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可能”、“喜歡過”。
這三個詞組在一起, 生出了一些奇怪的意味來。
聞照說完就松開了自己的手,他也沒等裴原說話,就自己又開口問了起來:“我們是初七回去嗎?”
“嗯。”話題被轉移, 裴原順着他的話說,“你收拾整理一下吧, 我先回我房間了。”
聞照沒留人, 他又看向窗外:“好,要吃飯了叫我, 我再呼吸一會兒新鮮空氣。”
裴原走了, 還帶上了門。
聞照擡頭盯了會兒天空, 這才眨了眨眼。
過去了這麽久,他還以為自己忘記了,實際上他還是很在意裴原喜不喜歡自己這件事。
當初他倆在一起是他提的, 而當時沒人說一句喜歡。
裴原或許是跟現在一樣,覺得欠着他, 因此就答應了,而他對裴原是真心實意的喜歡,可是他不敢說。
他怕自己說出來以後, 一切性質就變了。
他怕自己說出來以後, 裴原就會選擇分手。
他怕自己說出來以後,得到裴原的一句“對不起”。
他怕的太多了,沒辦法做到什麽都不管不顧, 後來好像是在一起了差不多有半年,他喝了些酒, 才找了個機會,跟裴原說了“喜歡”。
裴原當時什麽反應呢?
聞照記得清清楚楚。
他記得裴原愣了一下,而後抿了下唇, 沖他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
就只有這樣五個字的回答。
而這五個字後來在好長的一段時間裏,都像是成為了聞照的一個噩夢,他覺得自己的猜測果然是真的,裴原就是因為他借了錢才答應的。
人一旦鑽了牛角尖,就不容易走出來,聞照失魂落魄了好一陣子,又想通了。
好像就這樣也不錯,起碼裴原在他身邊。
裴原除了不喜歡他以外,其他都很好。
長得好性格好成績好,還有上進心,身邊也沒什麽可以讓他吃醋的人,對他是絕對的一心一意,就連私底下面對他時,他也偶爾能從裴原的眼裏看見點點的情意,可當他一眨眼,這些情意就像是錯覺,從沒發生過一般。
往事一幕幕地在眼前播放,聞照垂着眼,他攤開了左手的掌心,上面仿佛還有裴原手腕的餘溫。
他緩緩地收攏指節,用指腹摩挲了一下掌心。
裴原沒什麽好收拾的,他下了樓,去了廚房。
以前廚房是竈臺式的,但餘悅現在在讀書,餘春夏身體又不好,不比以往能弄那麽多柴,因此趁着房子翻修,裴原就讓人把竈臺拆了,改成了天然氣竈臺。
他下來的時候餘春夏正往鍋裏倒了油,餘悅則是在一旁看着,母女倆還在聊着天。
案板上的菜都切好了放着,就等着一會兒進油鍋。
裴原低着頭從有些矮的門裏進來,掃了一眼案板,就笑着走到竈前,直接奪過餘春夏手裏的鍋鏟:“媽,我來吧。”
餘悅彎了彎眼:“哥哥,好久沒吃你做的飯了。”
“是啊。”
裴原挑了下眉:“要不是元旦我還在京城出差,我肯定回來了。”
餘春夏站在裴原身後給他系圍裙,一邊打着蝴蝶結一邊問:“小聞就在上面?”
“嗯,等下吃飯叫他。”
油熱了,裴原揚了揚鏟子:“兩位女士離遠一點,小心油濺到臉上了。”
餘悅果然往後退了一步:“哥哥加油。”
今天還不是除夕,菜式稍微簡單點,但也有四菜一湯,除了湯是餘春夏早早就炖好的,其他四道菜全是裴原來,有餘春夏打下手,他的速度很快,沒一會兒飯桌上就擺好了碗筷。
客廳是最大的,但比較空曠,只放了餐桌,而電視跟沙發那些都在二樓的客廳,畢竟一樓不住人。
裴原看着這一桌菜滿意地點了點頭,正準備上樓去叫聞照下來,就看見聞照踩着拖鞋出現在樓梯拐角處,一副笑眯眯的模樣:“阿姨,我聞着香味就下來了。”
他說完這話,人就到了裴原的跟前,卻也沒再看裴原,就看向餘春夏走到飯桌前。
餘春夏依舊是溫溫柔柔的模樣:“都是原原做的。”她說,“快去洗個手吃飯吧,小聞。”
飯前洗手也是裴原一直要求的,這麽久下來也習慣了。
餘悅的眼睛跟裴原有些相像,此刻裏面盛着笑:“小聞哥哥,需要我帶你去洗手池嗎?”
“是不是在外面。”
“對。”
聞照擡腳:“我自己去就行。”
他剛邁開步子,裴原也跟着。
聞照笑了聲:“裴原,你跟着我做什麽?”
“洗手。”
“……還以為你洗過了。”
外面有個洗手池,兩個水龍頭裝着不同溫度的水,現在天冷,裴原熟悉地打開了熱水的水龍頭,他下巴微擡:“用熱水。”
聞照卻笑:“我不。”
他打開冷水的水龍頭,還用一旁的洗手液認真地洗了洗。
不得不說這水可真冷啊,比城市裏的都冷,他覺得自己的手都快凍僵了。
“……是山泉水。”
“很冷。”
裴原的提醒在一旁慢慢響起。
聞照關了水龍頭,甩了甩手上的水,他倏地覺得裴原這話有些看熱鬧的感覺,于是也不怎麽猶豫,就把手放到了裴原的臉上,自己又眯了眯眼:“那你現在給我暖暖手,這樣不就好了。”
鄉間的溫度更低,有寒風一陣一陣吹過。
裴原扇了下長睫,唇角一彎:“好。”
聞照看着他這樣,沒收回手,并且還有些得寸進尺地往下,直到碰到了裴原的脖子。
裴原有些緊張起來,他的喉嚨滾了一下。
喉結的起伏清晰地印在聞照的掌心。
下一秒,聞照收回手,轉身往裏走:“算了,欺負老實人可真沒意思。”
裴原站在原地,過了一個呼吸的時間,才跟上聞照的步伐,哪怕聞照已經進客廳了。
這幾年過年都是餘家三人一起吃飯,現在還多了個聞照,要熱鬧不少。
餘悅正是好奇的年紀,讓兩個哥哥給她講大學裏發生的事情,氣氛其樂融融,聞照全挑着好笑的講,一片歡聲笑語。
有的事情裴原都不知道,他那時候除了忙學習以外,還忙着打工兼職,不僅要還債,還要自己生活,所以他沒參加任何的社團,聞照講的那些社團的八卦,他一個都沒聽過,現在也聽得津津有味的。
飯後洗碗的事情被餘悅給承包了,餘春夏則是又讓裴原帶着聞照上樓洗澡。
浴室都在二樓,一共修了兩個,男女是分開的。
聞照進浴室以後,餘春夏帶了零食上來,放在客廳的茶幾上,招呼着裴原:“原原,過來。”
裴原在沙發上坐下,揚唇笑了笑:“媽。”
餘春夏看着他,輕嘆口氣:“瘦了。”
“沒吧,還是那個體重。”
餘春夏又問:“小聞還需要什麽幫助嗎?”
“他啊,不需要了。”
既然人家都要來家裏做客,裴原不可能瞞着餘春夏聞照家裏破産這件事,也簡單說過了,不過就算是不說明情況,餘春夏對聞照也會這麽熱情,這一點還是沒法改變的。
餘春夏:“來者是客,你…… ”
“我知道的,媽,我又沒擺什麽架子,也沒冷落他。”
餘春夏的眉目間又染上一層憂愁來,最終也只是拍了拍裴原的手背,沒再說什麽,轉而開了電視。
除夕就在第二天,裴原的生物鐘就在八點過,現在回家了也是這個點醒來,只是剛睜眼看着天花板那一個瞬間,他恍惚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現在在鄉下。
時代發展的比較快,以前家家戶戶都會燃起炊煙,現在就只有寥寥幾家還在用土竈臺。
裴原開窗給房間通風,這才換了身衣服去洗漱。
洗漱完正好遇到聞照從客房出來,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對着他打了個招呼:“早。”
“早。”
裴原頓住腳步:“你要洗漱嗎?”
“我好困啊裴原。”聞照垮着個臉,“我起來上個廁所再睡一會兒。”
裴原沒勉強他:“知道了。”
聞照昨晚還是沒睡好,他不是個認床的人,尤其是客房的床其實還挺舒服的,但他就是睡不着。
還是因為興奮。
嚴格算來,這還是他跟裴原一起過的第一個春節,以前認識那麽久還在一起三年,但都是學校放假,就沒一起過,因此想了半晌他就睡不着了,起來上線和平精英單人四排贏了好幾局,這才沉沉睡去。
然而昨晚湯喝多了,餘春夏給他倒了好幾碗,他都喝幹淨了,半夜又起來上了兩趟洗手間,現在又醒了。
裴原不知道聞照昨晚幾點睡的,但他思考了一番,就上線了游戲。
一看聞照的ID底下的提示,就瞬間什麽都知道了。
五個小時前登陸,那不就是三點左右才下線。
裴原壓了壓眉頭,下了樓。
餘春夏正在廚房忙着早飯,見到裴原進來,她露出一個笑容:“餓不餓?原原。”
“還好,媽。”
“小聞醒了嗎?”
裴原搖頭:“沒醒。”
結果沒幾分鐘,聞照就也低着頭進了廚房:“阿姨,早飯是吃餃子嗎?什麽餡兒的啊?”
裴原:“……你不是還要睡?”
“睡不着了。”聞照張口就來,“平時就是這個點起床上班,生物鐘已經習慣了。”
裴原眼皮一跳,半信半疑。
餘春夏的唇邊始終翹着淺淺的弧度,歲月在她的臉上已經留下了痕跡,眼角的細紋很明顯,此刻她見着眼前的場景,又笑了起來,可每一個細紋仿佛都刻有幸福的字樣。
早餐解決以後,裴原又問起來:“媽,今晚燒魚嗎?”
“沒買魚。”餘春夏說,“想吃燒魚的話,得自己去釣。”
裴原點頭:“我就是這個意思。”
新逾村有河,距離他們家不算遠,大概就幾百米,都被樹林擋住了,所以從餘家看過去自然是看不見的。
聞照眼睛亮了:“裴原,你要去釣魚嗎?”
“嗯。”
裴原不等聞照說,自己清了下嗓子:“正好我們家有幾根魚竿。”
餘悅本來也想去,卻被餘春夏扯了扯衣服:“你留在家裏寫作業,還想不想要哥哥們給你買的禮物了。”
“嗚嗚嗚。”
家裏也就裴原釣魚,漁具很簡單,就是三根魚竿,一根抄網,魚竿還都是竹竿制的,而不是伸縮杆,以前裴原釣魚是想改善一下家裏的條件,這麽多年下來,也就養成了回家會釣魚的習慣。
魚竿的長度在六米左右,平時就架在小樓的一旁,只有裴原回家才會挪一挪。
只不過由于時間限制,也來不及制作打窩的酒米,裴原到庫房拿了鋤頭,扛着去了旁邊的地裏,開始挖蚯蚓。
聞照跟上,手裏還拿着一個裝蚯蚓的小罐子。
聞照其實也釣過魚,但不論是魚竿還是魚餌,都沒這麽簡陋,因此有些好奇起來。
裴原用的是個小鋤頭,拿來挖蚯蚓正合适,沒一會兒一根又一根正在扭曲的蚯蚓就被放到了罐子裏。
聞照低頭看了兩眼,覺得自己可以被當場擡走了。
挖了好一會兒,裴原身上都發熱了才停下來:“夠了。”
于是幾分鐘後,兩人拿着漁具出了門。
裴原走在前面,他扛着魚竿拿着凳子,而聞照則是在後面提着空桶,桶裏放着裝魚的網兜。
一路走過田埂,路過樹林,經過幾戶人家,就來到了河邊。
聞照看着粼粼的河面,禁不住感慨了一句:“我好像是來農家樂的。”
“嗯。”
裴原沒反駁。
聞照在小凳子上坐下,翹着個二郎腿,悠哉悠哉的模樣:“早知道讓你早點帶我來了。”
裴原拆着捆魚竿的線的動作一頓:“……以前我家還沒翻修。”
“那又有什麽關系?”聞照望向他,語氣悠悠。
裴原沒回答這個問題,他的手一松,就遞給了聞照一根魚竿:“這根給你。”他順帶着把裝了蚯蚓的罐子打開,“過來系蚯蚓。”
聞照咽了下口水,照着裴原系蚯蚓當餌,但他一碰到蚯蚓就渾身發麻,又礙于面子不想表現出來。
裴原一本正經:“我來吧。”
聞照如釋重負:“謝謝裴老師。”
魚鈎不是很大,蚯蚓卻很長,因此還會有剩下的半截蚯蚓在罐子裏打滾。
聞照低頭看了眼,悄悄呼出一口氣。
長這麽大才知道自己怕蚯蚓是不是太晚了。
“好了。”裴原又把魚竿遞給他。
這條河不是很大,能望到河對面。
興許是都想家裏有魚,也有其他村民出來釣魚,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人在坐着。
因為沒打窩,也就只能耐心等待。
河面被風一吹,沒那麽平靜,起了層層波浪,浮漂也跟着晃動。
沒多久,魚還沒釣到,聞照的手機就響了,打破了這沉寂的氛圍。
聞照看了眼來電,是呂赫打來的,他也沒走開,就這樣接聽:“哥。”
“小聞。”
“真不回家過年?”
呂赫嘆口氣:“阿姨又托我給你帶話,說你現在買回京的機票還來得及。”
聞照怕影響釣魚,聲音都比較輕:“來不及了,我今年已經定好在我朋友家過年了,怎麽能食言呢?”他頓了頓,“而且我現在已經在他家了,還在釣魚。”
呂赫那邊有些疑惑:“朋友?釣魚?”
“嗯,我一個大學朋友。”聞照說,“不說了,哥,我這邊魚要上鈎了。”
呂赫:“……嗯。”
通話就此結束,聞照把手機揣回兜裏。
其實他那邊暫時還沒魚要上鈎,而是裴原的浮漂有了大動作,被魚往水下拖着,直到全部沒入,聞照緊張起來,裴原也找準了時機把魚竿一扯。
很好。
有魚。
只是……
“那麽大動靜就這麽小啊?”聞照皺眉,“這魚戲好多。”
不過是一個只有大拇指長的小鲫魚,既然要紅燒,那肯定是釣大魚。
裴原把這魚放了,又重新挂了蚯蚓。
寒風一直在吹,有些冷,聞照縮了縮脖子。
兩邊的浮漂都動了很多回,但這些魚都很狡猾,不是在演戲就是小魚上鈎,半小時過去網兜裏還一條魚沒有。
裴原轉頭看了聞照一眼:“要沉住氣。”
“知道。”
聞照哼了一聲:“我也釣過魚。”
只是沒釣上來過罷了,當時他跟着呂赫一起去釣的,又是打窩又是各種料的,非常專業,但他就是沒釣上來一條,呂赫笑了他半天,那時候自尊心強,他就再也沒釣過魚。
裴原“嗯”了一聲。
聞照繼續講:“剛剛打電話給我的,是我哥,我們家以前的司機的兒子,我就跟他釣過一次。”他盯着浮漂,“他也跟我說釣魚要沉住氣,但我沒這耐心,每次一看浮漂動了,我就要扯魚竿。”
裴原偏頭看向他:“那你釣到了嗎?”
“沒。”
“小魚都沒釣到過。”
聞照笑了笑。
他的話音一落,裴原就提醒道:“你的浮漂動了。”
聞照立馬收起心,他這回學會了沉住氣,過了一會兒,眼見着浮漂要看不見了,他才扯了魚竿。
是一條鯉魚,有半個手臂的大小。
裴原立馬起身去拿抄網,而那條鯉魚精力旺盛,跟溜人似的,一直在水裏打轉,力氣非常大,魚竿都彎了很多,聞照也站起來一直跟他拖着,直到鯉魚精疲力盡了,才離他們越來越近,進了抄網。
“好大啊。”
聞照眉梢帶笑:“想不到我釣的第一條魚這麽大。”
裴原掂了掂:“有五六斤。”
聞照掏出手機:“你別動,我拍個照。”
裴原的雙手捧着這條魚,聞照裝模作樣地拍了魚,實際上又快速地給裴原也拍了一張,最後把手機放包裏一放:“好了。”
鯉魚被放進了網兜,遇到水又恢複了活力。
聞照問:“還釣嗎?”
“可以回去了。”裴原在岸邊蹲着洗手。
聞照咧嘴:“看來我也不是來白吃白喝的嘛。”
裴原唇角彎彎:“嗯。”
他站起來:“你困不困?”
“怎麽問這個?”
“淩晨三點才從和平精英下線。”裴原收着魚竿,“困了回去就睡會,吃午飯了就叫你。”
聞照:“……被逮到了。”
魚竿剛收好,離他們十幾米處傳來了尖叫聲——
“救人啊!!!”
裴原跟聞照迅速望過去,只見岸邊是一個老爺爺,正在大喊着,而河裏赫然有一個人在撲騰着掙紮着,也在喊“救命”。
裴原想也沒想,一邊跑一邊脫着羽絨服,随後一頭紮進冰冷的河水。
冬天的河水冷得刺骨,裴原顧不了那麽多,他很快就把人托舉上了岸,自己也艱難地上了岸。
意外掉下河的是一個女孩,年齡不大,看着就十三四歲的樣子,因為救得比較及時,只嗆了一些水,但這個水溫實在是太冷了,小女孩渾身都在發抖。
“謝謝謝謝。”老人家連聲道謝,正好他的兒子也趕過來了,也跟着一起道謝。
裴原的頭發跟衣褲都貼着皮膚,他的雙唇發紫,冷意讓他的牙齒不受控地打顫,哆哆嗦嗦地道:“快帶她回家吧。”
他說完轉了身,就看見沉着一張臉的聞照。
聞照的雙唇抿緊,把羽絨服給他披上。
裴原張了張唇:“……我不可能不救。”
“我不會游泳嗎?就你會?”
裴原也就比聞照反應快了兩秒,否則下水的就是聞照了。
聞照看着裴原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扶了下額,語氣緩和了一些:“先回家吧,魚先不拿了。”
裴原:“嗯。”
所幸距離不是很遠,否則裴原還要受折磨,一回到家還沒來得及解釋發生了什麽,就被聞照送進了浴室。
餘春夏很擔心:“原原這是怎麽了?”
“一小女孩落河裏,裴原他救人了。”
聞照鼻尖有些紅:“他跑太快了,我沒跟上。”
聞照自己從小到大就學游泳,他會蝶泳會蛙泳會自由泳,幾乎各個泳姿他都會,他甚至在大學時還加入了校泳隊,在市裏的大學生游泳比賽裏拿過金牌,但他其實從未想過要是哪天遇到有人落水裏呼救的場面。
甚至是他看過不少新聞,都是救人的把人給救上來了,而自己卻死了。
聞照怕的就是裴原出意外。
餘春夏拍了拍他的肩:“我去給他煮一碗姜湯,你別害怕,小聞。”
聞照勉強地點了下頭。
等餘春夏一走,聞照就靠着牆蹲了下來,他當時的呼吸都緊着了,現在回想起來,依舊覺得當時的場面驚心動魄。
裴原洗完澡出來就看見聞照蹲在浴室外的走廊,他把擦頭發的毛巾往脖子上一挂,出聲:“我沒事。”
聞照擡起頭,四目相對。
裴原遲疑了兩秒,開口:“我能理解你當時為什麽生氣。”他說,“如果是你跳下去,我也會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