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個字說得雲淡風輕卻幹脆,慕易聽着頓時心下一震,除了佩服就是佩服,但是妹夫這是要讓他宰了那姓李的?
“殺人?”慕易有點忐忑。
淩璟又道:“欺我妻者不可留。”
慕易想了一陣也就明白了,那人如今是別人的妾室和他毫無瓜葛,他再怎麽義憤填膺,都是無理之舉,況且她好像并未領情。
慕晴纭回來的時候看見她哥和淩璟在聊天,好像一副什麽事都沒發生過的樣子。
慕易忙問:“妹妹,那姓李的怎麽說?”
“他要是想瞞着那些不光彩的事,就只能息事寧人。”慕晴纭坐下,喝了口茶。
她起初有些擔心這些事會鬧到泰康帝面前,但是剛才那仆人提醒過李公子讓他別搞事,這就說明丞相明白他自己的處境,萬不會把這些不光彩的事捅到陛下面前。
所以,這個啞巴虧,姓李的不吃也得吃。
第二日天不亮,明王府門前。
淩璟問道:“兄長真的決定好了?”
慕易站在馬車前,言:“我本來想在太學讀讀書再回去,多陪陪我妹妹,但是實在不便留在太學,那不如現在就回去,在哪兒讀書都一樣。”
“兄長若願意,可以直接入朝為官留在平京。”
慕易搖了搖頭,“還是別了,萬一我一事無成那不是給妹夫你和我叔叔丢臉嗎,再說了,叔叔年紀大了,我得回去幫襯着,不然晴纭也不放心。”
淩璟不解:“可是兄長何故要瞞着她?”
“我見不得晴纭哭,叔叔說晴纭送他離開平京的時候哭成了淚人,她今天要是也這樣,那我還走得了嗎?”
“既然兄長心意已決,那就祝兄長一路順風。”
淩璟随後看向元朗。元朗會意,呈上一塊令牌給慕易。
“這是什麽?”慕易問道。
“有此令牌,兄長今後可在大燕境內自由出入,平京這個地方,兄長想什麽時候來就什麽時候來。”
元朗又說:“這令牌公子可要好生保管,四藩之內只有公子有。”
慕易笑了笑,“以後要是沒必要我就不來了,把晴纭交給你我放心,但我還是有幾句話要對妹夫你說。”
“兄長但說無妨。”
“晴纭是我叔叔寵大的,你要想讓她死心塌地留在平京就得加倍寵她,不然萬一她哪天要是受點委屈想起了她爹,保不齊就走了。”
淩璟點頭,“這是自然。”
“我叔叔對晴纭那是牽腸挂肚,就怕她在平京受欺負,他說他向晴纭保證過,要是你欺負她,他就拆了明王府。”慕易笑嘆,“雖然我量他也不敢,但妹夫你應該知道了我叔叔有多寶貝這個掌上明珠,她要是受點委屈,鐵定能要了我叔叔的命。”
淩璟言:“兄長回去之後大可讓岳父放心,我若欺負了她,不用岳父千裏跋涉,這王府我自己拆。”
“好,有妹夫你這句話就足夠了,告辭。”慕易拱手,轉身登上馬車。
寝殿。
慕晴纭睡意朦胧,翻身一抱卻沒抱到人,睜開眼才發現身邊空空如也。
淩璟去哪兒了?
慕晴纭喚了宜岚進來才得知一個消息,頓時陷入悵惘。
她哥要走。
慕晴纭回過神,連衣裳都來不及換就要跑去大門前,宜岚趕緊拿了件披風給她系上。
她一路跑來,臨近大門時卻聽見馬車漸行漸遠的聲音。
“哥。”她喊道,飛快地跑出去。
當她站在王府門前時,馬車已經走得沒影兒了。
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她忽然沒了力氣去追,就站在王府門前,紅了眼眶。
慕晴纭轉眼看見淩璟就在一旁,且穿戴整齊,看樣子他知道。
她問他:“我哥要走為什麽不早告訴我?”
“是兄長的意思。”
慕晴纭知道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她哥總有一日會回去,卻沒想到就是今天,還是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
“他就算要走至少也該讓我送送他啊。”慕晴纭說着,一滴淚順着她的臉頰滾落。
“他就是怕看見你這幅模樣。”淩璟伸手,用指腹輕抹去她臉上的淚痕,再将她擁入懷中,“哭什麽,不是還有我嗎?”
“你是你,我哥是我哥。”慕晴纭靠在他肩上呢喃,“他就算再糊塗,再一事無成,他也是我唯一的哥哥,他敢丢下我一聲不吭走了,等回麓州,我一定會好好罵他一頓。”
慕晴纭直起身來,用一雙微腫的眸子瞪着淩璟,冷臉道:“還有你,上次你也是悶聲一走了之,我還沒罵你呢,因為沒想好該說你什麽。”
淩璟輕言:“不急,你慢慢想,我等你。”
慕晴纭繃着的一張臉繃着繃着就笑了,這個世上,她唯一狠不下心來罵的,除了她爹就是他。
後來宜岚從慕易房裏拿出來幾樣東西交給她,說這些是她哥留給她的。
一個香囊,一封信。
她哥說等她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他已經走了,怕看見她難過的樣子所以沒告訴她,讓她別怪他;還說讓她好好和淩璟過日子,別忘了她爹的心願;另外讓她代他跟宜岚說聲謝謝,要不是宜岚成天在他耳邊唠叨,他的情傷也好不到這麽快。
慕晴纭又拿起那個香囊看了看,這香囊有些陳舊,但看得出這香囊出自一個心靈手巧的女子之手。
她哥在信的最後交代了這個香囊的來歷,說這是葉秋雪當年送給他的,他一直帶在身邊,走到哪兒帶到哪兒,既然緣分不夠,那就物歸原主吧,讓她代他還給葉秋雪。
看完信,慕晴纭原本空空的心充實了不少,至少慕易沒有一聲不吭就走,還留了封信給她。
淩重歡來找慕晴纭,看見了她手裏拿着一個精巧的香囊,問道:“皇嬸,這是什麽?”
“我哥的一位故友送給他的香囊,讓我幫忙歸還。”
淩重歡在慕晴纭身邊,拿過那香囊看了看,笑道:“這香囊做得真好,是個女子做的吧,就是有些舊。”
“七年多了,當然舊。”慕晴纭喟然,“就是這個香囊,困了我哥哥七年之久,還差點把他變得人不人鬼不鬼。”
淩重歡好奇,“皇嬸,這個東西能讓一個人惦記另一個人七年之久嗎?”
慕晴纭托腮搖頭,“何止七年,要不是中間發生了些波折,困一輩子都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