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回應默認了翻頁,大家就聊起了別的,蕭河心裏禁不住慨嘆,這當年得分得多難看啊。
才會讓兩個人這樣的态度。
他幹脆沒出聲,自己點開了游戲,就在他要開第三局的時候,裴原的聲音響起。
“守到了。”裴原說這話的時候沒什麽情緒。
蕭河的眼睛立馬瞪得像銅鈴,就想站起來:“那我們走。”
裴原摁住他:“等等。”
他頓了頓,下巴朝着不遠處擡了下,口吻淡淡的:“等那個女人走了吧。”
“……行。”
不得不說便利店的窗口是個絕佳的“觀景區”,比起昨晚撞見的,今天的場面有一些不一樣。
但帶來的沖擊沒什麽區別,甚至更甚——
路燈明亮,秦伯奕站在駕駛車門旁,他微微彎着腰,将腦袋往車窗裏面靠,後頸上搭着一雙手。
任誰也看得出來這兩人正在進行着隔着車門的吻。
當然,任誰也會覺得這個吻是有點浪漫的。
裴原的心一點一點往下沉。
他看着秦伯奕站直了身體,他看着秦伯奕擡手揉着女人的腦袋,他看着秦伯奕又彎下腰湊過去。
這一切也落入了蕭河的眼裏,直到奔馳車主将轎車開走只留下秦伯奕一個人,蕭河才出聲啐了一口:“秦伯奕這崽種。”
裴原從混沌的狀态抽離,他的喉結動了下,聲音有些艱澀:“你別動,就在這。”
“我自己過去找他。”
蕭河捏着的拳頭慢慢松開,目光裏的擔心沒消散,但還是點了頭:“好,那你注意着點。”
裴原一向是個很有主意的人。
裴原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來,眉目舒展:“沒事的,還信不過我嗎?”
他說完就往秦伯奕的方向走去。
只不過在轉了身後,唇角的弧度徹底消失。
裴原今天穿着大衣出來的,裏面是一件圓領的毛衣,修長的脖子暴露在外,淩厲的寒風找着機會就往他身上貼,但他自己似乎不覺得有多冷。
他的注意力全在秦伯奕身上了。
而秦伯奕沒有并着急着離開這寒冷的門口,而是站在原地回味着剛剛的那個吻,他還望着轎車離開的方向,嘴角還噙着沉溺的笑。
距離秦伯奕越近,裴原的步伐就沉重一分。
他也不是沒跟秦伯奕在這個小區門口分開過,但仔細回想,每一次還不等他走到五十米外的地鐵站,秦伯奕的人影就已經早早消失。
十米、八米、五米、三米……
裴原停了下來,表情沒什麽溫度,也像是來到了寒冬。
他喊了對方一聲,聲音不輕不重:“秦伯奕。”
秦伯奕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他咽了下口水,轉過身。
裴原就站在他兩三米開外的位置,靜靜地看着他。
秦伯奕凝固的笑瞬間恢複,一副驚喜的樣子:“小原,怎麽來了?我不是說明天再把禮物給我嗎?”
“是啊。”裴原也跟着扯着嘴角,“說好的明天給,我怎麽現在就來了呢?”
秦伯奕走到裴原面前,眼含關心,言語裏也有些急切的意味:“怎麽不多穿點,我給你買的圍巾呢?怎麽不系上?”
他說着還想替裴原攏一下衣服,卻在半路被攔了下來。
裴原抓着他的手腕,讓他的動作無法再繼續。
“小原。”
“怎麽了?”
秦伯奕有些不解,神情看上去很無辜。
裴原松開了自己的手,朝着掌心吹了口氣,有些嫌棄地道:“別碰我。”
秦伯奕苦笑:“我做錯什麽了?小原。”
“你也沒做錯什麽。”裴原挑了下眉,唇角也勾起,有些陰陽怪氣,“不過我剛剛沒看錯的話,那輛白色的奔馳,是鄭總的吧,那個女人,是鄭總吧。”
秦伯奕一聽這話,只覺得有些口幹,他慌亂地否認:“不是。”
“不是?”
“那昨晚的總是吧?”
裴原說到最後尾音還有些上揚:“或者前晚、大前晚?”
“你到底想說什麽,裴原。”秦伯奕的臉色有些難看,稱呼也發生了改變。
裴原把手插進衣服口袋,他用指腹摩挲了兩下掌心,被秦伯奕這麽一問,他眨了眨眼:“我們分手吧,秦伯奕。”
秦伯奕盯着他的眼睛,幾秒後,沒有意見地同意了:“好。”
正好旁邊有個賣烤紅薯和炒板栗的推車慢悠悠地前進着,一陣甜蜜的香氣傳入兩人的鼻腔。
“我記得你喜歡吃烤紅薯,我給你買個。”秦伯奕清了下嗓子,“當分手禮物。”
裴原:“……”
裴原:“我不愛吃。”
秦伯奕有些愣住:“是、是嗎?”
“或許是鄭總喜歡?”
“她不喜歡。”秦伯奕很确定。
“嗯,你記得很清楚。”
秦伯奕張了張嘴:“小原……”
“就這樣吧,我走了。”
秦伯奕:“那明天還給我送禮物嗎?”
“……”
裴原沒搭理他。
蕭河早早地就在便利店外等待了,等裴原走過來了,他遞過去一杯熱水:“原哥。”
他往小區門口那邊看了眼,已經沒了秦伯奕的人影:“這就好了?”
裴原握着冒熱氣的紙杯,手心的溫度回了一些,他彎了下唇,吐出兩個字:“分了。”
“恭喜原哥!”蕭河咧開嘴,“舊的不去新的不來,秦伯奕這垃圾我們不要也罷。”
他是真為裴原高興,因為他一直都覺得秦伯奕這人不怎麽樣,摳搜小氣愛貪便宜,裴原跟秦伯奕在一起的這半年來,他就沒見秦伯奕出過一次錢。
起碼從他的角度來看,裴原和秦伯奕的這段戀愛,是不平等的。
“不過……”蕭河遲疑地問,“沒有罵他嗎?”
裴原過去以後他就遠遠地望着,但沒想到從頭到尾看上去都很和平。
裴原抿着唇,用鼻腔回了個音節:“嗯。”
他想了下還是補充道:“懶得了,似乎一切都沒有意義。”
不否認他很想将秦伯奕的“罪行”一一披露,可真到了秦伯奕的面前聽見秦伯奕那麽肯定地記得鄭總的喜好時,他把這個想法收了回來。
是懶得了,更是算了。
有這樣一個看似“和平”的分手結果給這段感情做結尾好像也沒那麽差。
“怎麽就沒意義了原哥,是他劈腿是他背叛了你是他……”
裴原喊了他一聲:“盒子。”
“我累了。”
蕭河不得不把餘下的話都咽回到了肚子裏,最終化為了一聲嘆息:“那原哥你回去休息。”
“我會的。”裴原揚起寬慰的笑,“不就是失戀嘛,有什麽大不了的,又不是第一次經歷。”
雪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已經停了,街邊光禿禿的樹枝上挂了一些。
裴原走到一棵樹下把自己喝幹淨的紙杯丢進垃圾桶:“打車吧。”
“該回去了。”
“好。”
過了大半個小時,裴原回了家,伴随着他進門的還有不盡的寒氣。
他住的房子也是租的,一室一廳,有些小,但對他而言剛好。
室溫很低,他沒立馬就把大衣給脫掉,而是先開了客廳的立式空調,等暖和一些了這才只穿着一件毛衣。
窗戶緊閉,周遭陷入了安靜。
裴原在沙發上坐着,他腦子裏亂亂的,過了會兒才起身去了廚房。
昨晚他提前從京城出差回來,本來想給秦伯奕一個驚喜,卻被惡心到到現在都沒吃過一頓正經的飯。
不過他現在也做不了什麽大餐,出差前他就把冰箱清得差不多了。
于是現在只能吃泡面加煎雞蛋的組合。
過去了十多分鐘,客廳更暖了一些,他把煮好的泡面放在了飯桌,走到茶幾旁彎腰拿過手機。
手機屏幕一亮,他這才注意到有人發了消息過來。
還是秦伯奕。
秦伯奕:【想了想我還是要說,小原,跟你在一起的這些時間裏我一點也不開心,我很受折磨,因為你很無趣,讓我覺得我在坐/牢。】
秦伯奕:【你除了長得好看點,你還有什麽值得讓人喜歡的地方嗎?】
秦伯奕:【你別不高興,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覺得你這性格或許該改改。】
裴原面無表情地看完,随後回了消息過去:【我給你臉了?滾遠點。】
他回完就把秦伯奕拉黑删除一條龍了。
明明是秦伯奕自己做錯了事,現在反倒還指責起來了他的不是?
什麽道理。
裴原本來心情還不錯,被秦伯奕這麽一搗亂,瞬間糟糕了不少,他簡單地把自己的肚子填了填,就回卧室拿了睡衣去浴室。
雲間別墅的棋牌室內,管家剛上來添了一次紅酒,門關上的下一秒,魏渝不滿的聲音就響徹了整個房間——
“聞照!你他麽的!怎麽又贏我的牌!你非得逮着我一個人薅!”
“剛剛林子舟也打了這牌你不胡,我打了你就胡,你有病吧!”
聞照晃了晃酒杯,聞言将俊秀的眉頭一挑,微微笑着道:“活該。”
魏渝又丢出一張牌繼續打:“媽的,不就調侃了你兩句嗎?”
許乘興咳了下,在一旁默默提醒:“不是因為這個。”
“是因為你提到了那誰。”
魏渝喝了兩杯酒,腦子有些鈍,一聽這話懵了下:“那誰?誰啊?”
他自己問完就想起來了,于是恍然大悟:“操。”
“聞照。”
“你他媽的,小氣死你算了。”
“放心,我氣不死,反倒是你,今晚可能要輸個精光。”聞照灌了半杯酒,笑眯眯地道。
林子舟在這時候把牌一推:“自摸。”
魏渝:“……”
魏渝站起來:“我不行了,我得休息會兒,打了這麽久我腦子轉不動了。”
許乘興和林子舟也跟着他在沙發上坐下,聞照把最後的那一半酒也喝完了,他揉着自己的眉心,緩着酒勁。
“對了,明天阿齊的酒吧開業,他邀請我們去來着,別搞忘了。”許乘興看了眼手機提醒道。
“知道了。”
聞照緩了一會兒,起身指着門口:“我去下洗手間。”
“行。”
聞照的酒量還不錯,但今晚他喝了不少,現在也有點暈乎乎的,所幸的是步伐依舊穩重,沒有要東搖西晃的跡象。
洗手間不遠,他很快就出來了。
別墅內的燈光開着,整個空間都很亮堂,他站在走廊微垂着頭,消散着酒勁。
可酒勁沒散去多少,想起裴原的次數倒是越來越多。
聞照難免有些煩躁,他抓了抓自己的後腦,不再猶豫,轉身推開棋牌室的門。
剛好撞見魏渝的驚呼:“什麽?他分手了嗎?”
“怎麽這麽快,這才多久啊,我還以為他要談很久……”
魏渝的胳膊肘被林子舟撞了一下,最後的“呢”字才輕聲地從他的嘴裏出來。
只見聞照站在門口,雙唇輕抿着。
三人對視了一眼,又齊齊望向聞照。
“看着我做什麽?”聞照在柔軟的沙發上坐下,對着他們的視線,一雙桃花眼裏盛了些許的疑惑,“該不會真有人覺得我對他念念不忘吧。”
許乘興清了清嗓子,無情地揭露:“大魚都沒說‘他’是誰,你怎麽就對號入座了?”
聞照扯了扯嘴角,沒有避開這個話題:“那就當是我對他的美好祝願吧。”
他說着頓了一瞬,旋即将嘲諷的笑挂在臉上:“不知道他什麽眼光,他那個男友,垃圾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