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虞枝說是要席舊池收斂一點, 但兩個人其實都沒怎麽遮掩,那幾分藏也藏不住的暧昧氛圍幾乎人人都心知肚明,只是有的人沉默、有的人藏在心裏, 只有祁野會把情緒表現明顯。
一頓午飯吃得衆人五味雜陳。用餐結束後左牧雲自覺站起來,開始收拾一桌子的外賣殘骸, 見他要把桌上的東西全都一股腦扔進垃圾桶, 虞枝忙叫住:“席……咳,席先生點的這些飯菜的餐具不都挺好的嗎,扔洗碗機裏洗洗接着用, 可別浪費了。”
席舊池聞言看向他, 黑沉沉的眼眸溫柔流光:“小虞隊長還挺賢惠的,總是想着替我省錢。”
“賢惠”這詞兒還挺敏感的——什麽身份的人才能被誇獎賢惠?他又是以什麽身份這樣去誇獎虞枝?總之聽得祁野等人很不是滋味。
虞枝卻毫無所覺, 只是不太習慣席舊池這樣誇他,啧了聲:“少來。任何一個中國人在看見這些東西時都不可能無動于衷,除非你是間諜。”
席舊池笑笑, 沉步走向他:“所以小虞隊長, 下午有什麽安排?如果要訓練的話,我方便留在基地嗎?”
祁野一臉不爽:“我們要練新體系,不是很方便。”
虞枝的聲音和他同時響起:“就你那青銅三的游戲水平,你就算坐我旁邊也看不懂吧,避不避到底有什麽區別?”
兩個聲音同時落地,其他人自覺微笑閉嘴。
席舊池的眼神在祁野和虞枝兩人身上不動聲色地輪換, 低聲笑道:“所以……我最好是聽誰的?”
祁野也沒成想虞枝當着這老東西是一點面子都不給自己留,又聽到這種明知故問的話, 心頭那束無名火頓時像被潑了盆汽油似的越燒越旺, 有些焦躁又委屈地看他一眼,仿佛在控訴有了新歡就糟踐舊愛的渣男。
但虞枝真挺冤枉的, 他又不會預知,怎麽知道祁野會否認,更加沒注意到那股哀怨幽怨的目光,抱着手擡起下巴,驕傲得想開屏的孔雀:“都叫我隊長了,該聽誰的,心裏還沒點數嗎。”
再看Win其餘幾人服服帖帖一臉溫順小嬌夫的模樣,這個家毫無疑問是虞枝做主。
這兩人之間一問一答的,根本就沒有自己可以見縫插針的空間,祁野情緒挂臉,扭頭就走,渾身都寫着“再惹我你就去死”幾個大字,看得最喜歡跟他對着幹的游魚都麻溜把路讓開,生怕一個不小心又哪裏惹到這尊瘟神了。
“每次在虞神那兒碰壁就想着找我們麻煩,等小醜的馬戲團皮膚返場後我一定要直播買了送給他。”游魚嘀嘀咕咕。
距離下午約好的訓練賽還有段時間,虞枝讓其他隊員休息,自己則帶着席舊池到處參觀了一下。
“你自己的房子應該很熟,大格局我沒亂動,就改了幾間房作為訓練室和辦公室。二樓是隊員們的宿舍和生活區。”
席舊池擡眼看去:“你的卧室是哪間?”
“停止你腦子裏不健康的想法,我們Win平均年齡不到二十歲,麻煩席總不要随便帶壞青少年。”
席舊池幹笑幾聲,心道你的那幾位青少年隊員懂的東西說不準比我這個老古董還要多得多。
現在的小孩子……他笑着搖搖頭。
虞枝指着一樓,挨個指過去:“離客廳最近的就是訓練室,方便他們光速下機炫飯;挨着那間是會議室,看賽事直播和複盤用的。其實大多數時候我們都在訓練室,根本用不着單獨弄個會議室,不過寧越說俱樂部要有俱樂部的樣子,不然我都沒想過要弄。”
席舊池贊同地點點頭:“Win以後會是一個傳奇戰隊,的确應該更加專業一些。”
虞枝被他的話取悅到,雖然努力抿着嘴,但還是克制不住笑容:“那是廚房,沒怎麽用過。以前還在我那裏的時候都是小左做飯,但現在夏季賽快開始了,他每天都忙着訓練,也沒多少時間和精力,所以大多數時候我們都是直接點的外賣。”
席舊池含笑的嘴唇慢慢放下來,眉頭輕輕皺着:“外賣不健康,你們要備戰比賽,更應該注意身體。”
虞枝倒是無所謂,哪個職業選手不是頓頓外賣,尤其直播的時候:“比不吃強。”
“給你們安排一個廚師怎麽樣?手藝好,懂營養學,保證一個月下來你和你的隊員們都長胖十斤。”
虞枝眼睛一亮:“那當然好啊,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不過你當這是在養豬呢,我要真長胖了你到時候不怕吃力?”
席舊池餘光瞥了眼,視線範圍裏沒有其他人,于是膽大包天的直接上前,攬過虞枝的細腰往自己懷裏帶:“你似乎有必要重溫一下被我抱着上樓梯的場景,今晚或者過段時間,看看你就算長胖了,我究竟會不會吃力。”
說着,眼神晦暗,手上用勁,故意重重地按了幾下懷裏人的髋骨。
那幾下就像春夜裏的響雷,驚得虞枝渾身顫了顫,有些慌亂的四下看了眼,沒發現人後才稍稍松口氣:“你要死啊,飯桌上也是這樣,發情都發到大庭廣衆之下了!”
席舊池呵呵笑了兩聲,低頭湊到他耳邊嗅聞厮磨:“你耳朵怎麽變粉了,和以前我含過之後的……一樣。”
像鮮妍搖曳的夾竹桃花朵。很好看。
虞枝暗罵這老東西越來越騷得沒邊了,擡頭頂他下巴,小聲但語氣嚴厲地罵他:“你怎麽天天都一副欲求不滿的樣子,不是說男人過了三十就不行了?”
席舊池把他的後腰往自己這邊按,腹部貼緊,暗示道:“這樣算行嗎?”
是隔着幾層布料都能感覺到的滾燙,羞粉從虞枝的耳垂漫延上側臉,像是一捧絢爛紅熱的晚霞。
他炸毛:“割了。”
席舊池咬住那片晚霞,将溫熱吃進五髒六腑:“小虞隊長,我很想你。”
原本是無比澀情的一個動作,卻又因為這短短的一句話,陡然純愛得讓虞枝懷疑自己聽錯。
但他耳垂和臉頰的粉色卻越來越深,心跳也比剛剛被咬住耳朵時快了很多,黑長的睫毛有些慌亂的眨着,“想我……那你現在不是見到了嗎。還想?”
席舊池垂眸看他,底色溫柔:“見不到你的時候,吃飯在想,睡覺在想,洗澡在想,開車在想,看文件在想;見到你的時候,想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麽擁抱,如何接吻;見過你之後,想下一次約會定在什麽時候,要買什麽禮物作為驚喜送給你。”
“無時無刻不,每時每刻都,心心念念的想着你。”
我愛你,喜歡你,這些話無論在平時還是床上,虞枝都聽見席舊池說過很多次,但他很少聽到他說想你。
因為不算是特別會調情的話,反而多出很多真誠,仿佛直接把一顆赤純的心髒捧到虞枝的眼前,比正兒八經的告白更讓人心念一動,為之柔軟。
“那就這樣抱着,這樣接吻。”虞枝将身體的重量全部交給席舊池,擡手将男人勾下,踮腳吻上去。
像初夏的微風裏,栀子花落進池水,吹皺一室濃香。
他們吻得若即若離,在唇瓣短暫離開時,席舊池問虞枝:“你好像特別喜歡勾住我的脖子,主動來親我。”
“你的優越感和你的姓一樣與生俱來,對很多人來說,都是高高在上的神明,輕易不降世。”
“你要把我拉下神壇嗎?”席舊池低着頭,深深地看着他。
虞枝輕嗤一聲,擡起那張漂亮到一眼難忘的臉,被吻紅的唇單薄如花瓣,泛着水潤潤的亮光,那亮光也在他漆黑的眼睛裏。
“我不喜歡幹這種事。我喜歡給神一個可以愛我的機會。”
席舊池驚訝的“啊”了聲,“這麽聽起來,你的優越感比我還強?”
将神拉入愛欲的泥潭裏還不夠,甚至是天生知道就算是神也會為自己沉淪一樣,要“大言不慚”地給神一個機會。
虞枝閉上眼睛,剛從又一場深吻中緩過來,還在微微地喘着氣:“那不是優越感。”
“是……”
席舊池又去吻他,被柔軟的掌心輕輕推拒,後面的那雙眼睛泛着水光,亮晶晶的。
“我從來也不覺得跟你談戀愛是我高攀,你的身份、你的地位,那是我看中你的優點。我就喜歡器大活好的有錢老男人,因為我配得上你。”
“能和冠軍中單談情說愛,我怎麽想都怎麽覺得你賺很多。”
席舊池對虞枝的心動在他的驕傲全盤托出時也攀升頂峰,他低下頭,像蓋下一個勳章那樣,在虞枝光潔的額頭印下一吻。
“我也這樣覺得。你是我此生最值得的一次風投。”
他們擁吻在一處,在一個隐秘,但又似乎人人得知的角落。虞枝宣告着自己的驕傲,而席舊池愛他的這份驕傲。
優越高貴的紳士,也的确無可自拔地愛上他以為庸俗但美貌的青年,時時刻刻都在期望對方回應相同的愛意。他很需要這樣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