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璟看了慕晴纭一眼，目光又略微帶過她身後的人，問慕晴纭：“你的侍女呢？”
慕晴纭詫異：“宜岚她不是在宮裏嗎？”但她從淩璟的眼神中看出了他問的不是宜岚，那就是如意，于是接着答，“如意今天身子不太舒服，所以我讓她留在府裏休息。”
慕晴纭正好奇淩璟怎麽會突然問起如意，但她更好奇淩璟怎麽會找到這兒來。她正想問，發現身後的雲婉一副如臨大敵的的樣子，想必上次斷弦的事在雲婉心裏蒙了層厚厚的陰影，所以她該做的不是急着問原因，而是趕緊引喜怒無常的攝政王殿下走。
慕晴纭和雲婉作別，随淩璟走出竹林，看見停在外面的兩輛馬車才琢磨到原因。
這裏離馮府不遠，淩璟一定是去了馮府，路過這裏的時候碰巧看見她的馬車，然後才找進來。
淩璟讓慕晴纭與他共乘一車，慕晴纭答應了，但依舊坐在門邊，離他有些遠。
她習慣了，他也習慣了。
“那個侍女，你對她了解多少？”淩璟忽然開口。
慕晴纭更糊塗了，淩璟好端端的怎麽又問起如意？
她想了想，其實她當初收留如意，只是想報如意一家救她的恩情而已。這些年沈姑對如意多加約束，不讓如意與她走得太近，所以她雖然不拿如意當丫鬟，但也很少坐在一起聊聊天什麽的。
從前談不上親密無間，但如意肯跟着她來明王府讓她很感動，她也不拿如意當外人。
“她算是我衆多的朋友之一吧。”慕晴纭頓了頓又道，“說了解，依王爺看，朋友之間應該了解多少？”
“朋友？”淩璟的語氣裏滿含疑惑，看着慕晴纭，“你确定？”
慕晴纭越發雲裏霧裏，“王爺為什麽這樣問？”
“沒什麽。”淩璟淡淡道，“你的侍女，你說是友，那便是。”
慕晴纭試探着問道：“如意是犯什麽錯了嗎？是的話，我代她賠罪。”
淩璟看了慕晴纭一眼，沉默不語。她這句話，足以證明她有多信任那個婢女，以致他不能輕易下什麽結論。何況凡是都要講證據，他不過是在馮府看見了那個侍女而已，并不知其到馮府的用意是好還是壞。
竹林人散，陸旻回到林中，獨立涼亭，沉浸于舊憶。
莫楓引着一個奴才走來：“世子，人回來了。”
“明王為什麽會去馮府？”陸旻問道。
剛才他跟随慕晴纭去馮府時，正好看見淩璟的車馬也往馮府駛來，便留了個人在馮府一探究竟。
回來的眼線上前道：“回世子，李相的提議陛下已經接納，明王來就是來與太師商議此事的，明王好像并不贊同。”
莫楓接話：“幸好如今陛下已經清醒，有陛下在，朝政便由不得明王一人做主，不然恐要壞了咱們的計劃。”
眼線想起一事，又道：“啓禀世子，今日除了明王外，還有一人也在馮府。”
“還有誰？”
“明王妃的侍女。”眼線又疑惑道，“可她是來找馮夫人的，要不是她與馮夫人說了些事，奴才也不知她是明王妃的人。”
陸旻皺了皺眉，合上折扇敲打着掌心。
明王府。
如意坐在庭院裏，看着手裏的字條，陷入沉思。
不知道為什麽，慕晴纭最近在明王府的處境突然好了不少，從前府裏的奴才只是敬慕晴纭為王妃，見面行禮，有吩咐招辦，可近來王府裏一個個詹事要多殷勤有多殷勤，有些內務如何打理還要主動去求慕晴纭意見，照慕晴纭的意思行事。
當然，這也連帶着她在王府裏的地位都提高了不少，僅次于明王身邊的元朗，和慕晴纭身邊的宜岚。
元朗是明王的心腹侍從，她自知比不過，但宜岚才來慕晴纭身邊多久，憑什麽騎在她頭上！
讓如意更不服氣的是，慕晴纭對宜岚也比從前親密多了，甚至不拿宜岚當外人。慕晴纭對誰都好，無論是馮雲婉還是宜岚，可偏偏就沒厚待過她。
當初她肯跟着慕晴纭留在平京，是想來明王府一嘗皇家的榮華富貴，誰知這兒的日子還沒慕王府舒坦。
不過話說回來，慕晴纭自己都被罰了俸，還能拿什麽來厚待身邊的人？
所以她應當為自己找好下家。
今天她已趁着慕晴纭不在，去馮府與馮夫人談好了價錢。馮夫人說了，只要她能讓慕晴纭身敗名裂被趕出明王府，便讓她當馮府的少夫人，從此過上主子的生活。
如意揚唇一笑，榮華富貴全靠這一張字條。為了讓明王相信飛鴿傳書的事，她還順便帶了木哨來。
如意收好東西朝府門走去，估摸着明王差不多該回來了。
她聽馮夫人說過，明王的眼裏素來容不得沙子，只要她能拿出證據，證明慕晴纭做了出閣的事，相信明王絕不會輕饒了慕晴纭。
日落時分，府門外傳來車馬的聲音。等候在門邊的如意頓時打起精神，走到門前，等腳步聲臨近，福身迎接：“參見王爺。”
“如意，你怎麽在這兒？”
慕晴纭的聲音讓如意心下一顫，她一擡頭，看見的果然不止明王，明王身邊還有個慕晴纭。
如意難以置信，慕晴纭幾時和明王一同回過王府，從前就算走在一起，也是一前一後，幾時像現在這樣并肩而行。
“你主子問話，還不答？”淩璟道。
“奴婢，奴婢當然是來迎接王妃娘娘。”如意輕言。雖然她已打定了要告狀的主意，但還是沒有當着慕晴纭面告狀的勇氣，等他們二人分開，她再去向明王告狀也不遲。
慕晴纭言：“你身體不好，別行禮了，回去好好休息。”
“是。”如意應了聲，站起來匆匆離去，但卻沒走多遠，找了個角落藏身，等着慕晴纭離開。
慕晴纭還在思考着雲婉入宮的事，她不能求淩璟幫忙，淩重譽也不能找舒嫔和馮太師，那這件事恐怕只能靠淩重譽自己去泰康帝面前争取。
所以啊，立個大功對淩重譽來說何其重要，他想開口求泰康帝，得先讓泰康帝對他刮目相看才行。
分別前，慕晴纭忍不住問淩璟：“聽說南晉國的探子招了？”
淩璟點了下頭。
慕晴纭繼續問：“要是大皇子抓到曹膺，是不是就立了個大功？”
“那要看他能否抓到。”
“王爺何等睿智，只要王爺助大皇子一臂之力，沒有抓不到的人吧？”慕晴纭笑得要多甜有多甜。
她只希望淩璟能看在她難得拍次馬屁的份上，再幫他大侄子一把。
淩璟沒說話，但慕晴纭明顯看到了一個鄙夷的眼神朝她投來，然後她還得笑盈盈地目送鄙視她的人離開。
明王和慕晴纭各走各路之後，如意才從牆角出來，朝明王離開的方向快步追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