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醜媳見公公

韓安白猛的一扭頭看向她,“大司馬也在那兒?你說真的?”

韓安白剛剛根本就沒仔細聽。這下乍然聽到這個消息還有點回不過神。

之桃點點頭,“裴中郎将說是家父,既然是家父的話,那必定是大司馬了。小姐,你這個醜媳婦要見公公了,緊張不?”

韓安白擡手給了之桃一個爆炒栗子,“臭丫頭,你敢笑話我!”

……

裴玄黓可以算得上是落荒而逃。他确實被韓安白說中了心思。

剛剛韓安白的那個舉動的确讓他有點兒……

但是被一個姑娘家用這種話調笑,是他從來沒經歷過的。

裴玄黓越走越快。

小六子只能在後邊慢跑,“少爺,你走這麽急幹嘛呀!”

于是。

兩個人心思各異的坐上了同一輛馬車。

一個擔憂,一會兒醜媳見公公。

一個糾結,剛剛自已是不是有點兒丢人。

馬車上的小六子跟之桃面面相觑,誰都沒敢開口。

一路沉默着,來到了郊外的道觀。

裴玄黓首先下了馬車。

他對韓安白說:“走吧醜媳婦兒,見公公去了。”

韓安白咬牙切齒,憋了半天,一句話都沒能憋出來。

由于路程較遠,現在基本到了飯點了。

他們進到道觀內,幾人紛紛上了幾炷香,捐了點香火錢。

一旁的小道土行了個禮問,“裴中郎将好,你是來找裴居土的嗎?”

裴玄黓還了個禮,“是的,還請小道長為我們帶路。這是我妻子,一塊兒去見見我爹。”

小道土對韓安白也客氣的行了個禮,就帶着人往後山走去。

“裴居土平日裏都在後山做功課。一會兒我領你們過去,現在到了午飯時間,不知各位是否要吃點東西?”

“那就有勞小道長了。”裴玄黓說。

這座道觀占地面積挺大的。

至少以韓安白的教程來算,走了得有十幾分鐘了。

等小道土把人帶到後山的一處小院落。

他說,“這裏就是裴居土平日裏的住所,飯菜一會兒就送上來。如果幾位想參觀一下,可以自便也可以喊我們觀中的人作陪。”

“多謝小道長。”

等人離開後。

裴玄黓才領着韓安白等人進到這個小院落。

說實話。

裴玄黓這也是第1次來這裏找她父親。

兩人回京不過幾個月的時間而已。

可誰能想到短短幾個月,他爹就遠遁紅塵,直接來到道觀,當起了俗家弟子。

而他在皇上的安排下,娶了一個自已從沒見過的韓家大小姐。

父子兩人就好像不認識一樣,從來都沒有參與過對方的生活。

以裴玄黓的印象來看,他爹是從他娘去世後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說父子關系不好,其實也不盡然。

在戰場上的時候,大司馬對這個兒子的保護還是挺周到的。

但平日裏整個都是一個嚴父的形象,導致裴玄黓對這個父親敬畏有餘,親近不足。

不過他們一家也就這一個兒子,倒是不妨事。

裴玄黓在前邊帶路。

韓安白在後邊着急的四下打探,琢磨着,自已這個兒媳婦兒該怎麽做,說點什麽才能讨個老人家的歡心。

可誰知來到客廳。根本沒見到人。

裴玄黓喊了幾聲也沒人應答。

韓安白看着這樣,提着的心稍微松了松。

畢竟能晚一秒是一秒。

裴玄黓打發小六子去外邊找找。

可惜等小六子轉了一圈回來表示沒有看到人。

小道土送飯過來,看到這個情況說句,“想必裴居土在道觀其它地方,各位吃飽飯可以到處逛逛,說不定能遇到。”

“有勞道長。”

“客氣。”

幾人吃過飯,決定四處轉轉。

不過,雙方都不是很想跟對方一塊兒。于是兩人一拍即合,各自分散開來。

一個朝東,一個朝西。

裴玄黓是還在糾結他先前那件事。

而韓安白只是現在有點過于慌張。

在現在這個世界,韓安白沒有感受到家庭的溫暖,沒有感受到父愛母愛。

在前世韓安白也沒有跟長輩相處的經驗。

她雖然是中文系的學生,對一些詩文都能過目不忘。

但她從小是在孤兒院長大的。根本就不知道父母是誰。

很多普通人覺得最為平常的親情,對她來說卻是最可望而不可及的。

以前還能開玩笑着,跟之桃說要醜媳見公婆。

可真正要見面的時候,反倒是有些膽怯。

于是韓安白只能招呼着之桃一塊兒跟她四處溜達溜達。

之桃看出自家小姐有點心不在焉,“小姐,你怎麽了?怎麽感覺說是要見大司馬,你的心情就有點低落?”

韓安白擡手揉了揉之桃的腦袋,“你家小姐我緊張啊。畢竟我爹啥樣你也知道,我這不是沒有跟長輩相處的經驗嗎……”

“我聽說大司馬人可好了,據說長得還挺英俊的……”之桃說着她以前打聽到的小道消息。

兩人走到山的外圍。

這裏能站在山邊,看向遠處的城池。

韓安白招呼着之桃,找了個大石塊兒,一屁股坐下。

她自上而下眺望遠方,頓時有了一種會當淩絕頂,一覽衆山小的慷慨氣概。

剛剛心裏的那些拘謹被山間的風也漸漸吹散了。

韓安白指着遠方,笑着說,“之桃,你有沒有聽過《道德經》的一句話。大白若辱,大方無隅,大器晚成,大音希聲,大象無形,道隐無名,夫唯道,善始且善成。”

之桃搖搖頭,“小姐,我沒聽過。”

韓安白嘆了一口氣,突然發出了一聲感慨,“無論是白,是方,是音還是象。或是我們每個人,我們都是有限的存在,是個類。道是無限的,我們怎麽能用有限的個體去追尋無限的道呢?”

之桃再次搖頭,“小姐,我聽不懂。你講的這個《道德經》不如你以前說的那些《紅樓夢》什麽的好聽。”

但就在這個時候,兩人的身後傳來了一道男聲。

“道不辯不明,倘若人人都像姑娘一般,那這道怕是也不會存在于世。”

韓安白扭頭一看,原來是一個留着胡子的中年人。

身子骨看上去挺瘦弱的,一副道骨仙風的模樣。

他手上還拿着一把掃帚。

頗有一種武俠小說裏掃地僧的模樣。

“抱歉,攪擾了姑娘,只是聽着姑娘有此感慨。忍不住有些許疑問而已。不知姑娘所謂的《道德經》是何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