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 自我很重要
網球隊原本是要在那家西餐廳裏吃飯的，但因為淩凜的緣故，他們不得不換一家。
将輪椅還給門口的門童，淩凜拄着拐站在門口，黑子哲也在一旁扶住他。
看他這副樣子，跡部景吾“啧”了一下，丢下一句“明天去學校再說”，然後就讓司機把他倆送回了家。
淩凜知道，這會兒不能讓黑子哲也一個人待着，就借口腳又痛了，讓他把自己送進家門。
黑子哲也不疑有他，扶着淩凜坐到客廳沙發上後，又在淩凜的指揮下，去廚房拿了冰箱裏的蛋糕，放在茶幾上。
淩凜指着蛋糕，說道：“嘗嘗。我親手做的。”
黑子哲也很給面子地嘗了一口，點頭道：“嗯，好吃。”
淩凜見他興致不高，也沒有逼他繼續吃。他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虛地說：“我、我剛才說赤司的那些話，你別生氣啊。”赤司征十郎畢竟是阿哲的隊友，現在也還是朋友，說得太過了，阿哲聽了也會不好受的。
黑子哲也一愣，然後搖了搖頭：“我不生氣。”他想了想，道，“現在的赤司君，可能會比較生氣吧。”以前的赤司君大概率是不會生氣的。
淩凜擺了擺手，說道：“你不生氣就好。”誰管他氣不氣啊！
“不過，我現在确實有些難受。”黑子哲也兩手臂撐着大腿，低着頭道，“今天下午那場比賽，我在第三節最後投中了一個壓哨球，大家都很震驚。到第四節的時候，大家比賽的态度都變得格外認真，讓我恍惚間覺得回到了以前。可是……第二次聽到赤司君的那段話，我明白了，那一切只是幻覺。”
赤司征十郎之前問過他，“喜歡”這種感情對勝利而言是必須的嗎？
“在他眼裏，勝利才是最重要的。”黑子哲也雙手緊緊交握，眼眶都有些濕潤了。
淩凜摟住他的肩膀，輕輕拍了拍他。
“我知道，‘喜歡’和‘勝利’是不對等。甚至‘努力’也不一定能換來‘勝利’。但是……”黑子哲也的聲音有些哽咽，“如果沒有喜歡支撐的話，勝利的道路一定是枯燥乏味的。”
“為了自己喜歡的東西奮鬥，才更有意義啊！”
黑子哲也的手背上滴下了幾滴眼淚，淩凜立刻抽出紙巾遞給他。
過了好一會兒，黑子哲也才稍微平複了一下心情，說道：“抱歉。”
“這有什麽好道歉的。”淩凜摸了摸他的頭頂，柔聲道，“這些話，你不對我說，還能對誰說呢？好朋友就是要分享喜怒哀樂啊。”
“而且……”淩凜不好意思地說，“雖然我怼了赤司君，但我想，他應該還是喜歡籃球的。如果他只是追求勝利的話，完全可以不參加這種團體活動。比如将棋之類的。”當然，也可能是因為他喜歡掌控其他人的感覺，所以才加入了人數最多的籃球隊。
“赤司君确實喜歡将棋。”黑子哲也微微擡頭，抽了抽鼻子說道，“其實，我很感謝赤司君。如果沒有他的話，我可能在初一的時候就被退部了。是他發掘出了我的才能。”
淩凜摸他頭發的動作一頓，反駁道：“你最應該感謝的，不是你自己嗎？”
“诶？”黑子哲也轉頭，一臉懵地看向淩凜。
淩凜直視他的眼睛，認真地說：“你應該感謝小學時候的自己，在看到籃球比賽後，就對它産生了興趣；你應該感謝跟發小做了約定的自己，為了自己喜歡的運動，加入不适合自己的社團；你應該感謝練習到深夜的自己，為了完成和發小的約定，付出了比別人更多的努力。”
“如果沒有你的熱愛、努力、堅持，赤司征十郎不會注意到你的特質。而你，因為他一句模棱兩可的話，自己想出了将‘視線誘導’用在籃球上，這才成了現在的‘幻影第六人’。”
淩凜嘴角上揚，擡手撥了下黑子哲也的劉海。
“傳球是你自己練的，投籃也是。發掘出你的才能的，是你自己。”
黑子哲也怔怔地看着淩凜。
淩凜說的話，他從來都沒想過。畢竟，在他心裏，自己是完全沒有籃球天賦的人，跟青峰君、紫原君他們差多了。一直到赤司君跟他說，要找準自己的定位，他才甘願專注傳球和助攻。
幸好他在傳球上還有些天賦，找到了自己在球隊的生存空間。
但是，他不想得分嗎？
怎麽可能？！
每一個打籃球的人，都會想要灌籃的！
但他天賦有限，只會傳球！
在其他人極速進步的同時，他發現自己在球隊的“位置”沒有了。因為就算沒有他，他們五個人也能輕松獲勝。
于是，他再次開始練習投籃，只是為了能夠在球隊裏有一席之地。
結果，球投進去了，分也得了，位置還在，但全都回不去了。
就像赤司君說的那樣，碎了的盤子已經有了裂痕，再也回不去了。
他和他們的距離也會越來越遠，直到再也追不上。
但是現在，阿凜說他有才能！
淩凜看到了黑子哲也眼中的震驚與不自信，說道：“你在驚訝什麽？你要是沒有天賦，怎麽可能跟得上他們五個人的節奏？而且，有人可是第一眼就斷定你是天才的！”他拿出手機，翻到了黑尾鐵朗的電話，“要不然，你打電話再确認一下？”
黑子哲也：“……這就不必了。”之前黑尾鐵朗要了他的聯系方式，就這幾天時間，每天都會給他發關于排球的科普知識。不過，他還是沒有轉項目的想法。
“所以，你自信點！”淩凜拍了下黑子哲也的後背，“帝光的首發球員，可不是什麽人都能當的！你絕對是天才！”
“嗯。”黑子哲也被迫直起腰，點了點頭。
然後，淩凜話音一轉：“既然已經說開了，那你就別管他們了。比賽的時候也不用太照顧他們，你想傳給誰就傳給誰。想讓黃濑君得分多點，那就傳給他；想看綠間君的三分球表演，那就傳給他；想自己得分，就直接投籃。反正他們都很自我，那你也自我一下嘛。”
“阿哲，你就是太在意他們的情緒了，以至于做什麽事都在遷就他們。你自己也跟他們一般大，憑什麽要遷就他們。”淩凜建議道，“你以後硬氣一點，誰不如你意，你就不傳球給他！”
黑子哲也有些猶豫道：“這樣會不會影響到比賽？”
“赤司征十郎不是說了，勝利就是一切。”淩凜攤開雙手，“還不允許傳球的人有自己的偏好嗎？”
黑子哲也沉默了。确實，他以前就偏好把球傳給青峰君。不過，他現在多了一個選擇，可以自己投籃！
“這群家夥的中二病，恐怕還要持續一陣子。等到有人能暴打他們一頓，他們就會好了。”淩凜說着說着，激動地揮起了拳頭。要不是他的硬件不允許，恨不得自己上場給他們一個教訓。
當然了，這就是想想而已。他雖然不是戰五渣，但也只是普通人。_(:з」∠)_
黑子哲也：“……這樣啊。”然後，他開始思考這件事的可行性。
或許真如阿凜所說的那樣，那群人只有輸過一次，才能正視自己身上的問題吧。
淩凜認真地說：“所以不管他們以後做出什麽不符合你的觀念的舉動，你都不要太驚訝、太傷心。”
黑子哲也沉默地盯着淩凜兩秒，苦笑道：“阿凜，你覺得我現在還不夠傷心嗎？”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過了今天，不管他們以後說出多離譜的話，我都不會覺得驚訝了。”
淩凜：那可不一定。畢竟那件事，在我這種觀衆看來，也是極為離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