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那你有何想法?”

一旁,趙源也皺眉思量,他們都是平常子弟,對于名将器刃無多了解,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林秀看着青月刀,好一會兒才沉聲:“骁武皇、遼源都是此次受封的軍列,你們可知遼源軍那些人在那駐紮?”

“在九宮山大營?”黃齊想了想,答話。

“九宮山?是不是中都北面的圍獵場山腳下的大營?”

“正是…”

至此,林秀把刀和铠甲全都放進木箱,沖黃齊交代:“看好這玩意兒,決不能有什麽閃失!”

“我等明白!”

“源哥,今夜我去趟九宮山大營,找秦懿老帥,想來看在咱們搏命馳援的份上,他會給我指點一二,我不在的時候,營裏面的事就交給你了!”

耿廖的中軍營。

“将軍,你為何要将寶刀送給林秀那野馬胚子?”顧恺之疑聲。

耿廖坐端正伏案前,一手端杯細飲,一手執案,食指有節奏的輕輕敲着:“做好你的事,其它少問!”

顧恺之聞之愣神,旋即躬身告退,待顧恺之離開後,烏正入帳:“将軍!”

“事都辦好了?”

“按照将軍的交代,我已把尾巴放出去了,但凡有所異動,定然會有消息!”

耿廖很是滿意,他起身來至烏正身前:“幹的不錯,待此次受封之後,你就是我骁武皇的副将!”

“多謝将軍提攜!”烏正當即跪地告謝。

黑夜裏,林秀帶着邊洪縱馬直奔九宮山大營,到地方已經後半夜,遠遠看去,九宮山的大營遠比西山大營要氣派,不待靠近,二人就被九宮山大營的夜巡兵攔下。

“來者何人?”巡夜的騎隊都伯沉聲。

“在下骁武皇輕騎營都尉林秀,前來拜見老帥!”林秀趕緊下馬應聲。

“輕騎營林秀?莫不是北疆鬼嚎坡時馳援遼源軍的輕騎小将?”

“正是在下!懇請大人通告一聲!”說着,林秀掏出荷包,但這都伯并未接手:“林都尉,你于遼源軍将士、于老帥有搏戰恩情,那就無需這般,請跟我來!”

九宮山大營是中都軍的城外軍大營所在之一,遼源軍駐紮大營的外側,中營帥帳內,雖已夜深,可燈火光亮依舊在帳中搖曳。

卧榻上,秦懿裹着厚實的熊皮裘子靠在塌背上挑燈夜讀,即便他面色枯黃無神,喘息疲重,但這頭老虎依舊不願臣服在歲月的枷鎖下。

身前,秦宇至憂心哀傷道:“爹,這都後半夜了,您早些休息吧!”

“咳咳…”秦懿輕咳數聲,秦宇至趕緊端上一碗溫湯,秦懿喝了數口,潤喉應聲:“不睡了,人老了,就不困了,人老了,睡了就可能醒不過來喽!”

這時,帳前親衛禀告:“老帥,骁武皇輕騎營都尉林仲毅求見!”

“林仲毅?”秦宇至一愣:“他來幹什麽?”

秦懿放下湯碗,稍加思索:“讓他進來吧!”

片刻後,林秀入帳,來至卧榻前,林秀二話不說,躬身跪地:“骁武皇輕騎營先鋒都尉林仲毅深夜求見老帥,敬請老帥諒解!”

話落,林秀就是三叩首,如此大禮敬意讓秦懿面帶淡笑,他揮手退下秦宇至,沖林秀開口:“孩子,近前坐下!”

僅此一言,林秀心底一熱,擡首看去,此時的秦懿全然沒有沙場雄姿,恍然之間就如那垂暮老人,只待黑白無常的到來。

“說吧,你有何難了?看在你仲毅二字、血戰北蠻的情義上,老夫為指點一二!”

秦懿不虧是睿智的統将,直言開話,免去了林秀的難言之隐,如此,林秀就像倒苦水般将入骁武皇以來的境況、戰事,乃至今日的虎紋青月刀的事徐徐說出。

秦懿聽完,微閉眼目,枯幹的老手輕輕縷着颌下白須,末了他才問林秀:“孩子,老夫問你一句,你可知忠義的根基?”

“啊?”林秀頓時呆愣,看他皺眉低頭思索的模樣,秦懿笑了:“怎麽?不知道?”

“不…不…老帥….我只是一時被老帥的問話激住…”

“那就是不知道了!”秦懿擡手:“把手伸過來…”

林秀若有呆愣的伸手于秦懿面前,而後秦懿以指沾了燈壺裏的油漬,在林秀手裏寫下兩個字——‘君’‘民’!

“老帥,這?”

“孩子,我知道你的夫子是黎城書院楊茂,那是個博學之人,曾經也是享譽大夏文風之巅的大才人物,但現在…”

秦懿語至半,笑不再言:“他收你為弟子,是看出來你的本質,甚至他在你身上做過的事,也都是因你的才武資質而已,尊師敬禮,此乃天規,但老夫希望你能真正的守住方才二字,那才是将途根本…”

“多謝老帥指點!”

“現在說說耿廖賜你的戰刀甲胄吧!”秦懿躺了半宿,筋骨有些麻木,便直身起來:“孩子,你可知虎形為何意?”

“末将不明!”

秦懿笑了笑:“虎禦龍前座,意味着皇者下尊,将者之臣,虎紋,即軍系高然之地,你雖然在北疆戰功卓著,但論資論輩,你頂天了入偏将列,下放軍外也就七品雲騎尉的階,而想要佩戴虎紋刀飾,至少三品将軍階上,那耿廖不知從何處找來此利器将刃,搭以偏将甲胄,若心純者皆以為賞賜,但老夫敢斷言,再沒有任何軍系根基,朝臣之利下,但凡當衆配穿示出,軍中将軍懲不懲先不談,就朝中那些言官都能把人谏死,眼下骁武皇受封在即,你若這般無知,別說數日後的入都受封會有什麽結果,恐怕你的腦袋都進步了皇城宮門,用一句話來講,那叫逆上不尊!”

“什麽…”此言落聲,林秀恍若身受重錘,險些癱軟在地。

看着林秀面色蒼白,汗布滿額的模樣,秦懿出聲安神:“這耿廖雖然中庸之才,但好歹也是一軍之将,現這般行事,實在髒人眼目也,林秀,盡管你不是我遼源軍将,但你的所作所為老夫看在眼裏,你的北疆男兒秉性老夫也心知肚明,眼下…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