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重歡拿着那香囊問慕晴纭：“皇嬸，你會做嗎？”
“你覺得我有這麽賢惠嗎？”慕晴纭望天興嘆，“說起來我會的也就是下點廚，僅此而已。”
“那也很好了，像雲婉也會下廚，每次我皇兄吃雲婉做的東西都特別高興。”淩重歡垂下頭，“不像我，既沒有皇嬸長得美，也沒有雲婉那樣的才情。”
“你是公主啊，皇帝的女兒不愁嫁，再說了，你不照鏡子嗎？不知道自己是個小美人兒嗎？還在這兒妄自菲薄。”慕晴纭笑道。
“皇嬸，你教教我吧。”
“教你？”慕晴纭惑然，“教你什麽？”
淩重歡小聲道：“教我怎麽才能向皇嬸一樣大大咧咧的，什麽都不怕。”
“你什麽時候不怕你父皇和皇叔了，你就什麽都不怕了。”
淩重歡搖搖頭。
“你到底怕你皇叔什麽，你在這兒住了這些天，他兇過你沒？”慕晴纭不理解，她最開始是不怕淩璟的，後來是怕他削藩所以有那麽點忌憚，搞不懂淩重歡為什麽怕成那個樣子，每次看見淩璟都緊張得要死。
“皇兄都怕皇叔，我哪兒能不怕。”淩重歡說着就埋下頭去。
“那你先學大聲說話。”慕晴纭雙手疊放在石桌上，一本正經地說，“你是公主，金枝玉葉，不用這麽扭扭捏捏的，要大方一點。”
“大聲……說話？”
慕晴纭見淩重歡還是有些膽怯，點了點頭道，“就是大聲說話而已，你現在就對宜岚說‘宜岚過來’。”
淩重歡緩緩轉眼望向宜岚，皺着眉，一副很用力的樣子，“宜岚，過來。”
聲音只大了一點點。
慕晴纭看得出淩重歡有心，可是卻無力。慕晴纭又道：“再大聲一點，說得自然些，這兒又沒別人，讓你練練罷了。”
淩重歡深吸了一口氣，大聲喊道：“宜岚，過來！”
“這就對了。”慕晴纭淡淡道，“以後要養成大聲說話的習慣，哪怕不用特大聲，也不能跟蚊子似的。”
“嗯。”淩重歡點點頭。
“接下來練練膽子。”慕晴纭想了想，她這兒還真沒什麽能讓淩重歡練膽子的東西，不過有個現成的活人。
“去你皇叔面前大聲說話，下一關就算你過了，我再教你別的。”
“啊……”淩重歡依舊用着蚊子般微弱的聲音驚訝。
“小公主，你真的很想改變自己嗎？”
淩重歡毫不猶豫地點點頭。
“那就去做。”
淩重歡猶豫了很久下定決心，又點點頭。
慕晴纭帶着淩重歡過去，誰知淩重歡一看就那在荷塘亭中下棋的背影，立馬拽緊了她的手，停下腳步不敢過去。
“她是你叔叔，跟你一個姓，你有什麽好怕的。”
淩重歡站在那裏深吸了幾口氣，松開慕晴纭，鼓足勇氣走過去，又在走到一半的時候放慢了腳步，回頭苦着臉看着慕晴纭。
慕晴纭做出一副轉身就要走的樣子，淩重歡怕皇嬸不肯再教她，這才肯朝着那涼亭走完最後一段路。
淩璟聽見腳步聲，看了一眼來人，又眼觀棋局，“何事？”
淩重歡心裏忐忑不已，垂在身側的雙手不禁捏緊，雙唇抽動着，就是說不出口。
淩璟半天不聞淩重歡說話，又擡頭看了她一眼。
這道目光讓淩重歡緊張到了極點，皺着眉，抿着唇，一張小臉憋得通紅，就是下不了決心。
慕晴纭在一旁無奈地搖了搖頭，淩重歡遲早是要回去的，但練膽子這個事非一日之功，她只能寄希望于下猛藥，就像想速學游泳得把人丢進深水一樣。
宜岚忍不住笑了，問道：“四公主為什麽突然要讓娘娘教她學大方。”
“原因只有她自己知道。”不過慕晴纭能猜到這多少和趙久霖有關。
每個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利，她能幫就幫吧，希望淩重歡能得償所願，就看趙久霖吃不吃這一套。
淩璟依舊沉眼下棋。
“皇叔，皇嬸在那邊！”淩重歡閉着眼吼出來，說完就睜開眼，看見皇叔正看着她，輕皺着眉。
淩重歡吓壞了，一溜煙跑掉，都沒顧得上和慕晴纭打招呼。
慕晴纭無奈，走過去坐到淩璟對面。
“怎麽回事？”淩璟問道。
“你小侄女讓我教她怎麽變得大大咧咧的。”慕晴纭用手扇了扇風。
淩璟落了顆棋子後看向她，“你想把大燕的公主也教成你這個樣子？”
慕晴纭皺了皺眉，“公主怎麽了？我還是郡主呢，而且我就這樣，你就說你喜不喜歡吧。”
他收回目光，邊下棋邊道：“像你這樣的，本王只喜歡你一個。”
“那不像我的呢？”
“本王一個都不喜歡。”
慕晴纭聽着連心尖都舒服了，他總是這麽不經意地冒出一兩句能高興死人的話。
元朗來禀：“王爺，皇後娘娘來了，讓王妃娘娘出府一敘。”
“皇後來了為什麽不進來，而要我出去？”
“你想去嗎？”淩璟問道，又言，“不想去就不去。”
慕晴纭看得出淩璟現在對皇後也沒什麽好感，但皇後畢竟是泰康帝身邊的人，而淩璟和泰康帝的關系不能再僵了，于情于理她都應該去會會皇後。
她點頭，“我去去就回。”
皇後的馬車停在府門外，兩個女官等候在車旁，看見慕晴纭出來就齊身一欠，“王妃娘娘。”又言，“王妃娘娘請。”
慕晴纭登上馬車，而皇後坐在裏面，看見她的時候微微揚了下唇。
慕晴纭上車後馬車開始緩緩前行。皇後這是要帶她走？
她心裏隐隐有些不安。
“弟妹不必擔心，本宮只是想和弟妹說會兒話，等說完了會把弟妹安穩送回。”
從前皇後大都叫她的名字，極少這樣稱呼她，她不知道皇後心裏在想什麽，但是稱呼變了，有些想法也應當變了吧。
“皇後娘娘想說什麽？”
皇後微笑道：“弟妹如今和七弟琴瑟和諧，我這個做長嫂的替你們感到高興。”
慕晴纭出于客氣付之一笑，不說話。
“本宮看得出來，從前七弟心裏記挂着江山，來犯大燕國境者必誅；如今心裏還記挂着你，要将傷過你的人一網打盡，不管是不是誤傷。”
“皇後娘娘指的是李相？”慕晴纭知道皇後想表達什麽，當初那些傷過她的人死的死，被貶的被貶，如今就剩下一個李相，雖然被收了權，但丞相的官位還在。
皇後說的那一句誤傷是什麽意思，慕晴纭也聽出來了，皇後是來替李相說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