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門,祁淵便侯在了門口,瞧見幾人出來,微微一笑便迎上前來,明玥擡頭看了他一眼,想起那男子的無禮言行,疑他是與祁淵相熟之人,這麽多人面前卻不好多問,心中便多有幾分不快,同他說話亦是冷冷淡淡,态度疏離。
祁淵心中疑惑,可衆人在前也不好多問,只得按捺住,先行送幾人下山才好。
天色漸晚,白雲山上的游人也散去了大半,下山倒是也不擁堵,腳程倒比上山快了許多,到了山下之時,飛騎衛才迎了上來。
明義上前道:“姑娘,可要回府?”得到明玥硬邦邦的一聲應答之後,滿臉莫名地瞧着她一言不發地閃身進了車馬中。
他詫異地扭過頭去,大小姐這是怎麽了?扭頭去看明珊之時,明珊臉上猶豫,嘆了口氣卻是一句話也沒說,跟着坐進了車馬中。
見衆人一一上了車馬,明義瞧見後頭的男子身影,皺了皺眉,上前拱手道:“祁公子,多謝。”
祁淵目光流連在明玥身上,見他客氣回禮,這才收回目光,低聲笑道:“本是我應該做的。”
明義客氣地笑了笑,低聲道:“大小姐身份貴重,如今已議定親事,多有不便之處,還請公子諒解。”
祁淵神色一頓,目光落在他臉上,半晌之後才緩緩地笑了笑,“你說的極是。”
明義心中低嘆,雖說此言刺耳,但是卻不得不說,他拱手告辭,作別離去。
飛騎衛登車上馬,護送着中間一輛車馬往城中駛去,祁淵望着那綴着香囊錦鈴的油壁香車,目光中情緒閃動,半晌卻低下了頭來。
回到将軍府,明玥下了車馬一言不發便往院中走去,連明璟笑眯眯地迎上前來想同她說話,也碰了一鼻子灰,瞧着明玥面色冷淡地往拂劍軒走去,明璟一頭霧水,扭過頭來看着跟着進門的明珊幾個,詫異地問道:“阿玥這是怎麽了?”
明珊茫然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從山上下來就這般了。”明璟有些不相信,轉頭望向折柳和玉笛,兩人也是滿臉茫然地搖了搖頭,她們亦是不知,兩人甚至是在回程的路上才察覺出明玥有些不對勁的。
見此情形,明璟倒是不知道如何是好,半晌才扭過頭只低低地嘆了口氣,道:“我回頭去瞧瞧她吧,三妹妹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
明珊莞爾一笑,乖巧地點了點頭,帶着身邊的杏雪轉身往凝紫齋而去。
明玥要發脾氣,在将軍府已不是一個新鮮事了,大家早已習以為常,只是奇怪的是,明玥回了府,什麽都沒多說,便是連個脾氣也沒發,只不過能明眼瞧出心情不甚佳,但到底是什麽話也沒說。
如此奇怪,倒是讓府中衆人頗有幾分不習慣,折柳和玉笛也是戰戰兢兢,過了一日,終見明玥心情好轉,重又笑起來的時候才舒了一口氣。
她不多提,衆人也不好多問,明璟心中挂心妹妹,便去問了明義,明義也全然不知,明璟只好叫他詳細地說出來明玥都做了什麽,明義臉上一緊,支支吾吾了半天,隐去在山腳下與王晟的沖突,只說明玥路遇祁淵,随後去了紅葉寺再後來便下山了。
這其中完全找不出疑點,明璟十分費解,茫然了半天,見明玥不再萦懷此事,便也不再多問了。
只是與王晟起之沖突之事,并非明義想瞞就能瞞得住的,如此過去兩日,明德下朝回來,滿臉晦暗,只進了內堂的時候,明夫人瞧出不對,多問了兩句,倒是把這樁事給問了出來。
“王同甫此人早就看我不順眼,如今有了這一樁事,自是要死咬着我不放。”明德輕輕地揚了揚眉,将頭上的官帽撣了撣,轉身交給了身旁的丫頭。
明夫人秀眉緊鎖,低聲道:“玥兒與王家那小子素來不對付,若單單只是因為此事,倒是不必,可恨的是他們竟然惡人先告狀,說我們縱容飛騎衛橫行霸道。”
“正是如此,是以今日朝堂之上,我倒是沒多說什麽,一切都還未有定數。”明德目光雖然沉重,神色卻是頗有幾分輕松,糾結在一起,倒有幾分滑稽。
明夫人點了點頭,回過頭來卻是臉色一頓,惱道:“這丫頭當真是慣着她了,這般的為所欲為!”
“母親說什麽?阿玥怎麽了?”明璟剛好跨步進門,聽見這一句,便忍不住問道。
明夫人扭過頭來看見兒子,想起丈夫與兒子對女兒的縱容,也帶了氣,惱道:“玥兒出了這般大的事,你竟也敢瞞着,她這般胡鬧,你也這般胡鬧了?!”
明璟被母親吼得滿臉霧水,去看父親之時,明德因為被殃及,也不敢多說什麽,閉着嘴巴當做沒聽見一般,他心中奇怪,只得追問下去,待明白事情來龍去脈之後,卻是冷笑了起來。
“王家在京中何等猖狂,那王晟更是尋花問柳,欺男霸女,無惡不作,可惡至極,倒是有臉這般來告狀?我覺得阿玥做的沒錯,若我在場,必當場打得他爬不起來才算!”
看見兒子濃眉緊鎖,怒氣沖沖的模樣,明夫人知道自己的話算是又白說了,無語地看了兒子半晌,為了保養自己的身體,她決定還是不說話了為好。
凝紫齋中,明珊拿着繡繃子坐在窗下,低頭認真地繡着花,百合軟銀織錦束腰長裙,勾勒出她纖細的腰身,神色安然,靜谧美好。
身旁的杏雪端來一碗核桃酪來,放在她身邊,看了一眼低笑起來,“姑娘繡的這花真好看,跟真的似的。”
明珊輕輕地笑了笑,停下手中的針線,端起繡繃子仔細看了一會兒,露出一個滿意的微笑來。
“真的又能如何?到底只不過是一門手藝罷了。府中既有針線房,又何必叫我費這樣的工夫。”她眼底掠過一抹冷笑來,将手中的繡繃子放了下來,丢在了一旁,端起核桃酪來。
杏雪不明所以地抿了抿眉頭,只将針線筐子收了起來,正忙碌的時候,卻聽見外頭探頭探腦地露出一個腦袋來,卻是前院的大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