第五十六章 驚天大禍
“發生了什麽!到底怎麽了?”
“說啊!怎麽了!”蕭漓九突然大喊大叫,聲音尖銳地不斷拔高,指甲緊緊嵌入肉裏。
“九九,你別激動……”舞兮陽看着蕭漓九癫狂模樣,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轉頭瞥向楚如城,朝他點了點頭。
楚如城向蕭漓九後頸一劈,攬她入了懷裏,蕭漓九昏睡了過去。
楚蕭和為寧在一旁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見舞兮陽眸光帶着一絲淩厲,擡眸與楚如城對視:“罪魁禍首還逍遙法外,你說九九怎麽能接受這樣的事實?”
楚蕭滿臉疑惑:“蕭家,在舞忻城裏有什麽仇家嗎?”為寧拉了拉楚蕭的手,在一片陰影中,擡頭看見一個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人正在斜眼看着他們這邊。
“沒有,蕭家在朝堂上并無政敵,從來都是自成一派,清廉端正,蕭老太爺更是高潔傲岸,仗義疏財,私仇更是沒有。”舞兮陽搖了搖頭。
對于楚為寧的搖動,楚蕭不為所動,整個人全部的精力都被突然爆發出的滅門慘案而震驚到。
為寧與那個鬼鬼祟祟的人眼神在凝滞的空氣中猛然對視,他看着這孩子探究的眼神,竟然沒有一絲的害怕,反倒是抽了抽手中的佩劍,勾了勾嘴角以示挑釁。
為寧心裏一慌,趕忙又拽了拽楚蕭的衣袖,準備開口提醒,話音還沒說出口,只聽楚蕭低頭問道:“為寧,怎麽了?”
楚為寧擡起手指指向遠處,道:“姐姐,有人鬼鬼祟祟在看我們。”
楚蕭順着他的手指向前看去,什麽都沒有,只有只有幾個人偏頭在細細交流着。并沒有什麽鬼鬼祟祟的人在看他們呀。
“哪有人?”
“剛才明明有的。”
“為寧乖,是不是困了?”楚蕭摸了摸他的頭。楚為寧撇了撇嘴,輕輕搖了搖頭。
“妹夫先帶着九九回去歇息吧,我帶着兩個孩子再轉轉吧。”舞兮陽走向楚蕭,伸手抱起楚為寧,揚起自己的笑臉。
作為一個統治者,他鮮少會露出這麽自然的笑聲。
“好,謝了。”楚如城點了點頭,抱緊蕭漓九撥開人群往客棧方向走去。
“蕭蕭,我來帶你們逛逛這斐城吧,沒有人會比我這了解這兒。”舞兮陽摸了摸楚為寧的小臉,仰頭看向這一片繁華,像是有着無盡感慨。
楚蕭在舞兮陽看不見的角落裏撇了撇嘴,問道:“您可是舞啓的皇,平日裏日理萬機,怎麽對一個小城還這麽了解了?”
不知為何,在渝國楚蕭對季陵川雲心裏生出一種敬畏,常常是畏而遠之,但對舞兮陽,她卻沒有這種畏懼感,更多的是親切。也許因為初次見面時他所展示的就是一種平易近人,楚蕭并不怕他。
舞兮陽笑道:“這是我母親的故鄉。”
楚為寧被抱起來,看得高高的,擡手拽起舞兮陽垂在耳邊的一縷碎發,把他纏在手上,玩得不亦樂乎!
身為一國的皇帝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生氣,反倒是樂呵呵地一臉寵溺地看着楚為寧,楚蕭走進擡手打開為寧的手,佯裝生氣道:“為寧,你在做什麽呢?你的教養呢?”
楚為寧被楚蕭打了一下後,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背在身後,嘟了嘟自己的小嘴,一臉的不高興。
“小孩子嘛,不必大聲呵斥。小為寧你繼續玩吧,只要別給舞叔叔把頭發拽下來就好。”說完後又是一笑。
楚蕭心裏真真實實感受到了他的慈善,不禁開口道:“看樣子,您與我母親的關系是真的要好。”
“我與她自幼相識,關系自然是深厚的。我帶你們去吃面條吧,在斐城的有一家橋頭陽春面,它的味道一如既往叫人懷念。”舞兮陽伸手挂了挂為寧的鼻子,三人開始向面條鋪子走去。
越走越遠離繁華,迎面走來的人總是零零落落,少之又少。楚蕭心裏一陣狐疑,既然是斐城裏招牌最好的面條,為什麽開在這麽偏僻的地方呢?
轉過一個暗黑的角落,舞兮陽突然轉頭看向楚蕭,認真道:“待會我放下為寧,你拉着為寧到那邊拐角去安心待着,不要跑出來?”
楚蕭接過他的眼神,心裏奇怪,悄聲問了一句:“舞叔叔,怎麽了?”
“有人在跟着我們。聽着這腳步,零零散散的大約有五個人。來者不善,不過……”
話還沒說完,有一道劍光閃眼而來,直直向舞兮陽劈來,舞兮陽轉身躲過趕緊放下楚為寧,大呼:“蕭蕭!快!”
“為寧,快跑!”楚蕭大聲喊道,聲音一揚,就有一個黑衣人手裏握着劍向為寧砍去,為寧驚呼。
楚蕭用力扯過那個黑衣人,反手就是一巴掌向黑衣人扇了過去,最後擡腳又給了他一腳,奪過他手裏的劍,朗聲喚道:“為寧,你快躲一邊去。”
一旁的舞兮陽已經抹殺了兩個黑衣人,其中一個黑衣人對楚為寧緊追不舍,好像要啥了他才肯罷休。
“為寧!小心!”楚蕭這邊和一個黑衣人纏鬥,無法分身去救下楚為寧。
真到鋒利的劍要劈倒楚為寧時,一支箭狠狠射向黑衣人的頭顱上,他當場斃命。另一支箭直接射進和楚蕭纏鬥的黑衣人的心髒裏,鮮血噴湧到楚蕭臉上。
楚蕭只覺臉上一熱,原來他們真的是“熱血之人”。真不知是為誰在賣命,竟然一點也不在意生命的消亡。
放箭者徑直走向舞兮陽身邊直直跪下,求舞兮陽降罪:“求陛下降罪,卑職救駕來遲。”
神色懇切,整個人好像是做了莫大的錯處,舞兮陽背過手,不看他一眼,只是轉身向楚蕭他們走去,又是擡手抱起楚為寧,伸手抹了抹楚為寧的臉,輕聲問道:“吓壞了吧。”
楚為寧點了點頭,擡起眸看向一旁擦着掌心血跡的楚蕭,長長的睫毛微微輕顫着,楚蕭伸手接過他,轉頭看着舞兮陽,道:“舞叔叔,他們是沖你來的吧,如果我沒猜錯的話。”
舞兮陽點了點頭,拍拍楚蕭的肩膀,溫言道:“別叫叔叔了,以後就稱我舅舅吧。”一旁救駕者還在跪着,不敢擡頭,舞兮陽徑直向他走過去。
“你知道你自己哪裏做錯了嗎?”舞兮陽聲音冰涼,整個人都像是剛從冰窖裏走出來一樣。
“屬下……”
“你最大的錯處是沒有留下活口,朕都無法知曉到底是哪個膽大妄為的人想殺朕!”舞兮陽冰涼的質問威懾地他不敢多動一下,多一個動作仿佛都會丢掉腦袋。
“你退下吧,今日,朕不想見血。”
“陛下,還是讓護衛隊遠遠随着吧,您萬一……”
“滾!”舞兮陽轉身不再理他,給了楚蕭一個眼神,抱過楚為寧,叫楚蕭随着他一起走,他們走後,仍跪着的人深深地嘆了口氣,不知是感慨着自己的腦袋還在自己頭上,還是對這個倔強固執的君主而嘆息着。
“舞……舅舅。”楚蕭這般喊道:“為什麽不想人保護呢?您是一國之主,若是出了什麽意外,誰能擔負起這大任,百姓又該如何呢?”
“一般人還是傷不了我的,今日不知為何行蹤洩露了,我不喜歡那種被人跟随的感覺,差點連累你們姐弟兩,若是真的出了什麽事,我想九九會把我千刀萬剮……”舞兮陽緊緊抱着楚為寧,帶着一絲嘲諷說道,九九的性子他也是只曉的,從小到大,旁人都說蕭家幺妹最是脾氣溫和,待人為善,誰知道當年她為了一個蛐蛐,把他胳膊給掐紫了。
她啊,就是個倔強的人,只要不欺侮她真心相待的人,她是絕對對你客客氣氣的,如果你觸碰了她心底柔軟的地方,她會絕情到你好像從未認識過她一樣。
想到九九,就想起消逝的蕭家,九九心底裏最後的一片樂土也是被一把火燒光了。
“蕭蕭,你們母親為了自己曾經以為無比珍貴的感情付出了許多,甚至到最後都舍棄了最親近的家人,如今蕭家沒了,她心裏更是痛苦。我希望你和為寧平日裏多陪陪她。”舞兮陽認真地看向楚蕭,楚蕭用力地點了點頭。
舞兮陽搖了搖楚為寧的手,“為寧可是家裏小小男子漢,姐姐以後出嫁了,母親就靠你守候了,為寧要快快長大啊。”
楚為寧似懂非懂用力點了點頭,用堅定的眼神看向舞兮陽,還伸出自己的小手抹了抹舞兮陽的眼角,憨憨道:“舅舅不傷心。”
不知為何,舞兮陽說到這裏楚蕭竟紅了眼眶,舞兮陽心裏也頗有觸動,他的長女嫁人後,最後難産,沒能挺過去,他那時正親自帶兵打仗,連最後一眼都沒有看到。
後來他才知道難産的原因是因為女婿在外花天酒地,氣地她動了胎氣,導致她一口氣沒順過來,後來他當了這舞啓國最大的皇,第一件事就是拔出了他女婿全族,為他的女兒陪葬。
很多人說他殘暴,但是如果殘暴能夠讓他覺得心裏多少有些安慰、彌補,他不在乎這樣,可是更多的卻是越來越孤寂,他已經習慣冷眼相對,喜怒無常。
“舅舅,你放心,我們會守護好你心裏的珍貴,會照顧好母親的。”
三人邊走邊說着話,轉眼已到了橋頭的那家面條鋪子,只有小小的攬客旗子在飄着,小小店鋪門緊緊關着,舞兮陽眉頭緊鎖,放下楚為寧上前拉過一個提着籃盒子的年輕姑娘,輕聲問道:“阿婆,這家面條鋪子怎麽關門了呢?”
“啊……看你這樣子是才回家嗎?汪婆前幾日在家裏去了,石伯應該是不會再開門了吧,他說他要永遠陪着汪婆婆了。”姑娘好像有一絲感傷,低頭又小聲嘟囔了一句:“我們斐城人就喜歡石伯這一口面,哎,誰又知道呢,世事無常。”說着又搖了搖頭,忙碌去了。
舞兮陽心裏的失落感只增不減,整個人就連這份懷念都留不住了,遙頭苦笑道:“走吧,蕭蕭,為寧,我們去這邊的小館子吧,随着舅舅走吧。”
楚蕭點了點頭,在轉身離去的那一瞬間又是擡眸看了一眼這個小店,它的門板斑駁,旗子被雨洗刷地有些泛白了,這個面條鋪子應該有好多年了吧,剛才那個姑娘說,石伯要永遠陪着汪婆婆了,陪着自己愛的人嗎?
“舅舅……這是你最喜歡的地方嗎?”楚蕭好奇這面條裏的故事。
舞兮陽點了點頭,思緒被拉長的好遠好遠,突然想到什麽,說道:“是的,石伯他的妻子腦子有些癫狂,昏昏沉沉的,時而清醒時而迷惑。而這離他們的住處比較近,所以開在這個有些荒涼的地方是為了更好的照顧好他的妻子,所以啊,現在汪婆婆走了,他不想開門了倒也是正常。”
“這鋪子是汪婆婆的,他們年輕時候就是這麽認識的,所以他才會想着把這個鋪子開下去,曾經我的母親就愛帶我來這邊吃陽春面,這裏曾經留住過我的溫暖。”
“原來這其中有着這樣的故事。”楚蕭認真地點了點頭,心裏有着一絲感動:“我們回客棧去吃吧,不想去館子了,舅舅,我想知道……我的外祖母是還活着對吧,她現在在哪呢?我想母親到了舞忻,一定會很想見到我外祖母。”
“好,那我們就去你們住的客棧吧,蕭蕭,你帶路吧。”
“蕭老夫人她在舞忻的南居裏,我怕她一個人過得不好,給她找了一群丫頭婆子,到最後她只留了兩個人,說人少耳根清淨些。”舞兮陽回答道。
“可能外祖母喜歡清淨吧,曾經在蕭家很熱鬧,現在蕭家毀于一旦,也許外祖母她受不得很多人在面前晃悠吧。”楚蕭猜測到。
“蕭蕭,是不是從來沒有見過蕭老夫人。”舞兮陽想着那位堅韌、堅定的蕭老夫人,繁華過後,留下的盡是悲傷,卻仍是隐忍着挺直了腰板,要把蕭家撐起來。
“是。”楚蕭的腦子裏也在想着自己一次未見的外祖母是什麽模樣的,母親想要回楚家尋得外祖父等人的原諒,可是現如今一切都變了,母親心裏的內疚只會多不會少,想到剛剛知道這一件事時癫狂的母親,心裏又是一陣難過。
“你會喜歡他的。”舞兮陽收回目光,看着楚為寧,認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