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王爺怎麽走了?”如意進屋來,關上門。
慕晴纭正俯身收拾着床榻上散落的紅棗花生,漫不經心地道:“很正常,不走才不正常。”她轉身将手裏捧的東西拿給如意,卻見如意嘴邊帶笑,好奇,“什麽事這麽高興?”
如意回過神,忙接過慕晴纭手裏的幹果,回道:“奴婢是覺得,既然郡主不喜歡王爺,那王爺沒留下也是好事。”
“是好事。”慕晴纭說得淡然。淩璟今晚要是留下了才是麻煩事,床只有一張,總不能讓這府邸的主人去睡坐榻吧。淩璟要是不走,委屈的就是她了。
”如意,你不該跟我來這兒。”
她知道她在這兒的日子不會好過,從娘家帶來的侍女也會跟着吃不少苦。她一個人身不由己就夠了,于是一個陪嫁侍女都不想帶,連沈姑她都堅決不帶,可是如意卻堅持要來。最後是她爹說服了她,讓她好歹留個自己人在身邊,她才同意。
“我知道我跟郡主來這兒就跟其他下人沒有分別,郡主不能再把我當姐妹,但是我願意陪着郡主,不,應該是陪着王妃娘娘。”如意笑了笑。
“你還是叫我郡主吧,王妃什麽的,不習慣也不喜歡。”慕晴纭自己鋪好床,卸了頭飾,合衣躺上去。她有擇床的毛病,知道今夜肯定睡不着,為防半夜起來還要穿衣,索性不脫了。然後讓如意下去休息,獨自歇下。
陸王府別苑。
誰家玉笛暗飛聲,散入暮色沉沉,終是傳不到她耳邊。
回平京的那天,他得知了明王提親的消息猶如晴天霹靂。可是他太了解他父王,他父王現在絕不會為了他喜歡的一女子,輕易和朝廷撕破臉。果然,他父王說的是暫且放手。
“兒子對她是真心的,你讓我将她拱手讓給淩璟,倒不如一刀殺了我!”
肺腑之言招來的卻一記重重的耳光。他父王的眼中滿是怒火,“真心何用?朝廷一削藩,你能保護得了她?別忘了她老子也是藩王,一損俱損!”
吹笛的人将滿腹悲怆化作商音,眉目間的淡然是無可奈何。雪覆在玉笛上,指尖更添冰涼,可再涼也涼不過一顆心。
“旻兒,切勿因小失大,現在不是你能和朝廷明搶豪奪的時候,不知隐忍,你想讓為父十年來的苦心全都枉費?”
笛聲寡淡如水,越來越凄清。
“你若喜歡,今後我只吹給你一人聽。”
話音猶在耳畔。
曲子忽然停止,夜闌再無聲。
陸旻緩緩放下手,玉笛離唇越來越遠,又在垂手的一瞬将玉笛猛砸向地上,眼睜睜看着那節白若霜雪的玉笛支離破碎。
雪夜漫長。陸旻端起酒樽,冷冽的目光一掃那攤碎玉,獨飲風雪。願用一夜濫醉,換來日清醒。
這一夜,慕晴纭徹夜無眠,天還沒亮的時候,又不得不起個大早,被數十個侍女前前後後伺候着梳洗更衣。
人雖多,氣氛卻依舊沉悶。侍女們一個個都埋低了頭,斂聲屏氣地伺候,動作極為小心,人人一絲不茍。
侍女給她梳頭時,慕晴纭受了痛,“絲”地吸了口涼氣。
那侍女吓得“撲通”一下跪在她面前,一個勁磕頭:“王妃娘娘恕罪,奴婢該死。”
慕晴纭有點吃驚,沒想到這侍女會有這麽大的反應。她昨晚沒打理好頭發就睡了,早上不好梳是正常的,不怪這個侍女。她忙道:“沒事,起來吧。”
侍女仍戰戰兢兢地跪着。
“娘娘叫你起來,還不快起來。”
聲音傳來,慕晴纭擡頭一看,來的是個穿着一身墨綠色宮裝的女子,只有二十六七歲,打扮得卻極為老成。
侍女們紛紛欠了欠,喚了女子一聲“姑姑。”
女子走到慕晴纭面前,行了禮,“奴婢宜岚參見娘娘,從今往後,奴婢會待在娘娘身邊盡心侍奉娘娘。”又回頭看了看周圍的人,繼續道,“她們也都聽憑娘娘差遣。”
慕晴纭點了點頭。
宜岚随後看向那侍女,“去領十個板子。”
侍女應了聲“是”。
“不必罰,不是她的錯。”慕晴纭連忙制止。
宜岚卻道:“娘娘有所不知,她們都是宮裏出來的人,伺候不好主子就是過,這是宮裏的規矩。”說完便拿過侍女手裏的梳子,接替她替慕晴纭梳起頭發來。
如意正拿着細毛刷打理着慕晴纭今日要戴的首飾,看見這一出,又看了看手裏華貴無比的花冠,忙将刷子和花钿就近塞給身邊的侍女,“你來吧。”
她攬這個活只是想摸摸寶貝而已,如今來了個事事依宮規的宜岚,她在慕王府自由慣了,哪兒懂什麽宮規。這個宜岚對自己的人都要打十板子,而她是慕晴纭的人,要是不小心出了差錯,落在她身上的肯定不止十板子。
梳妝打扮好,宜岚一邊替慕晴纭整理着衣裳一邊道:“娘娘需先去疏影臺向王爺請安,再随王爺進宮面見陛下和皇後娘娘。”
慕晴纭要做什麽該做什麽都已事先安排好,她除了點頭答應外,真不知自己還能說什麽。忽然想起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她忙問:“我正午前能出宮嗎?”
“若皇後不留膳,娘娘正午前便可離宮,然後回王府受親眷及命婦見禮。
慕晴纭掐指算着時間,皺眉,“我不能晚一會兒再回來嗎?”
宜岚即道:“娘娘,規矩不能破,皇族女眷和命婦們雖不如娘娘這個攝政王妃尊貴,但其中不乏有娘娘的長輩,娘娘讓衆位夫人久等有失禮數。”
“可是……”慕晴纭很為難。
侍立在門外的婢女忽然道:“請王妃娘娘移步。”
“娘娘請。”宜岚示意兩個婢女扶慕晴纭起來。
慕晴纭從小也是被這般衆星拱月服侍大的,可這裏的侍女都很聽宜岚的話,一個一個悶聲悶氣,做起事來都是循規蹈矩,讓她感覺不到一點生機。
她也不能照自己的意願去做,活得就像一個木偶,而線在別人手裏。
一路上,慕晴纭心情沉重,她爹今天就要回麓州了,她連送都不能去送嗎?皇族的長輩重要,她爹就不重要了嗎?
慕晴纭環顧着偌大的王府,好像處處都刻着四個字:不近人情!
疏影臺就是淩璟的書室,她上次來過的地方,再來的時候什麽都變了,不變的是她一樣得等在外面聽宣,直到元朗出來讓她進去,她才帶着宜岚和如意兩個侍女走進去。
路上宜岚交代過今天要行大禮,慕晴纭只能斂裙跪下,端端正正地行了個大禮,喚了聲:“王爺。”她覺得她這個大禮一行,算是把這幾年欠淩璟的禮數都給補上了。
果然啊,出來混的都是要還的。
“免禮。”
慕晴纭起身站好,擡眼看向淩璟,他正伏案理政,要多專注有多專注。她的出現沒怎麽打擾他的生活,但他這一娶,算是把她的人生攪得稀巴爛。
#####PS:王爺絕對是最值得郡主嫁的,我保證!!!要是不值得或者不是最值得,等大結局的時候你們打死我!!!或者我公開地址收刀片!!!_(:з」∠)_。。。還有其他疑問的小天使,歡迎來群裏交流,會有些許劇透的:4187542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