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原依舊是八點半左右醒來的, 只是剛下了樓,就聽見餘春夏代為轉達的消息:“小聞七點的時候就上了你費叔的車,回鶴城了。”
“……是嗎?”裴原瞬間清醒。
“他說不想吵到你。”餘春夏拍了拍他的肩, “說等你回鶴城了再見。”
裴原揚起淺笑:“知道了,媽。”
只是這個笑容落在餘春夏的眼裏, 怎麽看怎麽苦澀。
昨天晚上聞照下樓吃飯, 順帶着找她要了費叔的聯系方式,正好費叔第二天早上要去鶴城, 但是他們跑野的的, 起的都比較早, 因此昨晚聞照就收拾好了行李,只是沒來得及跟裴原講。
或者說是不願意當面講。
餘春夏嘆了口氣。
裴原聽着這一聲嘆息,又露出一個輕松的笑容:“媽, 上次不還說了,過年的時候不要嘆氣嘛。”
“媽知道了。”
吃完飯裴原上了樓, 他又坐在了書桌前,只是面前什麽也沒擺,他盯着某一處, 眼神有些空洞。
對于聞照的離開, 他覺得有些突然,同時又覺得很正常。
昨晚說開的那些話對于聞照而言,或許真的是一種負擔。
裴原牽了牽嘴角, 眼睫一低,自己悄悄地溢出了一絲嘆息。
好吧。
這樣也好。
等回鶴城再見面時, “還人情”的這個借口也可以結束了。
費叔的車開得快,不像來時要輾轉那麽久,因此在八點半剛過的時候, 轎車就到了鶴城。
這是一趟生意,還有其他的乘客。
聞照是最後一個下的,他給費叔結了賬,就拖着行李箱慢慢地往小區裏面走,依舊是那個破舊的小區,只不過因為在過年,大門上貼了春聯挂了燈籠,看着要比平時喜慶很多。
已經這個點了,裴原應該醒了吧?
這是聞照看了眼時間後冒出的第一個念頭。
緊接着第二個念頭又來了——
裴原會不會怪他連招呼都不打的離開?
聞照揚了揚唇角,提着行李箱上了樓。
本來箱子裏面裝了很多給裴原媽媽跟妹妹的禮物,但一直沒有機會送出去,他索性就把它們都放在了客房裏,并且留了一張紙條。
現在這個箱子很輕,裏面沒裝什麽東西,很快就到了四樓,聞照拿出了鑰匙。
房間依舊陰冷的可怕,仿佛比室外還要冷上幾度。
一進門,聞照就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不過他暫時不會住在這邊,他就把行李放下,随後又下了樓,攔了一輛出租車,報了雲間別墅的地址。
到了下午一點,聞照出現在了京城機場。
呂赫來接的他,見到他就笑了:“小聞,怎麽突然就回來了?”
“有事。”
“而且好久都沒見到叔叔阿姨了。”
呂赫攬過他的肩:“行啊,我一會兒就給我爸媽發消息,讓他們這幾天騰點時間出來,給你做一桌子你喜歡吃的菜。”
“哈哈哈好。”
雖然是大年初二,但機場也人來人往,有的人今天才回家過年。
走了一會兒,就到了呂赫的車旁。
行李被放進後備箱,聞照坐進了副駕駛,他剛系好安全帶,呂赫也帶着一身寒氣進了車。
“是不是還沒吃午飯?你先吃點零食墊墊肚子。”
呂赫握着方向盤:“這個航空的飛機餐不怎麽好吃。”
“哥。”
聞照看着窗外,眉頭一擰:“沒記錯的話,‘興遠紙業’是集團的?”
轎車駛出停車場,來到了寬闊的道路上。
“嗯。”呂赫應了一聲。
聞照抿了抿唇。
呂赫看了他一眼:“怎麽了?怎麽突然提起這個了?”
聞照笑了笑:“沒怎麽,就是問問。”他又問,“‘興遠’的總負責人是你嗎?哥。”
“是我。”
“你要是想,這個總負責人也可以是你,小聞。”
“行。”
聞照眼角含笑:“我回來就是為了這件事。”
呂赫聽着他的話,握着方向盤的力度都大了幾分。
沒了聞照在,其實就是餘家往日的新年,按理說跟以往沒什麽特別才對,但裴原的心裏落空空的。
聞照回去以後,就再也沒跟他聯絡過,兩人在這上面仿佛有一種默契。
裴原上線過游戲,但聞照上次的登錄還是在除夕那一晚。
期間他跟蕭河他們幾個一起打過游戲,許乘興還提到了聞照,說是奶茶店已經開始營業了,店長讓聞照先回去,給出的條件很豐厚,獎金也多。
裴原的心慢慢地沉了下去。
如果不是他坦白的話,聞照肯定還不會回去的,否則像過年這樣的時間,還要工作的話,基本上都是三倍工資,聞照要去早就去了,何必等到現在?
時間一晃,就到了初七。
雖然裴原現在沒工作,但他選擇對餘春夏隐瞞,那自然是要走正常的上班程序的。
比如初八就上班。
餘悅今年高三,學校抓的緊,也是要求她們高三學生初八就到學校報名。
裴原收拾行李的時候,餘悅在書桌前坐着,她垮着個臉,一點也不愉悅。
“怎麽了?舍不得哥哥啊?”裴原笑了笑,試圖把氛圍搞得輕松一點。
餘悅眼皮耷了耷:“哥哥,你下次回來是什麽時候啊?是清明節嗎?”
“如果到時候沒工作安排的話,那就是清明節回來。”
“再往後就是端午節,端午節過後幾天就是你高考的時候,哥哥到時候一定會回來的。”
裴原說着,又從自己的背包裏,拿了一個紅包出來:“這是哥哥額外給你的,別讓媽知道了。”
“謝謝哥哥。”
餘悅的精氣神稍微好了點,卻又想起來下一個問題:“那我高考前還能再見到小聞哥哥嗎?”
“抱歉,這個哥哥沒辦法保證。”
餘悅捏了捏紅包:“哥哥,你跟小聞哥哥是不是吵架了啊?”
“沒有,怎麽會這麽問?”
“要不然他怎麽招呼都不給你打一聲就走了。”
“是不是被你氣走的?”
裴原:“……”
裴原揉了揉她的腦袋:“你哥我在你眼裏是這種人嗎?”
“唉,哥哥,我覺得吧,你既然還喜歡小聞哥哥的話,你還是得說出來,你不說出來他怎麽知道呢?”餘悅有些困惑,“喜歡是要表達的呀,如果不說的話,對方怎麽會知道呢?”
“悅悅,你老實跟哥哥說,是不是在學校裏談戀愛了?”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轉移話題。”
“我沒談,我忙着學習呢。”
裴原聳了聳肩:“有時候啊,這個喜歡不一定要講出口,尤其是在對方并不喜歡你的情況下,否則會有些尴尬。”
“什麽?小聞哥哥不喜歡你?怎麽可能!!!”
餘悅難以置信,雖然這是她第一次見到聞照,但她覺得聞照肯定是喜歡自己哥哥的,不然怎麽大過年的不回自己家,而是跟着哥哥來了這邊呢?
“他親口說的。”
裴原說着一頓:“那還能有假?”
餘悅:“……”
餘春夏這時候進了房間:“原原,收拾好了嗎?”
“好了,媽。”裴原剛拉上行李箱的拉鏈。
“費羅什麽時候來?”
裴原看了眼時間,回答着:“馬上了。”
費羅京漂失敗,打算今天去鶴城看看情況,裴原坐他的順風車。
“到城裏了記得發消息。”
“現在天還冷,一定要多穿點。”
“外賣不是很健康,能自己在家做飯就自己在家做飯。”
……
餘春夏叮囑了很多條,費羅的車就來了,停在院子裏,他對着二樓喊了一聲:“裴原,上車了。”
“來了。”
跟餘春夏還有餘悅抱了抱,裴原上了車。
費羅依舊是樂呵呵模樣:“餘阿姨,悅悅,那我就帶裴原進城了啊。”
“去吧,注意安全。”
費羅的車內有一股不是很好聞的味道,裴原開窗通風。
“不好意思啊兄弟,最近應酬太多,說好的來找你玩也沒來。”費羅嚼着口香糖,看起來很高興。
“沒事。”
“小聞呢?”
“怎麽他就提前回去了?”
裴原目視前方,沒什麽情緒:“他有事先回去了。”
“害。”
“我還想着有時間再找他一起打麻将,結果那麽早就走了。”
裴原嘴角一扯,又聽費羅問:“小聞是什麽工作的,平時忙不忙?要是不忙的話回鶴城了,我再約他。”
“忙。”
“行吧。”費羅“啧”了一聲,“我看你這态度,跟他也不是很熟嘛,怎麽就把人往家裏帶了,這還是這麽多年,我第一次看見你往家裏帶人。”
費羅不等裴原有什麽反應,自己繼續說:“而且啊,他跟你又是高中朋友又是大學朋友的,竟然都不知道你之前那個前女友是誰,總不可能是你談個戀愛還不被別人知道吧。”
“……”
裴原揉了揉眉心:“你有沒有想過,不是前女友呢?”
“不是前女友那就是前男……”費羅一下驚訝得張大了嘴巴,“卧槽卧槽卧槽,你他媽gay啊?”
裴原挑眉,悠悠地道:“再告訴你一個,就是小聞就是我那位前任。”
費羅有些懷疑人生了,但他走南闖北多年,消化能力很快,。
緊接着他就開始了八卦三連——
“兄弟,我也很開明,你gay這個事情吧,我不意外,畢竟就沒看見你喜歡什麽妹妹,那你把這個前任帶回家,是想幹嘛?”
“還有啊,你當初為什麽跟人家小聞分手啊?”
“以及你是攻還是受啊?還是什麽什麽0.5?我也不太了解這個,我有個前女友就是嗑一對男明星上頭,最後看我越看越磕碜,就跟我提分手了。”
裴原掏了掏耳朵:“你好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