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王府。
趙久霖一坐下就嘆:“慕兄,你以為就四公主一個人不樂意嗎,人家尚書公子也有心儀的姑娘,正為此事發愁吶。”
“那就讓戶部尚書給陛下說說,讓指婚的事就此作罷不就行了?”慕晴纭說。
“沒你想的那麽簡單。”趙久霖看着她道,“你知道陛下別的尚書都不選,為什麽單單選中戶部尚書嗎?”
慕晴纭搖搖頭。
趙久霖壓低了聲音道:“那是因為戶部尚書既不姓李也不姓七。”
慕晴纭還是一頭霧水,“什麽意思?”
“戶部尚書不是明王的人,也并非忠心于李相。”
慕晴纭漸漸明白了,趙久霖的意思是泰康帝要和戶部尚書做親家,其實是在拉攏戶部尚書。
趙久霖又說:“雖然有點難度,不過我會想辦法讓戶部尚書那邊先推辭,畢竟陛下是在拉攏人家,不是要挾。”
“謝謝你啊趙久霖。”慕晴纭托着腦袋,還是一副一籌莫展地樣子。
她只慶幸還好這件事她沒讓淩璟幫忙,不然那才真真是要惹泰康帝誤會。
“謝謝霖哥哥。”淩重歡小聲笑道。
趙久霖招招手,“公主不用謝,咱們自幼就相識,幫點小忙應該的。”
“但是慕兄,我一直想不明白,你夫君怎麽突然就讓陸小胖上戰場?”
“王爺沒說,我還在擔心陸旻能不能應付北漠人。”
“陸小胖得他爹的真傳,腦子好使,哪怕沒打過仗,但第一次嘗試未必會輸,就像你夫君,第一場仗就是和漠丹打的,那一頓把漠丹收拾了,規矩到現在。”
“我都不知道的事你知道?”慕晴纭忍俊不禁。
“那是,我老爹佩服明王,說他有先帝當年的雄才大略,總在我耳邊念叨,我聽得爛熟。”
慕晴纭看淩重歡自打坐在這兒,臉上的笑容就沒散去過,肯定不是因為她在。
有些心思,她大致能猜到。
慕晴纭起身,“趙久霖,四公主前些日子不太開心,你替我哄哄她,我出去走走。”
“慕兄,陸小胖的事我還沒和你說完吶。”
“回來再說。”慕晴纭一笑,帶着宜岚離開王府。
慕晴纭穿着常服和宜岚在街上慢走慢逛。
她發現她如今對市集已沒了從前的向往,她很自由,可是心裏卻多了不少東西,那些東西讓她不能再醉心于自己的玩樂,還應該思慮其他。
慕晴纭忽然想起一件事,問道:“為什麽最近沒見到我哥?”
“公子有別的事要做。”
“他還能有事?”慕晴纭驚訝。
“是公子讓我別告訴娘娘,等時候到了,娘娘自然會知道。”
“什麽事這麽神神秘秘?”慕晴纭正好奇。當她轉眼看向街邊藥鋪,忽然發現那正在藥鋪裏問診的背影有些熟悉。
慕晴纭指着那背影問:“宜岚你看,那是葉秋雪嗎?”
“看着像,但那葉氏如今是丞相公子的小妾,再不得重視,也不該落到獨自上街來看病的地步。”
“那不一定。”慕晴纭淡淡道。
猜有什麽用,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可是萬一認錯人了,就這樣徑直去看人家也不好,于是慕晴纭找了旁邊大夫的診位坐下,裝作看病的樣子,把手伸給那大夫。
“不知夫人想看什麽病?”
慕晴纭瞥了那大夫一眼,“你是大夫,把了脈不就知道我有什麽病嗎?”她說完就看向旁邊,用另一只手托着下巴。
那人果然是葉秋雪,不過葉秋雪的耳畔還挂着面紗。
起初慕晴纭以為這是因為葉秋雪從了良,将禮儀廉恥記得很熟,就連上個街也要用面紗遮臉,但她後來才發現,并不是這麽回事。
她從這兒看過去,只能看見葉秋雪的半張臉,卻能見其嘴角有一塊隐約可見的烏斑,臉頰也有些紅腫。
這是外力所致的傷,慕晴纭覺得摔一跤摔不成這樣吧,那結果只有一個,就是被人給打了!
“夫人,這服藥有活血化瘀的功效,夫人拿去煎服,要不了多久臉上的傷就會愈合。”
葉秋雪的丫鬟問道:“那會不會傷害我家夫人腹中的孩子?”
“老朽知道夫人有身孕,所以這藥方老朽開得仔細,不會損及胎兒。”
葉秋雪輕輕颔首,“那多謝大夫。”
慕晴纭這邊的大夫又道,“從夫人的脈象來看,夫人有寒底之症,陽虛畏寒,氣血有虧,當服藥調理。”
慕晴纭在看葉秋雪,沒聽見。
“夫人……”大夫又喊了一次,接而道,“這體寒雖非大症,但夫人也需及醫治才是。”
慕晴纭依舊沒理那大夫,她正努力探着葉秋雪另一半臉,看樣子那邊也有傷。
“夫人。”
大夫加大了嗓音,驚到了慕晴纭,也驚到了旁邊的葉秋雪。
葉秋雪主仆二人齊刷刷看過來,與慕晴纭對視個正着。
這一下,也讓慕晴纭看得清清楚楚,葉秋雪的左臉比右臉傷得更重,大半個臉都腫着,脖子上也是青一塊紫一塊,不像是“親密”的痕跡。
“是你!”葉秋雪皺緊了眉,惶然拉過面紗将臉遮住。
慕晴纭望這她淡淡道:“遮什麽遮,我都看完了,怎麽,你夫君打的?”
“不關你的事。”
“好歹是百兩黃金買回去的人,這麽不知道珍惜,我就是花一兩銀子買條狗,也得對它特好,畢竟是錢,怎麽能跟錢過不去。”慕晴纭咂咂嘴。
葉秋雪冷道:“想必淩夫人也不是什麽小門小戶的女眷,怎麽出口就傷人。”
慕晴纭搖搖頭不以為然,“我出口,一向不傷‘人’”
“真不知是什麽沒教養的門第,專程看人家笑話。”丫鬟譏诮。
“看笑話怎麽了?那是因為她就是個笑話,我才有興趣來看。”慕晴纭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敲着桌面,“不看在百兩黃金的份上就罷了,這娘子還懷着身孕,竟然也下得去手,真是禽獸不如。”
“你竟敢我說我家公子。”
慕晴纭瞥着那丫鬟,“要不我再說說你家老爺?那也是個毫無人性的,父子真是奇了。”
藥鋪裏的夥計們霎時停下了手裏的事,圍過來看兩個闊府女眷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