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琳郡主向以美名揚名京都,與工部侍郎家嫡女顧凝兒并稱京城雙姝,卻始終沒有個第一的名頭,何以沒有明玥,主要是因為明玥的脾氣秉性在京城中比她的美貌更加著名。
“郡主還是小心說話,若是被她聽到了,卻是不好。”一旁女孩輕聲提醒道。
“哼!難道我會怕她?諒她也不敢對我如何!”玉琳郡主得意洋洋地仰起頭來,一旁有女孩皺了皺眉頭,心中卻有幾分不甘似的,剛想說話,卻被身旁的女孩扯了一把,閉上了嘴。
明玥其實也并沒有那般暴躁,便是先前在宴飲的時候,她們被人欺負,亦是明玥出手相助,可即便有這樣的恩情,瞧着四下對玉琳郡主吹捧的模樣,她們也不敢多說什麽。
“對了!适才我在堂中看到一個女子,卻說是将軍府的女兒,長得倒是挺好看的。”人群中驀然多了一道聲音來。
玉琳郡主登時皺起了眉頭,側頭看去,“我倒要看看,到底長得多好看?”
她說完了話,調頭就走,衆人連忙跟上,卻是穿過菊花叢,直到了另一邊,瞧見前頭三四個女孩兒圍在一處,逗着水池子裏的金魚,說說笑笑極為熱鬧。
只見其中一個女孩兒側臉說話,眉目如畫極為動人,瞧着眼生,玉琳郡主登時便知道她是誰了。
見那女孩溫柔婉約,低聲笑語,頗有一番姿色,玉琳郡主心中不滿,卻是走上前去,站在幾人身後,清咳了兩聲站着不動。
明珊與那幾個女孩關系要好些許,卻與旁人不熟,便一塊走到此處來玩兒,聽見身後咳嗽聲,詫異地扭過頭去,剛轉過頭就察覺出身旁三人的幾分緊張和尴尬來。
她進京中以來,之前從未出過将軍府,亦與衆人不熟,見幾人模樣,連忙福身見禮口稱玉琳郡主,心中才明白,也連忙行禮卻是慢了一步。
玉琳郡主眼中露出幾分嘲諷來,姣好的面容上卻是幾分笑意,居高臨下地道:“這是誰?我怎麽從沒見過?”
明珊皺了皺眉,只覺得她有幾分敵意似的,卻不知是從何而來,聽她問及自己出身,心中忍不住便是一顫,咬了咬唇答道:“我是平遠将軍明将軍的侄女,一年前剛到京城,是以郡主從未見過。”
“平遠将軍府明家?”玉琳郡主拖長了聲音,故作驚疑道,頓了片刻後才道,“我記得平遠将軍老家是永波府,那等小地方出來的人,也怪不得這般沒有禮數。”
明珊登時漲紅了臉,不可置信地擡起頭來,震驚地看着她。
玉琳郡主見她臉紅,心中更是得意,身旁的一衆女孩兒更是嗤嗤低笑,嫌棄和鄙夷之色盡顯,明珊張大了眼睛,卻不知道說什麽好,一來是摸不準玉琳郡主的身份,二來卻是不知道說什麽好,尴尬地立在當場。
便是連她身旁的兩個女孩兒也面色漲紅,想幫也不敢幫,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
明珊見狀,更覺得心中涼意十足,原想着是同她們幾人交好,能幫自己說說話,卻不想在玉琳郡主面前,她們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她身後的杏雪倒是氣憤難言,剛想說話,“郡主如此說話,莫不是欺人太甚?”
玉琳郡主初次在這種場合聽到有人反駁,驚疑地瞪大了眼睛,挑高了眉頭看向杏雪,卻見是個丫鬟打扮的人,心中不由得震怒。
“你是個什麽東西?也敢對本郡主指手畫腳!本郡主在此,有你說話的份兒麽?!”玉琳郡主氣沖沖地道。
杏雪心中也不是不害怕,只是瞧着明珊如此被人奚落,心中怎肯如此,況她入将軍府以來,明家上下教導俱是不許欺軟怕硬,自得有自己的骨氣,聞言卻是愈發地揚起頭顱來。
“郡主身份尊貴,奴婢自不敢多言,可如此指摘朝廷重臣的家鄉,豈非是太過不敬?”杏雪咬着唇,瞪圓了眼睛不忿地說道。
玉琳郡主卻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似的,登時笑得直不起腰來,頭上珠玉亂顫,眼淚都快笑出來了,“你們聽到了沒?她說我不敬?哈哈哈哈。”
身後的女孩們也跟着笑了起來,自有人沖着杏雪冷笑道:“咱們玉琳郡主是嘉淑妃的親侄女,陛下親封郡主,位比郡侯,不過說說罷了,有什麽不敬?”
“果然是小地方出來的,主子鄉裏鄉氣的,連丫頭也是!”
“永波府是個什麽地方,便是連個像樣的釵環都沒有的,聽說那裏的人吃東西都不講究呢!”
一番又一番嘲笑奚落的低語落入明珊耳中,她心中恨極,臉紅如血,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玉琳郡主見衆人笑得差不多了,這才收了笑聲,饒有興味一般地看着杏雪和明珊,笑道:“好了好了,都不要再說了。盡管這位明小姐不怎麽樣,可瞧着這身衣裳和釵環倒是珍寶閣出的,倒也把野雞都給打扮成半個鳳凰了。”
衆人又是一陣嗤笑,明珊心中咚咚直跳,臉上只覺得像是被人扇了兩個耳光一般,火辣辣的疼,而自己盡管身着華服金釵,站在眼前一群趾高氣昂的少女面前,卻像是被人 剝光了衣服一樣難堪。
她心中突然有個想法,甚至恨不得自己并沒有身上的這一身衣服,更不如死了算了。
她腦海中嗡嗡作響,咬緊了唇瓣,卻不料玉琳郡主突然轉換了态度,親親熱熱地走到她身邊,低低地笑道:“明家妹妹,我不過是随意說說,你可別往心裏去,你如今來了京城,咱們以後自是有相見的日子,可好?”
明珊擡起頭來,只瞧着玉琳郡主站在自己面前,臉上笑容完美又客氣,像是适才的話都不是她說出來的一般,心中幾乎忍不住打個寒顫,卻不知道自己要想些什麽才好。
“你別生氣了,我不過是嘴壞,連陛下和淑妃娘娘都常常說我,你別往心裏去可好?咱們以後一塊玩兒,你說呢?”玉琳郡主低低地笑着。
明珊被她的舉動都給弄懵了,不知道說什麽好,而一旁的貴女們也是滿臉驚詫,只與玉琳郡主相熟的幾個卻突然明白過來,也連連上前致歉,與她說話賠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