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音機裏放的不知道是哪一個國家的歌曲。
調子有些奇怪,并不像是平常的歐美調子,伊芙琳迷迷糊糊的想着。她現在記得的最後一件事情就是自己在失控的情況下完整的念出了那個記錄在魔法書上的咒語,按照基本道理來說,她現在不應該在吸血鬼日記的世界了。
那又是換到了哪一個世界,會是她想要去的那個嗎?
零零碎碎的歌曲在下一秒切換成了午間新聞。
“……總統已經決定從越南撤軍……後續……”
越戰,結束,1973年。
伊芙琳睜開眼睛,就看見一抹金色從眼前閃過。那一抹金色又轉回到眼前。
“瑞雯。”
這下不用想了,她來到了正确的目的地。
金色的美女瑞雯叼着一支牙刷正刷的滿嘴泡沫,她本來只是過來看看伊芙琳醒了沒有,結果聽見了戰争結束的消息,再過來一看,伊芙琳就已經醒了。
她跑進衛生間,漱口完成之後出來,伊芙琳已經坐了起來,打量着這個房間。
“你如果再不醒,我就要把你送進醫院了,睡美人。”瑞雯打趣道,“也許我會把你包成一個快遞跨洋寄給查爾斯,然後你就成為我們兩個十年來的第一個聯系。”
鬼知道伊芙琳從天而降正好掉在她腳下的時候她是什麽表情……簡直就是要哔了狗了好嘛?想想看,十年沒見的朋友,沒有聯絡,沒有提前打個招呼,piu的一下,出現在你的眼前,還特麽是硬着陸。
多虧她這些年學了些醫療知識,可以判斷伊芙琳從天而降并沒有什麽大的問題。
“十年?”伊芙琳問,“所以現在是1973年。”
瑞雯坐在一旁的沙發上,打理好自己的行裝。
“這當然是1973年,伊芙琳。”瑞雯把東西裝進自己的背包裏,“你不會要玩什麽狗血失憶梗吧。現在不是1973會是什麽年份?”
“1962年聖誕節?”伊芙琳說。
“你是認真的嗎?”瑞雯放下手中的東西正色看着她。
“我也希望不是真的。”她看了看外面的天氣,“如果這是真的,我大概已經消失了十年。”
伊芙琳坐在桌前,瑞雯叫了一堆的客房服務,她也了解到瑞雯這些年真的沒有回澤維爾莊園,而是一直在作為一個雇傭兵養活自己。
雇傭兵。
伊芙琳都不敢想象那會是什麽樣的生活。
“所以你的意思也就是說,你跟查爾斯約好了,然後放他鴿子……十年。”瑞雯嘴裏塞着一些東西,含含糊糊地問道。
伊芙琳翻了個白眼,無奈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瑞雯聳聳肩,“我還以為你一直在美國,跟查爾斯一起辦學校。我還有幾次想去找你們來着,查爾斯在我離開的最初一年曾經掃描過我好幾次,他沒有跟我說話,我卻曾經看到過他的影像,你知道他可以做到這個是吧?”
沒等伊芙琳回答,她繼續說,“後來就再也沒有見到過了。”
她有些傷心的的嘆了一口氣,“查爾斯這幾年肯定特別讨厭我,我離開了他,也沒有過得很好。但事實證明我是正确的,我們很多人都被人殺害了。”
“他不會的,瑞雯,你知道這個。”伊芙琳說,“查爾斯永遠都不會讨厭你,你們是家人,家人就算是在不同的世界……也會愛着彼此的。”
瑞雯擡頭看了她一眼,抿抿唇,“我覺得你跟查爾斯在一定程度上還是很像的,比如在教育人這一方面。”
查爾斯是聖父,所以,她是聖母嗎……
伊芙琳拒絕這個名頭,她只不過是偶爾喜歡給人灌灌湯而已,還不是心靈雞湯,比起動辄說到世界和平的查爾斯,她覺得自己要正常多了。
她覺得應該轉移一下話題。
“艾瑞克在哪裏?你不是應該跟他一起嗎?”
“我現在自己單幹。”瑞雯喝了一口水,“不對,應該說我一直都是自己單幹,艾瑞克麽,在他應該在的地方。”
“這是什麽意思,我以為……”
“JFK。”
伊芙琳完全知道這三個字母代表的意思,但是這件事跟艾瑞克扯得上關系?
“OMG,伊芙琳,不愧是離開十年的人,你難道不奇怪當時刺殺肯尼迪的子彈拐彎了嗎?”
這特麽也行?
要不要篡改歷史成這個樣子!
萬磁王刺殺肯尼迪?!
三觀都要重組了好伐……
這特麽還是中二病嗎,這是中二癌啊。
伊芙琳搖搖頭,對面的瑞雯卻站了起來。從自己的包裏拿出一捆現金,放在伊芙琳面前。
“買飛機票回美國,查爾斯一定很想你回去。你那個裝得下很多東西的小包一定還在你身上吧。”
很不幸,還真沒有,現在在她身上的大概只有她的魔杖了,身上的衣服都是借瑞雯的。實習的時候因為沒有支出還是賺了不少錢的,結果現在一夜回到解放前。
她也就不想說什麽了,想想包裏剩下的東西就特別心痛。
“那你呢,你去哪裏?”把錢借給她,是擺明了不想要同行的意思。
“我?”瑞雯背上自己的包,“我去幹我自己應該幹的事。”
“瑞雯?!”
“只有在你們面前我才是瑞雯,伊芙琳。”她變成藍色,又變了回來,“離開了你們,我必須成為魔形女。這些年我見證了多少朋友的失蹤和死亡,艾瑪,天使,紅魔,都已經離開了。”
“怎麽會?”
瑞雯沒有說話,她出了一會神,又看向伊芙琳,認真說道:“保護好你自己,伊芙琳,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你是變種人。”
說完,瑞雯就走出了賓館的房間。
“我要怎麽才能找到你?”伊芙琳追到門口問。查爾斯一定十分想知道瑞雯的事情,就算他沒有以影像的形式出現在瑞雯面前,他也一定很想她。
“你知道的,伊芙琳。”瑞雯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消失在樓梯的轉角。
澤維爾莊園。
變種人的能力增長是一個漸次遞進的過程。從年幼觸發變種人的能力開始,一直到體力開始衰減的老年時期,能力是一直在不斷增長的。變種人的壽命比一般人要長,體力衰減的時候也比一般人要晚很多。
這是查爾斯早在很多年前就得出的一個結論。
他從九歲能力出現開始,一開始能聽見幾個人的心聲,然後範圍不斷擴大,再擴大,到能控制別人的思想,可以控制別人的行為,可以修改删除別人的記憶,可以把人變成一個完全不同的人,他的能力不斷變得更強大。
不僅僅是一個心靈感應者。
可是他從來沒有像這幾年一樣厭煩自己的能力。找不到他想要找的人,看不到他想要看的人,保護不了他的學生,只能看着學院裏成年的學生被強行征兵帶走,未成年的學生被家長接回去,繼續那種被歧視的生活。
他絕對是一個失敗者。
曾經有多麽寄希望于人類的善良,現在就有多麽感嘆自己的愚蠢。
他躲在這座從小生活的房子裏,一聽到電視的聲音就躲起來。晚間的新聞總是離不開越南戰争的話題,可是他一點都不想知道在戰場上有多少人犧牲,因為他怕裏面有他沒有保護成功的學生。
看他多可憐。
他有些自嘲的笑笑。
今天早上他又是被各種各樣的聲音從夢中吵醒的。可能是他這幾年過得不好,所以聽到的聲音,都是各種各樣的哀求,痛苦,悲傷。
有些無力的從床上坐起來,敲了敲自己的右腿。果然漢克給的藥藥效已經過了,他的右腿又失去了知覺。用手撐着自己的身子,有些費力的拿過放在床頭上的藥劑,那些聲音已經快要把他的腦袋擠爆了。
針管舉起來,他又聽了聽那些聲音,咬着牙搖了搖頭。藥劑一點一點推進身體裏,腦海裏的聲音也逐漸消失掉,右腿的感覺也重新歸來。
他穿着睡袍站起身來,拉開房間厚重的簾子。
他有些喜歡上這種感覺,那些聲音從腦海裏消失的感覺,人人都在祈求自己可以不用活在悲傷裏,可是卻想不到這世界上沒有上帝,否則為什麽他聽見的都是悲哀?
幾個威士忌的酒瓶在地上躺着。查爾斯踢開一個,走進衛生間洗漱。酒瓶咕嚕嚕滾過地毯,停在房間書桌的桌角。
桌子上的魔法照片顏色依舊鮮活,瑞雯跟伊芙琳擠在一張照片裏,你推推我,我推推你,笑的十分開心。而查爾斯抱着伊芙琳的照片放在一旁,從照片裏還可以想起當時拍攝的情景。
他從衛生間走出來,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酒喝了一口,熱辣的酒精從食道一直滑到胃裏,讓他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是的,喝酒讓他清醒,他都不記得上次和最是什麽樣的感覺了。查爾斯從酒瓶上看到現在自己的樣子。胡子很長時間沒理,頭發也很長了,身上的衣服邋裏邋遢,任誰看到他都不會想到當初那個西裝革履精英範的X教授。
查爾斯拿起酒瓶又喝了一口,看了一眼桌上放着的報紙,臉上沒有什麽表情,走到不遠處,坐在了離書桌不遠的沙發上。
那報紙已經有些發黃,向上的那一面還是當初的頭版頭條,誕生在1962年聖誕節前夕的頭版頭條。
伊芙琳的照片在上面依舊是笑着的。
查爾斯看着窗外的陽光,沖着書桌舉了舉手中的酒瓶,“早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