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得償所願
楚蕭驚恐的渾身都開始戰栗起來,顧煥這時候突然擡手向她的腰際摸去,楚蕭驚慌側過身子,随手拉起床榻一邊的被褥要往身上蓋去,可是顧煥卻在第一時間就明白了她的意圖,伸手将被子揮落。
“楚蕭,我顧煥從來沒見過像你這麽不識擡舉的女人。”顧煥咬牙切齒,伸手扯過她的衣裳。
楚蕭眼角的淚突然止不住的溢出來,嗚咽着卻是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不管她說什麽,顧煥都是不會放過她的。
一下子又回到了那個漫長而絕望的夜晚,那時候好像眼淚都要哭幹了,母親一邊指責她,憤怒不堪,一邊又十分心疼她,覺得不值得,那個時候母親還在她身邊,她還能有一個堅實的依靠。
楚蕭怔怔的看着床幔,張了張唇:“顧煥,溫夕去和親的時候帶上我,我想回去看看母親和哥哥,就當我求求你。”相比一開始的憤怒惱怒,楚蕭現在卻突然緩和下來,聲音輕輕。
顧煥低下頭來看她,好像只有盯着她的雙唇來看才能知道她是活生生的。
“我什麽都給你,求你讓我回去看一眼。”語氣愈發的卑微,曾經在無川高傲如斯的她早就伴随着那一場戰事灰飛煙滅了,現在的她不過是茍活于世,只求着能和親人團聚罷了。
很快,楚蕭的眼角又是滑落一顆眼淚來。
顧煥就這樣怔怔地盯着楚蕭,她雪白的肩上留有一塊顯眼的疤痕,還是他親手用劍紮進去的,現在想來還是有些後悔,顧煥緩緩低頭在這個醜陋的疤痕上輕輕落下一個吻。
楚蕭微顫,用力眨了眨眼,想要自己平靜下來,輕聲再次詢問道:“我知道現在我是板上魚肉,沒什麽資格和你談條件,就當我求求你好了。”
“顧煥,你答應嗎?”
楚蕭見顧煥似乎根本沒有理睬她的意思,颦蹙着眉,現在她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什麽都算不上,淚水滑落的更快,正當她放棄掙紮勸說時。
顧煥悶聲輕聲說了一句“好”,然後便俯下身子堵上了她的唇。
楚蕭再也不敢看他,便緩緩閉上了眸子,淚水怎麽也止不住。
屋外的雪突然下的大了起來,紛紛揚揚的,顧溫翎光着腳站到了屋外,那個待她最好的大哥再也不會從雪地裏朝她走來,耐心的告訴她:“阿翎,你要随心所欲一些,大哥在的時候,你不用瞻前顧後。”
那樣一個白衣少年郎,溫潤光華,就這樣說沒就沒了,顧溫翎雙手無力地垂在腰側,眼眶通紅一片,淚水止不盡地流着。
“大哥!大哥!大哥!”顧溫翎突然對着那紛紛揚揚的大雪高聲喊道,淚流滿面然後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廊道邊,雪滿頭。
其實她從來都沒有怨過母親,對她來說唯一的存在便是顧澄了,顧澄給了她太多的溫暖,是她想用畢生來回報的,可是大哥都沒有給她機會,就這樣輕而易舉的離開了這個世間。
顧溫翎越想越覺得憤恨,那雙手緊緊攥成拳頭模樣,這一切都是因為楚蕭那個女人,都是因為她,他們顧家才亂作一團,親人相繼離世。顧溫翎的眸子緊鎖着,散發着巨大的恨意。
手裏拿着小皮球的顧安在丫鬟的牽引下路過回廊看見了跌坐在地上的四姐姐,一時有些迷惑的擡起頭問道:“四姐姐為什麽要在外面坐着啊,她不冷嗎?看起來她的眼眶紅紅的,她是不是哭了啊?”年紀不大,聲音還有些稚嫩。
“小少爺,四小姐心情不好這才哭了的。”丫鬟微微嘆了口氣,帶着幾分的焦慮。
“為什麽呀,我過去看看姐姐去。”顧安說着便撤開了手大步向顧溫翎的屋子跑去,小腿蹬的飛快,十分迅速就趕到了顧溫翎身邊,很快便蹲下身子,擡頭盯着顧溫翎看:“四姐姐,你怎麽啦,誰又欺負你啦?”
一雙大眼睛撲棱撲棱着,十分清澈好看,帶着孩子特有的童真。
顧溫翎滿臉是淚,一下子探過身子将顧安抱在懷裏,哭得大聲。
“阿安,大哥走了,大哥這下子是真的走了,你再也看不見大哥了,再也無法讓大哥教你認字讀書了。”顧溫翎想到這些就愈發地傷心難過,抱着顧安的手愈發地緊了。
顧安有些迷惑,張了張嘴,肉嘟嘟的小手伸手為顧溫翎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四姐姐在說什麽呀,阿安不懂,不是說大哥哥去了很遠的地方嗎,很久之後才能回來,四姐姐怎麽哭的如此傷心啊?”
顧溫翎從顧安的懷抱中擡起頭,這才想起他還只是個孩子呢,哪裏會知道這人間的疾苦,單單幾歲,周圍的一切痛苦自然是要瞞着他的,他也不會了解她心中的痛。
“嗯,阿安你說的對,大哥哥是出遠門了,可是他再也不會回來了啊。”顧溫翎說着松開了顧安的手,整個人猛然躺在了地上,後背靠在冰涼的地面,伸出胳膊捂着自己的雙眸,又是哭了,自從大哥離開,侯府裏便出了許多事,身邊的人,一個一個都在做出犧牲。
顧安見四姐躺在地上大哭,便挪了挪小步子,伸手拉着顧溫翎的衣裳,話語中不依不饒:“四姐姐是什麽意思啊,為什麽大哥哥再也不回來了。”
“因為你二哥哥帶回來的那個女人!大哥哥再也不會回來了,都是因為她害的!”顧溫翎完全沒有考慮到孩子,一口氣将話說了出來,言辭之中帶着巨大的憤恨。
“是她,都是因為她啊!”顧安似懂非懂,只是小小的眼眸中藏着一股不滿,伸手大力拽着顧溫翎:“四姐姐快起來,快和阿安一起将那個壞女人趕出府裏去,讨厭她,阿安讨厭死她了,這個壞女人!”
把她趕出府?顧溫翎像是突然想出什麽一般立刻坐起身子,對的,她的話二哥是不會聽的,甚至覺得是她在胡攪蠻纏,可是……阿安的話二哥多少會聽一些的,畢竟是家中最小的孩子,不會說假話的。
好啊,楚蕭,既然如此,就別怪她和阿安天天來尋她麻煩了。
顧溫翎說着便拉着顧安往屋子裏走去,臉上揚着一抹笑意。
顧溫夕剛剛在裏屋裏換好了衣裳想着去看看顧安,卻聽見丫鬟來報說小少爺去了四姑娘屋子裏了,顧溫夕只得作罷,只不過她有些想不明白,阿翎現在的情緒算不得穩定,竟然說着要帶着顧安,這的确讓她沒有想到。
顧溫夕輕輕搖了搖頭,這時候顧适走了進來,臉上帶着一抹笑。
“嗯?哥哥今日似乎與往日有所不同,什麽好事讓你如此高興,臉上的笑都藏不住了。”顧溫夕說着便緩步走到案桌旁拿起了針線,正在一針一線繡着花。
“自然,你也知道,你哥呢現在基本上是不往那官場上面靠,現在經營着幾家鋪子也是十分愉悅的,今日你哥我遇見了讓自己心動的姑娘了,想着過些時日上門求親去。”顧适說着便伸手理了理自己的鬓發,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樣。
顧溫夕聽罷也是有些激動,放下手中的針線,替顧适倒了一杯茶水,耐心詢問道:“是嗎,那哥哥告訴我是哪家姑娘啊?竟然讓哥哥心動了。”
顧溫夕臉上帶着笑容,十分欣慰,一開始在這個家裏,哥哥最是沒有地位和存在感的,他也一直都堵着一口氣,想着若是父親肯多給他些機會,他一定早就在官場裏混的風生水起了,可是父親一直都不正眼瞧他,使得他在侯府裏愈發不受重視,更何況那頭上還壓着顧家兩兄弟,地位便更是受到了威脅。
現在顧家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顧溫夕現在見哥哥也是有了許多改變,頓時便覺得欣慰,這下子母親應該也能安心了。
“誰家姑娘,我告訴你,她可是清清白白,平平淡淡的布衣人家,別說有多賢惠了,家裏似乎在城西開了一家綢緞鋪子,家裏是做染坊生意的。”顧适似乎一提到那個姑娘雙眸都會透亮發光一般。
“普通人家更好,只是我們畢竟是活在永安侯府中,也不知道這姑娘能不能接受,改天哥哥安排我與她見一面吧,妹妹倒是想看看這個姑娘到底是怎樣的優秀,竟然讓哥哥如此激動。”
“好好好,等這雪下的小了些,我就挑個還不錯的日子,哥哥帶你去好好見見這個姑娘,說起來我和她還是在茶樓裏認識的呢,那時候真是不湊巧,她錯手将茶潑到了我身上,一來二去倒也相熟了。”顧适說着便捏了捏茶盞,若有所思道。
“罷了,不提我了,等我成婚後,阿夕你也不用再整日裏為我感到擔憂了,你自己呢也要好好把握機會,緣分一直都是那麽的妙不可言,說不定你很快就會有了可以相伴一生的人。”
顧溫夕正重新拿起針線繼續做着,聽到顧适這話,頓了頓便仰頭道:“哥哥,你可能還不知道,阿夕受了旨意,是要去渝國和親的。”顧溫夕說着便笑了笑,一直是那麽柔和。
“你說什麽!”顧适的消息實在閉塞了些,他确實是不知道自己妹妹要去渝國和親。這猛然從自己妹妹口中得知,顧适有些驚訝,甚至有些發懵。
顧溫夕料想到自己哥哥會那麽驚訝,便又為他倒了一杯水來:“哥,你不要驚訝,這是陛下聖旨,我們也沒有辦法的,再說了,聽說渝國民風淳樸,我也想去感受感受,大哥不用為我感到不平。”
“可是怎麽會挑到你身上呢,我們寒祁那麽多名門貴女,為什麽偏偏是你不可,我真的沒有法子不去多想,不為你打抱不平。”顧适原本臉上還帶着笑意,可是聽說了這件事情後繃着臉,瞬間沒了一點喜氣。
顧溫夕聽着自己哥哥這樣的強硬語氣,只是歪着頭笑了笑:“這事哥你就不用操心了,我都與二哥說過了,你妹妹現在挺好的,并沒有覺得特別的不公平,更何況這是皇家命令,我們又有什麽資格說不呢。”
“哥,你若是沒什麽事,我就繼續繡花了啊,還有一個花樣我想盡快繡好,畢竟這個是給阿安做的。”顧溫夕現在可是一點都不想聽哥哥繼續說下去,揮了揮手意思的他可以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你這丫頭,我都着急很,你居然一點都不着急,這顯得我倒像是有些裏外不是人了。”顧适有些發懵,聽着妹妹所說的話确實有些不悅,只是低頭看着她繡花的安靜樣子又覺得她似乎真的坦然接受。
“哎呀,哥你就出去吧,我要安靜繡花了,你在這實在有些耽擱我。”
“行行行,臭丫頭,我這就走。”顧适嘆息了一聲便轉身離開,到底是他的妹妹,驅逐起人來倒是一點都不客氣。
顧适走到扇門口,還是向後張望了一眼,見顧溫夕仍是在安靜的繡花,便悄聲離去。
守在顧煥門外的曾三曾四猶疑着這時候到底應該由誰來提醒将軍。
“曾四,我剛剛才從府外回來,這事怎麽也得你來做吧。”曾三撇了撇嘴,每次髒活累活都是由他來做,他也是十分疲倦了,這時候便想着來賣慘。
曾四十分堅定地搖了搖頭,悶聲道:“現在正是将軍的大好時光,我若是去叫了将軍,一定會被将軍扔回軍營裏磨煉去,我可不想……”曾四用胳膊肘推了推曾三,揚眉笑了笑。
“你不說我不說壞了大事可怎麽辦!”曾三有些惱恨,你說這宮裏什麽時候來人不好,偏偏挑這個特殊的時候,可真是将他們難倒了。
正當他們着急之時,聽見裏面物什摔落的清脆聲,然後是一連串的争吵,接着很快顧煥便摔門而出,眸光中帶着惱火。
一出門看見曾三曾四鬼鬼祟祟站在扇門外,便冷聲道:“你們倆個站在這裏做什麽!”
曾四立刻道:“将軍,是這樣的,宮裏派了公公來傳信,說叫你即刻進宮,有要事相商。”
顧煥眸光一頓,道:“知道了。”說罷便轉身向外走去。
看着這樣衣冠不整狼狽不堪的大将軍,曾三喚道:“将軍,您是要進宮,這樣的儀容怕是有些不妥。”硬着頭皮還是提醒道。
顧煥凝眉轉身又回到屋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