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盈盈之姿,映入人眼簾的時候便讓人眼中一亮。
明珊緩步輕移上前,臉上帶着幾分笑意,到了兩人跟前再側身一福的時候,明德擡手叫她起來,笑着道:“這麽早便叫你來,是你伯母有事同你說。”
明珊轉頭看向明夫人,明夫人臉上帶笑,低聲道:“好孩子,這些日子在府裏也是憋悶得緊了,過幾日慶和公主的菊花詩宴,我到時候便帶你去,你回去且好好收拾一番。”
明珊心中微動,強力壓抑住自己心中的欣喜,擡起頭來臉上卻是一副疑惑懵懂的模樣,“伯母不帶長姐嗎?”
明夫人臉色頓了頓,頗有幾分尴尬,随即道:“你長姐過了年便要出嫁了,不好這般總是出門抛頭露面,況且,她也不喜詩宴那樣的地方。”
明珊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可是長姐鎮日悶在府中終歸不好,既都是相熟之人,便帶着長姐去一次罷。”
明夫人見她這般替明玥說話,心中感動不已,面上卻是猶豫,“她那個性子是該好好收斂收斂了,若是以後也是如此,這婚後的日子可怎麽過?”
明珊上前一步,輕拽住她的衣袖,撒嬌般的央求道:“伯母,你就放長姐一馬吧。長姐做的也不全是錯事,你便是帶她出去走動走動吧,不要關着她了。伯母……”
望着明珊亮晶晶的眼睛,明夫人到底是撐不住軟了一半的心,明德在一旁蠢蠢欲動,被妻子看了一眼之後,讪讪地摸了摸腦袋,道:“玥兒亦是曉得事理了,不會再做出沖動莽撞之事了,出去倒是也好,總得去見人吧……”
遇上這麽兩個活寶,明夫人束手無策只得頭像,着人去拂劍軒告知明玥一聲。
得到信兒,明玥倒是皺起了眉頭,“菊花詩宴?”她什麽時候像是喜歡去這些地方的人了?
一旁的折柳卻是笑了起來,連連道:“好好好,姑娘知道了,這就準備着。”
傳話的彎刀是明夫人身邊的貼身丫鬟,見折柳這般興奮,卻是忍不住笑了起來,點了點她的鼻子哼聲道:“你現在都做得了姑娘的主兒了?”
折柳摸着鼻子嘿嘿傻笑,明玥輕哼了一聲,坐在一旁的長榻上,擦拭着手中的寶刀,道,“是啊,這丫頭如今厲害得緊,還是送去給母親作伴吧。”
折柳連忙驚叫一聲,抱住了明玥的大腿,撒嬌般的求饒道:“我不走,我就得陪着姑娘。”
一團笑鬧間,彎刀見明玥并未拒絕,這才松了一口氣,告退出去。
明玥輕輕地挑了挑眉,一旁折柳和玉笛開心不已,湊在一塊笑嘻嘻地說話,說要帶些什麽東西,她卻在一旁微微出神。
她不能永遠就這麽待在家裏,婚事即便不如意也并無什麽不可,陛下禦賜的婚事,卻并未說不能和離,可她卻不能因噎廢食,因為這個緣故不肯出門,不肯露于人前。
她行得正立得端,又有什麽可懼?
她垂下眼睛,手中的一柄寶刀刀身潋滟如秋水,倒映出她的面容來,剪水雙瞳,美豔動人的臉上還多了幾分英氣勃勃,那是明家女兒的印記。
說定此事之後,後兩日便是籌備此事,慶和公主素喜設宴招待京中各家女眷,也很善于做媒,春有桃花宴、夏有芙蓉宴、秋有菊花詩宴、冬有梅林煮酒,慶和公主是先帝的妹妹,與兄長關系親密,尊貴非比尋常。
只是驸馬英年早逝,長子夭折,膝下無兒無女,不免凄清了些,是以喜歡如此,熱鬧熱鬧。
盡管如此,能入邀參加慶和公主宴會的京中女眷也是非富即貴,四品以下官員女眷都不曾有這樣的機會,所以能入宴的人也都十分看重此事。
明夫人盡管不常與慶和公主來往,但她的好友平南伯夫人卻是和慶和公主關系要好,為了顯得隆重和用心,這幾日明夫人都在往拂劍軒和凝紫齋中送衣裳布料和釵環、胭脂水粉。
明玥皺眉,她喜用的不多,常常喜歡穿的也只是一件緋色衣衫并着兩副頭面罷了,見這般多的東西,也只挑了自己喜歡用的幾樣,剩下的便都叫折柳送去凝紫齋中。
折柳心中直抽氣,夫人分東西素來是一式兩份的,大小姐又這般将東西送到凝紫齋中,三小姐怕是都用不完呢。
可她心裏這般想,面上卻是一分都不敢表露,乖乖送了過去。
到了凝紫齋前,只瞧見廊窗下立着一個穿着青蘭色束腰長裙的女子,擡着頭說着什麽,嘴邊一處笑渦恰到好處,見之可親,攏着彎月髻,更顯幾分柔美,發上卻是簪着珊瑚翡翠長玉簪,眸若點漆,笑意盈盈。
折柳暗暗地咋舌,三小姐雖是一直在永波府長大,如今身上的氣度可不比先前剛來将軍府時的柔糯,愈發地有大家閨秀的氣派了。
她不敢多想,連忙走上前去,叫人通傳,明珊回過頭來見是她,未語先笑,“你怎麽過來了?可是長姐有什麽事麽?”
折柳笑着搖搖頭道:“奴婢奉大小姐的命來給三姑娘送些東西。”說着便将手中的托盤都遞了上來。
那托盤上是兩匹雲華錦的布料,便是卷折在一起也熠熠流光,并着幾根金玉釵和步搖,擱在一處更是漂亮得緊。
一旁的杏雪眼睛都亮了,“這麽多呢?”
明珊輕輕側頭看了她一眼,卻是沒說什麽,擡起頭來望着折柳緩緩笑道:“這都給了我,大姐姐用什麽?”
折柳笑着将手中的托盤交到杏雪手上,笑着道:“大小姐的脾性您還不知道麽?若不是自己喜歡的那幾樣,其他的是怎麽也不肯動的。”
明珊眼眸微微一凝,随即眉眼一彎笑了起來,點了點頭道:“那我豈不是占了大便宜?謝過大姐姐了。”
幾人站在一處說笑兩句,折柳便要告退,明珊扭頭叫杏雪送她出去,自己站在桌子旁看着那堆錦著繡的一堆事物,眼中的笑意緩緩退了下去。
半晌之後才擡起頭來舒了一口氣,像是散盡心中郁結一般,杏雪送人回來,卻見她輕輕地笑着,發自內心般的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