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
席舊池作為戀愛關系中年齡更大的一方, 無論是平時相處,還是床上親熱的時候,都叫過虞枝很多親昵肉麻的稱呼, 寶貝、寶寶之類的信口拈來。
但虞枝還從來沒聽他叫過自己“公主”,一個本來是黑粉喊出來的黑稱。
用那種成年男性低沉的、磁性的聲音, 語速緩慢娓娓道來, 還帶着一絲似有若無的笑意,分明每個字都透出滿溢的愛意。
虞枝耳朵聽得發熱,這老男人聲音一直是好聽的, 尤其是在兩人情動的時候, 更會刻意利用自己的優勢來取悅讨好他。
原本十分的火氣不明不白地就降下三分,虞枝狀似煩躁地啧了一聲, 語氣卻已經比起剛開始好了那麽一點兒:“我看你和祁野一樣腦子都有病,誰家正常人動不動就喊別人公主。”
席舊池自然是聽出了虞枝語氣的細微差別,試探着更近一步, 并沒有遭到拒絕後, 嘴角揚起的弧度又擴大了一些:“也不算是喊錯吧,在我心裏,小虞隊長本來就是應該被嬌生慣養的公主。”
當然,他也身體力行地這麽做了,把一朵本來野蠻生長無需照料的野玫瑰搬進室內,打造最豪華的陽光花房, 用盡心血去呵護它的盛放,不僅僅是想将玫瑰占為己有, 更想成為它下意識去依賴、依靠的存在。
席舊池永遠都是笑容得體的, 表面上一股子溫和儒雅的氣質,暗地裏一直謹慎地觀察着虞枝的表情和反應, 見對方并未表現出反感,也沒有因為自己逐漸的靠近而後退,便驗證了自己這種嬌養玫瑰的做法是可行的。
只不過有利也有弊,虞枝在艱難地生活裏摸爬滾打,脾氣本來就不小,現在再被席舊池有心縱容,那更是一不順心就要跳起來打人了。
“真是奇怪死了,以後不準這麽叫我。”虞枝摸了摸滿胳膊的雞皮疙瘩。
席舊池點頭:“都聽你的。”
剛才還不覺得,可能是習慣了訓練結束後點一份夜宵,虞枝這會兒還真餓起來了,空氣中都似乎彌漫着一股奶油和草莓混合在一起的香甜氣味兒。
虞枝嗅了兩下鼻子,還沒等開口,席舊池就主動将手中包裝精美的蛋糕遞過去:“還是草莓奶油,你最喜歡吃的。”
虞枝無比坦然地接過投喂,随後頭一仰,對着席舊池擡起下巴,拔*無情的話說出來毫無負擔:“蛋糕收到了,你也可以走了。”
席舊池頓了一下,本來該生氣的,反而笑出聲來:“用完就扔?原來我是什麽一次性的東西?”
半夜三點來給自己送蛋糕,都沒讓進屋坐坐就趕人走,這麽想想确實有點理虧。虞枝移開眼睛,小聲嘟囔:“誰叫你一直騙我,活該。”
他沒直接說分手已經夠可以了!
席舊池卻不接受這種說辭,又往前了一步,低下頭只差幾公分就能吻到虞枝的額頭,将兩人之間的距離拉得比最開始還要更緊。
而虞枝居然一直沒發現這老男人的步步蠶食,直到對方已經将自己逼到幾乎無路可退,才猛地驚覺居然在不知不覺間放任一頭野獸肆無忌憚地闖進了自己的安全區。
“!”
實在太近了。
虞枝甚至能數清楚對方有幾根眼睫毛,連噴出的呼吸都完全糾纏在一處分不清你我,他下意識地想要後退,但腳後跟挨着的就是臺階,這一下差點往後仰倒,席舊池早有預料般,在虞枝踩空的一瞬間便出手抓住他胳膊,把人往自己這邊帶。
“你幹什麽……嘶——”
力氣“可能”用大了一點,虞枝被重力一帶,直接撲進了男人的懷裏,秀挺的鼻子撞上堅硬結實的胸肌,疼得他一下淚花都出來了。
席舊池忙松開一點,動作溫柔地給人揉着鼻子,哪怕被扣上帽子冤枉了也不辯駁,只安靜聽着,時不時應一下。
“你閑着沒事長這麽高這麽壯幹什麽,撞得我疼死了。”
"嗯。”
“擠什麽擠,害得我差點摔倒。”
“對不起。”
“你不送蛋糕屁事沒有,又不是沒人給我點夜宵,真是煩死了。”
“怕你餓。下次我早點。”
虞枝抱怨到最後,還是忍不住把心裏話說出來:“這麽大年紀的人,騙我一個小孩子,還把關系搞得這麽複雜,又是父子又是後媽的,本來網上就傳我被老男人包養了,這種事傳出去要被人家在背後指指點點不知道嘲笑多久。”
煩死了,煩死了——
和老男人交往真的煩死了!
而這一次,席舊池也依舊認真地點頭,看着虞枝被淚花洗得濕潤發亮的眼睛,低聲道:“再也不會了。”
無邊無際不知從何而來的煩躁忽然得到安撫,虞枝擡起頭,看向垂着眼,同樣也在看着他的席舊池。
“我讓席硯和他的小男友分手時,并不認識你,更不存在別有意圖才拆散你們,害你第一次談戀愛就那麽難過。至于後來,第一次見面的确是意外,我沒想過除了在資料上還能見到你。”很多話上一次在車裏,席舊池其實就跟虞枝解釋過了,但他總覺得自己沒有說得更清楚,才讓虞枝一直為此生氣苦惱,本來就有錯,這下再犯,疊加起來簡直可以算得上是世界上最壞的人。
“但喜歡你不是意外。我見到你躲在一邊吃蛋糕弄得滿手奶油的時候,我就知道,我肯定會喜歡上你。隐瞞和席硯的父子關系的确是有心的,怕你接受不了一個比自己年紀大這麽多、又還是初戀父親的男人。”
“你年輕,漂亮,喜歡你的人能裝滿整個體育場,我實在沒有什麽特別之處,能有信心贏過一堆青春帥氣的小夥子。甚至,我連喜歡這麽小的男孩這件事,本身就足夠遭人唾棄了。”
虞枝沒說話,安安靜靜聽着。
席舊池輕輕地嘆了口氣,擡起手托住青年小巧精致的臉,遍布薄繭的拇指替他擦掉眼角那點晶瑩的淚花。
“任何一個男人都不希望讓自己喜歡的人因為除了高/潮以外的時候掉眼淚。是我混蛋,你難過什麽啊寶貝,狠狠一巴掌甩上來就好了。”
虞枝也不知道心裏那種奇怪的感覺是什麽東西,他一邊覺得能看到這麽有權有勢的老男人低聲下氣的道歉哄自己,一種滿足感油然而生;一邊聽他的話想到這老東西幹的那些傻逼事,又實在忍不住真想往他那張保養得當的臉上招呼。
但手剛揮到一半,手腕卻忽然被捉住了,虞枝試圖抽回,無奈紋絲不動。
他狠狠瞪一眼:“你不是求我打你?”
呵呵,就知道這老東西只會說些花言巧語。
眼看公主大人馬上就要發火,席舊池解釋:“對不起寶貝,我剛才又犯了個錯誤,忘記你手上有傷了。”
虞枝保持着手腕被他抓住的姿勢:“?”
男人偏過頭,在皓白如霜的手腕輕輕印下一吻:“換成咬吧。”
他笑笑,終于肯放下虞枝的手,指指自己的咽喉。
喉結滾動了一下,不久前那裏曾被咬出一個鮮明的牙印,直到現在都還能隐隐看到痕跡。
“可以咬這裏。再用力也沒關系。”
虞枝:“。”
“我還沒說要原諒你,你倒是先要上獎勵了。”
真當他傻啊。
但席舊池拎着小蛋糕跟在虞枝後面進來時,剛好準備回房間的寧越看到,他的喉結處似乎有着一新一舊兩個牙印。
寧越目光一頓,又挪向虞枝,看他說話時藏在粉唇後若隐若現的白牙。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感覺連那兩瓣薄薄的唇都有些微腫,像終于打開了的花瓣,顏色也滲着荼蘼豔麗的水紅。
……寧越沒聽進去虞枝說的話。
他擡起頭,恰好撞上席舊池的視線,不過短短幾日,兩人間的地位好像又重新調轉了。
溫潤得體的笑意中藏着挑釁和得意的換成了席舊池,像狐假虎威一樣。
誰得到虞枝的青睐,誰就在狗群中獲得了領頭地位。
這一次短暫而無聲的交鋒中,寧越顯然落了下風,代替席舊池成了那只敗犬。
但他到底比祁野更成熟一點,見狀并未多問,只是例行公事般和虞枝說了下明天的訓練任務,便點點頭,轉身走了。
意外的識時務。
除了寧越之外,回房間這段不遠不近的路程裏,虞枝和席舊池沒再撞到其他人。
席舊池規規矩矩地跟在他後面,不多看、不多問。
一關上房門,就把人壓在門板上,狂風暴雨般,落下一個個急切的吻。
虞枝被吃得發不出正常的聲音,只剩下被堵住的“嗯唔嗯唔”,眼睛一直往下瞥着被扔在地上的蛋糕。
幾分鐘過去席舊池才終于舍得放開虞枝,毫不意外地被狠狠踩了一腳,也顧不上賣慘喊痛,先一步彎腰撿起蛋糕,好好地放在小茶幾上。
“先吃點東西吧,”拆着蝴蝶結的那雙手骨節分明,比尋常男人的尺寸更大,“但別吃太多。”
不然一會兒該吃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