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是宋家遠親,自家先前還好卻不過只勉強算得上是富裕,後期父親敗家自家敗家,家道早已中落,根本不識什麽京中貴眷,頂多便是和京兆尹的衙門當差有些交情,明玥是從未見過。
只是明玥這般登場,他還有幾分傻眼,又看明玥幾乎天人之姿,幾乎有些看呆了,半晌才回過神來。
明玥掃了一眼屋內,才看出這屋裏竟有四個男子,且手中都持刀具,而一旁的地上蜷縮着一個女孩兒,嘴巴被塞堵着發不出聲音,只能嗚嗚咽咽地哭泣,而衣裳身形正是宋語墨無疑。
她當即便來了怒氣,上前一腳便将劉志踹了個仰倒,直直地撞上牆壁才落了下來。
變故陡生,劉志被踹得不輕,明玥本就有些身手,一怒之下的力道直把他踹得氣血翻湧,倒在地上哼唧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還是一旁的三人見着這情形,愣了一瞬便回過神來,當即便怒不可遏,“哪裏來的小混蛋!竟敢阻撓大爺們的好事!”
說着便揮舞着刀具上前,明玥閃身避過,身形倒快,卻叫那幾個察覺出來,“竟還是個練家子!真看不出來,這般細皮嫩肉的,身手倒是厲害。”
“這小子比之寒月館的雲色如何?哥哥不知享過沒有,那雲色的手段卻也不比如雲閣的姐兒們差!”一個形容猥瑣的男子在旁打量了明玥兩眼,發出一陣令人惡心的笑聲,向着同伴說道。
明玥眼眸微微一眯,竟敢把她比作小倌兒?她擡手便奪了那人的刀具,劈手便劃了下來,在那賊人面上重重地落下一刀。
她手法極快,還未來得及躲避,那人便覺得臉上一陣火辣辣地疼,一聲慘叫之後,伸手摸了一把,竟摸出濕黏的液體,放在眼前一看一片赤紅,當即便怒叫起來。
“小犢子!竟敢毀了爺爺的相!給我弄死他!”
明玥冷哼一聲,擡手便拿刀來擋,卻只打了一會兒之後,心中不免有些焦急,她這幾日身上剛過去不舒爽的日子,氣力還未恢複完全,且對手又是四五個大男人,如何能硬鬥得過?
正在她體力不支時,倒在地上的劉志竟撐着身體爬了起來,眼見着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小子壞了自己的好事,怎肯甘休,掏出懷中暗藏的一把刀便劈頭蓋臉地刺了過來。
明玥左右支绌,頗有些費力,眼見他來卻無可抵擋,下意識地擡高了手臂,好在劉志并非是什麽有功夫在身的,刺下來也偏了兩寸,她躲避及時,這才只劃了一道不深不淺的口子。
見她受傷,自然體力減弱,幾個賊人倒是歡喜得很,連聲疊語地說些不入流的話,試圖更加激怒她。
她惱怒至極,卻并沒昏了頭,自知若是此刻暴露自己的身份只怕會引來更大的麻煩,連宋語墨也救不出來,當即便緘口,只尋思制敵之法。
正在膠着之時,卻聽門外另有破空風聲傳來,還未來得及細看,便只瞧見一支短箭穿過窗口,徑自而來,直入劉志肩頭,分毫不差,留出半截猶自搖擺的尾羽。
衆人吃驚不小,幾乎顧不上劉志慘叫痛呼之聲,明玥也豁然轉身,直勾勾地盯着門口,才看見門被打開,簾子被人輕輕挑起,轉瞬便走入一個人來。
那人一身墨藍色錦緞長袍,腰間系着寬邊暗紋腰帶,卻并無什麽玉佩香囊懸挂,并不能認出身份來,可明玥卻一眼識出,這不是……那日紅葉寺的男子麽?
她怔怔地看着他,卻見他進門之後出手迅捷,眼底隐露殺氣,不過一會兒便處置了剩下還處在驚恐狀态的賊人,劉志痛呼不疊,連聲痛罵,搬出自己的身份和一些莫名其妙的人來沖他低吼,意圖震懾。
來人正是蘇钰,怎會理會他這三言兩語的厲害,莫說堂堂鎮南侯府百威名,就是單拎出來蘇钰的名頭,也叫京中大多數人家退避三舍。
他倒沒有多話,只是轉身走過,立在明玥面前,瞧見她胳膊處的傷口,皺起了秀氣的眉頭,見她滿臉茫然的模樣,才冷哼了一聲,“既不能逞強,還硬着頭皮進來作何?”
明玥蹙起眉峰,連他的手擡起自己的胳膊查驗傷口都沒反應過來,待他輕輕舒了一口氣,低聲道:“還好,不算太深。”
她這才反應過來,用力地抽回自己的胳膊,卻因用力過猛忍不住皺了臉,卻還氣勢不減,“你到底是誰?”怎麽會來幫自己?
蘇钰看了她一眼,嘴角忽而揚起幾分笑意來,十分莫名,看得明玥一頭霧水,頓了頓之後才道:“過會兒,京兆尹衙門的人就來了,你還想和她一塊留在這裏麽?”
明玥心中一震,這才反應過來,事不宜遲,她和宋語墨是不能再留在這裏了,她咬了咬唇,連忙上前扶起宋語墨,解開她的手腳讓她活動一番之後,這才轉過頭來遲疑道:“可你……”
蘇钰側過臉,半張好看的臉頰上桃花眼眸如水般平靜,“我自有辦法。出去之後也不必說見過我,這裏的口……”他側目看向歪倒在一旁疼的面色發白已經只會求饒叫爺爺的劉志,嘴角微不可見地彎成一抹嘲諷的弧度,“我自會封。”
明玥見他不肯多說,也不好多說什麽,只得拱手稱謝,這才扶着宋語墨匆匆告辭,回到車馬上換了衣裳,由宋語墨照料着處理了傷口,簡單地說了事情經過之後,這才雙雙回到茶樓之中。
那人瞧着莫名的熟悉,可她又确定,除了紅葉寺,其他時候她并未見過此人,她先前猜想是祁淵的朋友,可是祁淵向來只喜結交文人雅士,怎會與這樣奇怪神秘的人結交?又見他态度對祁淵不置可否,想來并非交情過密。
到底是誰?她心中一時難以決斷,她長于京城十數年,若說認識許多人也是正常的,可卻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人,看似身份尊貴,卻又似江湖游俠,當真叫人難以捉摸。
她從思緒中收回,卻突然覺得偌大房間之中,砰砰的響聲直擊耳膜,她尋思着莫非是外頭有什麽動靜,待翻了個身才發覺竟是自己心口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