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噩夢之夜

顧煥的手在暗自用力,手上的青筋都暴露出來,咬着牙憤怒不堪,尤其是他望見楚蕭一雙眸子就這樣慢慢的閉緊,做出一番下了死心的樣子,看到她這個樣子顧煥心裏的怒火就竄的一下起來了,原來他的付出他的喜歡在她的眼底心裏一直都那麽的不值一提。

“楚蕭,你真的是好樣子!”顧煥慢慢蓄力,那雙手緊繃了起來,楚蕭雪白的脖子被掐出了淤痕來,開始呼吸不暢,急促咳嗽,眉間緊緊皺着。

顧煥就這樣定定的盯着她,楚蕭的手那握在他暗自用力的手上,那手上冰涼的溫度讓顧煥大口喘着粗氣,然後甩開了手,咬牙切齒道:“楚蕭!真是算你狠!”

楚蕭被狠狠甩到了地下,癱坐在地上,楚蕭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裏有清晰的手印,往裏面輕輕按壓還有巨大的疼痛感,楚蕭大口呼吸了新鮮空氣,她還是想活着的,這次仍然是從顧煥的手中逃脫了,他還是放了她一命。

楚蕭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雙手撐着地慢慢爬了起來,走到滿臉怒容的顧煥身邊,勾了勾嘴角。

“顧煥,我有時候真的特別可憐你,你每每想要殺了我,為什麽每次都不動手,每次都在最後要葬送我性命的時候止了手,你不覺得自己特別可笑嗎!”楚蕭說着便一步步向顧煥緊逼着,每一步都是那麽的堅定,似乎要真的把自己的性命放在了一邊,不去考慮。

楚蕭猩紅着眸子,逼迫着顧煥,顧煥站的僵直,雙手握成了拳頭,眸光中帶着肅殺,楚蕭一步一步靠近,挑釁的言語刺激着他的耳朵,顧煥似乎要将牙齒給咬碎。

“顧煥,你怎麽不說話呢,我記得以前我說過你不要逼我,否則我一定會對你的親人下手,你看我這不是做了嗎!你怎麽還不來了結我的性命啊,你可真的是無能呢,眼睜睜看着我作惡,你這不是助纣為虐嗎?”楚蕭說着又是呵呵冷聲一笑。

笑聲陰森可怕,抱着必死的決心去刺激顧煥。

顧煥垂着頭,眼中的情緒似波濤洶湧,“楚蕭,你真的是有恃無恐,你仗着我喜歡你,就能為所欲為了嗎!”顧煥說着便猛然推開他,猩紅的眸子裏帶着巨大的隐忍。

“你最好給我好好活着,不然你的弟弟我可無法保證他能好好活到成年!”帶着報複的快感笑着說道。

大步走開,只聽見顧煥陰冷的聲音:“把門給我鎖起來,任何人都不能再進去,包括三小姐!”顧煥說完便大步離開。

楚蕭目送着他離開,然後是轟然的一聲門被關上了,房間裏突然就黑暗了起來,他永遠都是拿着親人的性命也威脅她,好像就只有這一個可以讓她不去死一樣。

楚蕭想着便輕聲笑了笑,擡手摸了摸脖子,活又活不好,死又死不了,這人在這世上怎麽就如此掙紮痛苦呢,楚蕭向裏間走着,開始脫掉外衫,只着着薄薄的裏衣,脫下鞋子縮進被褥裏,手裏緊緊扯着被褥,眼角又是有一顆淚緩緩低落下來。

楚蕭抱着被褥暗罵了自己一句,哭什麽哭,哪裏又值得你哭,楚蕭不期然的那眼裏的淚水像是控制不住一般掉落,哭得越來越兇,好像她是真的有些委屈了,什麽都不做卻每次都成了衆矢之的,最讓她難過的好像是顧煥的那一個肅殺的眼神,用那種陌生的眼神看着她,從未遇見過的恐慌。

楚蕭哭着哭着聲音又慢慢緩了下來,拉高了被褥蓋過自己的頭将自己環抱在裏面,縮成小小的一團,這樣似乎就可以安全一些,多一點異鄉的溫暖。

顧溫夕在楚蕭的屋子外踱來踱去,一雙手反複搓揉着,着急慌張,只是這曾三曾四卻阻擋在扇門之外,表情嚴肅又認真,強調了好幾遍是絕對不會放她進去的。

“三小姐,你還是回去吧,将軍說了絕對不會讓你進去。”

“還請三小姐不要讓我們為難。”

二人說着便做出了一個請字,顧溫夕咬了咬牙,跺了跺腳,她怎麽能不着急,那時候他看見大哥背影無力蕭索,回了屋子便開始喝起酒來,就想着一定是楚蕭又對二哥說了些什麽,可是二哥卻帶着痛惜的目光看着她,只輕聲淡淡一句:“你回自己院子去吧。”

顧安無虞,只是頭部磕到了石頭上,還好沒有傷到要害處,只是失血過多昏睡過去,大夫也是感慨這次是幸運,若是再偏過一點點這命怕是要葬送在這裏了。現在顧安還昏睡着,阿翎倒是吓壞了,一直守在顧安的床榻前不敢移動一步,那雙眼都哭腫了。

她偏頭看着顧安蒼白的臉龐,心中也是不忍一動,只是她相信這絕對不是楚蕭做的,她就算再怎麽憤怒也不會對孩子下手的,這點她深信不疑,只是看着溫翎的樣子怕又是有了些不好的事,看她哭得那樣,想必會有些愧疚吧。

她擔心蕭蕭過不去那個坎,心裏便想着要來看看她,可是現在卻被攔了下來,這下子真的是什麽都做不了了,顧溫夕咬了咬牙,狠狠瞪了曾三曾四一眼,然後便離去了去。

“這差事實在是太難了,我還真怕方才三小姐一個生氣向我踹過來。”曾四說着慢慢舒出一口氣來。

“你這完全就是在诋毀咱們三小姐,雖說三小姐以前是比較蠻橫,可是她現在早就變得沉穩了,你這話說起來實在有些不準确。”曾三拍了拍曾四的肩膀,目光投向了扇門,也是長長嘆息一聲,心裏暗自腹诽,這兩個人實在太能折騰了,難道這樣就不累嗎?

“算了,算了,好歹這三小姐也沒有硬闖。”曾四望着遠去三小姐的身影,心裏有些寂寥。

顧煥喝得爛醉,手裏拎着酒瓶歪歪扭扭地走在雪地裏,這到了夜晚外面又下起了小雪,輕輕柔柔地往他的身上落下。

顧煥揚手灌了自己一口酒,然後甩手将酒瓶子摔落在地,酒瓶正好摔在了松樹的樹幹上,沒有碎開,只是輕緩緩的滾落在一邊。

顧煥擡頭看着這天,然後伸手從懷裏掏出那塊“璇瀾玉佩”,輕輕摩挲着上面的楚蕭二字,然後突然将玉佩握緊,揚手就要扔出去,只是那手卻仍是緊緊攥着玉佩,深夜裏不知是誰嗤笑一聲,顧煥踉踉跄跄的想楚蕭的屋子裏走去。

曾三曾四見有個黑影,一下子在熟睡中驚醒了,眼見着那個搖搖晃晃的是自家将軍便又止住了所有的行為。

顧煥摸索着鑰匙,開了鎖便大步走了進去,高聲喚道:“蕭蕭!楚蕭!”渾身散發着濃重的酒氣,順着屏風一直向前走去,到了裏間看見床榻上拱起一塊,便知道這床上有人。

顧煥勾了勾嘴角脫了鞋子向床榻上轉去,掀開被褥,看見楚蕭抱成小小一團,顧煥見着她這個樣子,心裏不期然又是生了怒火,探下身子唇落在楚蕭的側臉上。

楚蕭渾身一顫,然後揚手甩開顧煥緊緊握着的手,轉臉一雙眸子死死瞪着顧煥,幹澀的唇一張一合,說出這幾句話。

“顧煥,你還真是不放過我啊,我這種人你還願意碰。”楚蕭說着便嗤笑一聲。

顧煥那原本有些迷惑失神的眼神突然聚集了起來,受了刺激一般将楚蕭揚手拽了過來,緊緊鎖在懷裏,低頭伏在她的耳朵裏輕聲道:“楚蕭,你怕不怕我折磨你?”

楚蕭渾身一顫,手被掣肘着,有些恐懼,掙紮不斷,最後被顧煥狠狠摔進了床榻上。

這一夜當真是不安寧,曾三曾四就這樣拿着小樹杈蹲在地上畫着圈圈,耳邊一直響徹着是女子的哭聲,哭聲隐忍又尖銳,一陣一陣的實在刺耳。

“不然你回去歇息會吧,我們輪流守夜。”曾三嘆息一聲,歪頭看着屋子裏的燭火時隐時現。

“算了吧,再過幾個時辰這天就要亮了,我還是安分守在這裏吧,這姑娘哭得可真是慘啊。”曾四揚手将小樹枝扔了去,一屁股坐在地上,偏頭看着曾三的臉通紅。

“嗯,很慘。”

“我們也不該在這議論主子的是非啊,也是那姑娘不識擡舉,我們将軍玉樹臨風,英勇果敢,哪裏又不值得她去喜歡了,非要三番五次去惹将軍,這不是在自己給自己尋麻煩嗎?”曾四說着雙手背到腦子後面背靠着牆看着這漫天落下的細雪,感慨道。

曾三将目光從屋子裏收回來,低着頭道:“這楚姑娘可不是什麽尋常女子,那是渝國的副将,多少也是在軍營裏跌磨滾打的,這心性肯定不一樣。”

“哎呀,哪裏不一樣,你看這哭聲……說到底也還就是個女子。”

曾三低着頭回應了一聲:“是啊,說到底還是個女子,咱們将軍怎麽不知道憐香惜玉一些?”話音剛落曾三的頭便被曾四狠狠敲了敲。

曾四變得十分嚴肅,靠近曾三低聲道:“曾三,我一直都覺得你有些不對勁,你這莫不是對屋裏的……”

“你若是起了什麽不該有的心思,那可是要出人命的。”曾四端坐起身子十分認真的問道。

曾三轉過頭來看着曾四,大笑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麽,我不過是有點同情這楚姑娘罷了,哪裏像你說的這樣。”

曾四聽罷,啧了啧便擡手拍了拍曾三的肩膀,沒有回應當做默認。

當天透亮的時候,顧煥今日得去兵部議事,起來便有丫鬟服侍他更衣,楚蕭窩在被褥裏,連頭都不敢露出來一下,她一夜都未眠,從一開始的驚恐哭泣到現在的麻木,似乎有點失去争執的心了。

“你們待會服侍姑娘去洗浴。”

“是,将軍。”

顧煥站在案桌邊遠遠的向床榻的方向看去,這樣也好,不想與他說話也好,這樣也是安靜,看見床榻上拱起的一團,知道楚蕭還好好的躺在床榻上,他就會有一刻的安心。

“昨晚是我唐突了,酒喝得有些多,對不起。”顧煥垂了垂眸子,要踏出房間時還是說了一句,看着床榻上毫無反應,顧煥便不再停歇大步走了出去。

顧溫夕用過飯便再次趕到院子裏,只是曾三曾四仍然不給進去,争執時,有丫鬟左右扶着楚蕭出了屋子,似乎是要向浴房走去。

顧溫夕趕緊向前去,撤開一個丫鬟,扶着楚蕭。

楚蕭慢慢擡起頭看着溫夕,十分艱難的露出一個笑容。顧溫夕看着她現在面色蒼白,那唇角有着傷口,再看她這副無力悲哀模樣便知昨晚發生了什麽,長長嘆息一聲,輕聲道:“蕭蕭,我随你去。”

楚蕭看着顧溫夕那堅定的目光,感激的點了點頭。

泡入浴桶時,丫鬟們撒好花瓣,倒好牛奶後,顧溫夕便揮手叫她們都去屋外候着,楚蕭渾身都是一些淤痕,溫夕看着有些于心不忍,伸手拿起皂巾緩慢地在楚蕭的背後輕輕擦拭着。

盡管顧溫夕的舉動已經十分輕柔了,可是楚蕭還是忍不住嘶了一聲。

“蕭蕭,對不起。”

楚蕭輕輕搖了搖頭,慢慢将整個身子向浴桶下移去,當臉泡在浴桶裏,她的腦子裏浮現的是顧煥的那一張臉。

這張臉時而微笑時而憤怒,她像是中了魔一般從水面上露出頭來,驚慌不定。

顧溫夕慢慢給她擦拭着身上,只是有些話還是想對楚蕭說的:“蕭蕭,你我年紀相當,我見你總覺得投緣,如果不是因為立場身份不同,我們應該會成為很好的朋友,即使我是顧家人,也并不是為了我二哥,在為他說話。”

顧溫夕說着頓了頓,繼續道:“你現在已經是二哥的人了,如果可以就嫁給二哥吧,我知道以前你心裏裝着的那個人是大哥,可是他已經不在了,如果你還走不出來的話,最後痛苦的還是你。”

“二哥那麽喜歡你,一定會許你正妻之位的,這樣也不算太差,有時候啊,我們這些女人就要認命,不認命不行啊。”顧溫夕說着便輕輕嘲諷的笑了一聲,那笑聲是那麽孤寂勉強。

“你現在也沒有辦法離開侯府,避子湯藥的事二哥知道的一清二楚,我也被二哥排斥了,他那麽喜歡孩子,你……”

剩下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她感受到楚蕭渾身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