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退了一步,道:“我不是故意的!”然後瞬間逃逸。

麻痹!老子怎麽知道你這麽饑渴!我師弟他現在還什麽都不記得啊!你這樣對得起我純潔的小師弟麽!!!

蕭遲用另一只手捂住臉,深深為自己會不會就此不舉而擔憂。

浴室裏探出個濕漉漉的腦袋,茫然地看了看門,又看向蕭遲:“剛才……有人?”

蕭遲艱難地笑了笑:“你師兄。”

司然不解:“有事嗎?”

“沒事。”蕭遲整理好衣服掀開被子站起來:“你好了?”

司然點頭,裹着浴袍走出來。蕭遲默默看了看兩條滑溜溜的腿,和司然擦肩而過進了浴室。

早餐時間,邵硯坐在離蕭遲遠遠的地方,小心翼翼地不斷打量他。

詭異的目光不僅讓蕭遲渾身難受,甚至連餐桌上其他人也注意到。

段思坤終于忍不住開口:“你怎麽了?”

蕭遲的目光瞬間淩厲地看向邵硯。

邵硯頓時渾身一哆嗦,低頭道:“沒事沒事。”

程飛噗嗤笑出聲,把臉埋在碗裏,肩膀狂抖。

蕭遲默默看着兩個人,然後……

“咔嚓”一聲。

衆人望向蕭遲。

只見蕭遲手裏的筷子已經徹底斷成兩截。

司然不解地看了看他們,然後伸手替蕭遲換了雙筷子。

為什麽……大家一早起來,都變得怪怪的呢?

司然同學很不解。

169|Chapter166

早餐過後,已經平靜了許多的衆人各自歸位,上班的上班學習的學習。

雖然周洛剛剛接受傳承,但蕭遲已經和廖青說了自己跟天道許下的承諾。于是乎新鮮出爐的麒麟血脈傳承者不得不趁着上學之前的這段時間,正式接觸關于鬼靈道的知識。

周洛其實很喜歡阿一他們,在知道自己将要學習和他們有關的知識時,還是有些開心的。唯一不滿地就是,他又要和剛剛才見到的然然哥哥分開。

看着小孩可憐巴巴不舍得眼神,司然微笑着蹲下/身子摸了摸他的頭:“好好訓練,我會來看你。到時候……我親自來檢查你的功課。”

這話放在以前的司然身上,那絕對是逗小孩的。但是現在的司然逼格高了不止一星半點,認真算下來,這一屋子人加起來大概都不及他資歷高。所以話一出口,邊修月就立馬緊張地看着他:“你你你你要幹嘛,人家還是個小孩子?”

司然有些失笑:“我自然知道他是個小孩子,但既然已經開始學習,總要有成果。如果不給他一點壓力,他只會當做是玩樂。”

把司然帶到大的親·師父——廖青老同志表示:……老子小時候……呸!你小時候老子就是帶着你玩的!現在還不是照樣碾壓同行!

周洛小臉一仰,滿滿地堅定和認真:“然然哥哥放心!我一定很快變得很厲害很厲害!”

司然滿意地摸摸他的頭發,起身看向蕭遲:“我們……去哪?”

蕭遲頂着古宅一衆人不滿的視線,對他溫柔一笑:“帶你出去逛逛。”

其實司然重新醒來之後,蕭遲能明顯感覺到大家對他的排斥。這種排斥并沒有表現在言行之中,卻在不經意一個眼神裏表露無遺。

但或許是因為醒來之後的司然雖然忘記了一切,卻依舊對他很依賴很親近,所以其他人才沒有制止他們的接觸。

重新得到愛人的蕭遲表示他已經看淡一切,就算所有人都明确表示不希望司然和他過多接觸,他也堅定地厚着臉皮賴着司然。

因為失去過,所以知道怎麽更加珍惜。

看着司然無比自然地開車門坐到副駕位置,蕭遲的眼神更加柔和,開口詢問:“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司然垂眸想了許久,無奈地搖了搖頭:“你決定吧,我想不起來。”

蕭遲的眼神暗了暗,沒再多說話,自顧發動了車子。

或許是前一晚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僵硬了很久,即便是後半夜睡的很安心,司然也依舊有些睡眠不足。車開了大約半個小時,司然和蕭遲說話的聲音便漸漸小了下去。蕭遲分神看他一眼,緩緩放慢了車速,讓車子開得更加平穩,好讓司然能安安靜靜補個眠。

等司然再度睡醒之後,車已經停穩在一個略顯黑暗的空間。

司然揉了揉眼剛想說話,唇角突然被一個溫熱的氣息輕輕觸碰了一下。印着紅印的臉瞬間染上紅暈,司然倉促地借着車燈反射的光亮瞟了蕭遲一眼,輕咳一聲開口:“到了?”

蕭遲坐直身子,笑着點點頭。

或許是剛才車裏發生的事情讓司然有些措手不及,進電梯上樓整個過程中,司然都有些局促。直到站到門前,才愣了愣。

蕭遲伸手牽住他,一只手拿鑰匙打開門。

司然站在門口,看着屋中的一切,一股莫名的熟悉感籠罩全身。

這裏應該是他生活了很久的地方,每一個細節都透露着溫馨和甜蜜。他知道大腦本身的記憶會對一些事情産生熟悉感,但站在這裏時,撲面而來的溫暖和想念卻讓他有些慌亂。

那是身為靈子,從未有過的感動。

蕭遲握緊他的手,帶着他走進門,随後轉身笑看着他:“這是我們的家。”

司然眨眨眼,重複他的話:“我們…………的家?”

蕭遲笑着點頭:“這裏每一個地方,都是我們一起布置的。這個家,是你親手設計的。”

司然順着他的目光,一點點打量屋子裏的一切。許久之後,笑道:“我很愛這裏。”

否則不會每一個細節都用了心思,充斥着溫暖甜蜜的氣息。

蕭遲不置可否,牽着他走向其中一個房間。房間的門虛掩着,蕭遲伸手輕輕一推便被打開。

屋子裏的布置偏向簡單,白色書櫃裏關于兩種類別的書交錯排列。一種是關于金融經濟,一種是關于設計。而正中間的一層則是擺放了許多的相框,上面是各種各樣奇奇怪怪地照片。但無一例外,都是他和蕭遲一起,或者加上一個小周洛的。

房間正中央是一張很大的床,床邊一邊一個擺放着床頭櫃,靠裏的床頭櫃旁還放着一個小床桌,上面擺放着兩臺小型筆記本電腦。窗臺上有幾株易成活的植物,看起來讓這個溫馨的卧室顯得生機勃勃。

司然的目光不經意落到另一邊床頭櫃上,上面有兩個小盒子,還有一個瓶裝的東西。蕭遲順着他的目光看去,然後迅速走過去将東西收起來。

司然奇怪地看着他,然後突然一怔。

腦海裏突然閃現出某些模糊的畫面:交纏的身體,火熱的纏綿,從盒子裏取出某物的用途,以及那個小瓶子的意義。

畫面十分模糊,但火熱而真實的情緒卻瞬間讓司然明白了什麽。瞪着一臉無辜看他的蕭遲,司然轉身就走了出去。随後目光無意識略過浴室,方才一閃而過的畫面驟然變幻,變成水波之中輕輕戰栗的兩個人。

司然的臉爆紅,突然懷疑自己之前的生活是不是除了這些就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了!

蕭遲快一步追上來,一把将人摟住,湊在耳邊輕聲道:“然然,你害羞了?”

司然僵着身子沒有回應他,但是略顯慌張的氣息卻是明顯至極。

蕭遲低低笑了一聲,在他頸間如同嘆息般感慨:“那些……是我們一起的記憶……”

司然輕輕掙了一下,卻也沒可以掙開蕭遲的懷抱,只是有些局促地開口:“我們……還要去看看其他的麽?”

蕭遲放開雙手,微微一笑:“當然。”說着,拉着人走到廚房冰箱前。冰箱門被打開,蕭遲神秘兮兮地取出一樣東西,遞給他:“你最喜歡的。”

司然看着那個怎麽看怎麽和周洛昨晚睡前強烈要求喝的東西一模一樣的瓶子,默默沉默了一下。

白色的小瓶子上,ad鈣奶四個字不要太明顯。

蕭遲看着他的表情,也不禁好笑。

他以前也一度懷疑這東西到底有什麽好喝的,明明一看就是小孩子喜歡的。偏偏他家小孩就是十分愛喝,每天都要和周洛一起分掉一瓶。還是因為蕭遲不準他們多喝,才會變成兩個人分一瓶。

不過現在,這些看似很不重要的東西,反倒成了很真實很觸動的細節。

司然握着手裏的瓶子,環顧廚房四周。雖然什麽都沒有想起來,但是他似乎已經能猜到之前是什麽樣的景象。

蕭遲一定是個很會做飯的人。住在一起的日子裏,蕭遲每天都會站在這裏替他們準備三餐。而他自己,一定會随時随地黏在他身邊,或許會幫忙,或許會搗亂。也或許會帶着周洛在客廳玩,亦或是忙自己的事情。但無一例外,總是會時不時跑進來看看蕭遲,然後趁機偷吃。

沒有原因,他就是莫名得肯定,自己一直很黏蕭遲。

因為……從醒來看到他的那一刻起,就有一種莫名的安心。

司然回頭看向笑望着他的蕭遲,眼睛彎起來露出個暖暖的笑容。

“我很鬧吧?”司然問他。

蕭遲搖了搖頭:“你很乖。”

雖然偶爾會撒嬌一樣搗亂,但大多數時候都會很乖,尤其聽自己的話。蕭遲走到他身邊,伸手摸了摸手感依舊的發頂,微笑:“有時候……我倒是希望你不那麽聽話。”

那樣,就不至于越愛越深,一點點反感都無法衍生。

司然垂下眼不知在想什麽,半晌又擡頭看蕭遲:“我們能去別的地方看看麽?”

蕭遲怔了怔,點點頭。

第二站是d大。兩人在學校外停好車,從門口慢慢走了進來。

當初的司然在d大算是小有名氣,有不少人都認識他。這時候看到他跟着一個西裝革履一看就是成功人士的人走在一起,不少人都頻頻側目。有熟悉的還會遠遠跟他打招呼,卻沒有人上前來。

司然禮貌地對每一個和他打招呼的人報以微笑,卻始終沒有開口過。

蕭遲帶着他穿過校園主幹道,走到教學區才停下腳步,指了指一棟教學樓:“那裏,是你學習的地方。”

“設計?”司然側頭問他。

蕭遲有些訝異,一瞬間也有些驚喜:“你怎麽知道?”

司然抿了抿唇,道:“卧室的書櫃上有寫。”

蕭遲無奈地笑道:“你怎麽知道那些書不是我的?”

“書上有編號。”司然答道。這是他一直以來的習慣,早在做靈子的時候,就有了。

蕭遲沉默了幾秒,摸了摸他的頭。剛想開口,就聽到一聲驚喜地喊聲:“司然?”

170|Chapter167

司然下意識沖聲音來源看過去,只見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滿臉驚喜地看着自己。女孩子還有些愣怔,男孩子卻在喊完自己之後迅速沖上來,上上下下把自己打量了個遍,然後深切發表了下感慨……

“我……靠!”

何宇用一臉看到外星人的斯巴達表情幾乎把司然整個人都翻看了一遍,直到蕭遲臉色慢慢黑了下來才停手。

司然雖然不記得這個年輕人,卻也察覺到對方對自己沒有絲毫惡意,而且……似乎自己和他也十分親近。于是便只是笑着任他動作,沒有半分不滿。

何宇定定看了他半晌,突然紅着眼一把抱上來:“真好!”

在歐陽月跟着沖上來想擁抱司然之前,蕭遲已經滿臉陰雲的把何宇和司然分開,并且十分霸道的把自家小孩護在身後。

司然淡定地又從他身後繞出來,笑看着何宇道:“我們關系很好?”

何宇愣了一下,一臉草泥馬飛奔的茫然表情看向蕭遲:“他失憶了麽?”

蕭遲沒有過多解釋,潦草的點了點頭。

何宇無所謂地擺擺手,滿臉興奮:“沒事沒事!不就是失憶嗎!人好好的就行!我告訴你啊,我們關系可好了,我是你最好的朋友!”特別特別不要臉的驕傲表情。

司然失笑:“是嗎。”

何宇連連點頭:“對啊對啊,所以能不能告訴我,你是怎麽……”

“何宇!”蕭遲皺着眉打斷他。

司然畢竟身份特殊,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也過于離奇。越少人知道,對局勢越有利。

何宇倒是沒有多事,見狀也不再多說,伸手又拍了拍司然才道:“好吧好吧,那不問了。你們是來幹嘛的?”

司然笑道:“随便看看,看看能不能想起什麽。”

歐陽月眨眨眼問他:“之前你傷勢很重,現在沒事了?”

司然手術結束的時候,在現場的人除去自己人以外,知道內情的只剩下何宇。所以歐陽月直到現在也只知道司然受的傷很重,并不知道他已經死過一次。

但畢竟是親眼看到司然當時的慘狀,此番驟然見到人好好站在自己面前。作為一個朋友,她也十分開心。

司然眯着眼笑了笑,表示自己很好。

歐陽月半張着嘴感慨:“恢複能力好強大!你不知道,當時你那樣子,我還以為你已經不行了……”

蕭遲皺着眉站在一邊,卻到底還是沒有阻止。

司然聞言明白了一些,對她道:“謝謝。”

歐陽月大方的一甩手:“沒事!朋友嘛!好了好了,你沒事就好!我還要趕去劇組,下次我們一起去吃飯!”

送走了歐陽月,何宇死賴在兩人身邊,信誓旦旦地要給司然做導游。

身為司然這麽久以來最好的朋友,又是同寝同班的同學,在d大,的确沒人能比何宇更熟悉和司然有關的事物。于是一路下來,何宇把自己的話唠本事發揮到極致,喋喋不休侃侃而談,完全停不下來。

蕭遲頭疼地揉了揉眉心,深深覺得以後和何宇再也不能好好交流了。

同學,你這麽話多,你老爸造嗎?

正走着神,就見何宇腳步一停,看向司然:“說起來……你失憶了,還能回去上班麽?”

司然看了看蕭遲,又沖他抱歉地笑了笑:“現在……應該不行了……”

蕭遲對他溫和的笑了笑,伸手揉了揉柔軟的發頂。

“沒關系,想起來以後就好了。”

何宇看着兩人的樣子,直覺得牙酸。索性道:“好啦,介紹的差不多了,你們再逛逛,我先回去了。拜拜!”

看何宇走了,蕭遲松了口氣,剛想說什麽卻聽司然開口:“學校似乎沒有什麽作用,我們走吧。”

自己似乎對學校的感官很平淡,并沒有什麽值得深刻記憶的事情。

蕭遲似乎也察覺到他的想法,由此想到了林和,只認為司然對林和也沒有什麽深刻地記憶,頓時眉飛色舞地高興起來,拉着人腳步輕快的向外走。

司然對于他莫名的心情大好有些不太理解,卻也只能被他拉着走。

剛走到學校門口,蕭遲正要開門上車,司然突然心有所感,望向馬路對面。

那裏站着一個穿着白襯衫的男人,相貌出衆,眉宇間卻滿是疲色。雖然隔着距離遠,司然卻還是能辨清他的眼神。

痛苦,不舍,懊悔,歉疚。

司然靜靜看着那個人,腦海裏突然又模糊出現了某些畫面。

偷偷潛入房子惡作劇的游魂,陌生的地址陌生的房間。屋子中的兩個模糊人影,以及……閃亮而鋒利的刀。

他似乎透過刀身的倒映,看到了自己不可置信的眼神。

轉眼,周圍的場景似乎有了些許變動。依舊是那個房間,卻少了一個人影。而刺向自己的刀,仍舊鋒利而寒冷。鮮血轉眼漫了一地,将軟到在地的自己包裹浸透。

朦胧之間,他看到拿刀刺向自己的人随便用紙擦了擦手,而後看向另一個方向。

那裏模模糊糊站着一個黑色影子,緩緩靠近自己,取走了自己體內的精血,随後猖狂大笑。

“然然!”身體猛地被人抱住。司然眨眨眼回過神,感受着熟悉地氣息,莫名就放松下來。

林和,鬼王。

司然輕輕拉下蕭遲的手,緩步走向馬路對面,與一直盯着自己的人面對面而立。

林和牽強地拉出一抹笑容,看着他問:“你……沒事吧?”

宛若夢中經歷的一切,卻真實地觸動了每一根神經。離開後的每一天,他都徹夜難眠。此時終于見到人平安無事站在自己面前,卻被全然陌生和防備的眼神刺得身心泛涼。

司然靜靜看着他,半晌開口:“你是誰?”

林和霎時臉色蒼白,顫抖着嘴唇無法開口。

蕭遲緊跟着司然跑過來,狠狠瞪着林和:“為什麽回來!”

林和看着他們,慘然笑開:“我只是想看看他好不好。對不起,打擾了。”言畢,倉皇離開。

司然看着林和離開的背影,輕聲詢問:“是他?”

蕭遲沉重地點點頭,“對不起……”

司然側頭看向他:“為什麽你一直道歉?”

“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司然微擡下巴,略顯倨傲:“我何須別人保護。況且,本也與你無關。”說完,又遲疑着看向已經消失在街角的林和,“其實……與他也無關。”

不過是被命運捉弄,被惡人利用的人。無論如何,也不該背上罪責。

蕭遲緊緊握住司然的手,輕聲道:“我知道。但即便是如此,我也不想讓你原諒他。”

不止因為你對他動過心,那麽信任他。還因為……你為天道神罰守護他,他卻輕易被利用傷害了你。即便不是他自己的意願,卻也不值得原諒。

司然笑了笑,握着他的手走回車邊坐了進去。直到蕭遲也坐好,司然平靜地看着他,“和我講講事情的經過吧。”

蕭遲抿了下唇,避開他的視線。沉默了很久才緩緩開口。

聽完蕭遲說冥王将三世神罰的事情告訴了他們,林和又被夢魔俯身,誘自己去了那個房子從而殺害自己。司然笑了笑,側頭看他:“赭靈說,是三世神罰?”

蕭遲怔了怔,點點頭。

司然了然,笑着道:“若我猜的沒錯,三世神罰已經結束。”

蕭遲不解:“如今不過兩世啊……”

司然搖搖頭:“方才我想起一些畫面。有些雷同,卻又不盡相同。如你所說,林和被夢魔附身殺了我,那麽神罰不應該如此輕易就選擇結束。畢竟,行刑者并非林和本身。”

“而之所以會結束,應該是在某個時間點,發生的事情重合了。”

司然摩挲着手指,眼中不斷閃過精光:“我想,林和傷我之事,應該已經發生過一次。而那次,是真正由他本人傷了我。破了神罰,天道無法降罪普通人,便會與我多留寬容。所以很可能是在那時候,選擇了時光逆轉,讓我重新掙脫神罰自由生活。而且……這個時間定然是我與林和交往甚密之後。所以夢魔才會選擇林和作為目标,以此來借機奪我精血。”

蕭遲費了好大力氣消化掉他的推測,半晌才難以置信的開口:“你是說……你在某個時間點被林和殺了之後重生了?”

司然點點頭,笑看着他。

蕭遲恍然大悟:“怪不得……你那時候突然會和林和分手。”

司然笑道:“若是不和他分開,又怎麽會與你牽扯到一起。”

蕭遲愣了愣,突然猛地回頭看他:“你想起來了?”

司然笑而不語。

難以置信地興奮重新浮現在那張英俊的臉上,蕭遲像個孩子一樣手足無措了半晌,重重将他抱進懷裏:“太好了!”語氣裏的雀躍,就像是得到失而複得的寶貝。

司然無奈地搖了搖頭,輕聲道:“也只是一點點。而且……還是與林和有關。”

蕭遲瞬間不滿:“為什麽是和他有關?”

司然點着額頭道:“之所以能推斷出這個,是因為剛才想到一些在重生之前,和林和在一起的事情。”

蕭遲惱怒地瞪着他,突然湊上來一口咬住司然的嘴唇。

“不許想他!”

171|Chapter168

突如其來的吻讓司然一瞬間有了近乎于窒息的感覺。濃烈而火熱的情感帶着深深地恐慌和不安,從相交的唇瓣中渡出,洶湧而來将他盡數包裹。

運作中的大腦立時當機,他怔愣地扶住擁着自己的男人,連反抗或是迎合都忘記。

視線漸漸模糊,司然朦胧間看到一些畫面,陌生卻又熟悉。

“閣下是靈子司然?”

“世間規則已經混亂,若是能為之做一些事情,與你同去也未嘗不可。”

“你總是這樣不管不顧,任自己受傷嗎?”

“就算不是為了自己,也總該為關心你的人想一想。”

“若是……若是我心系與你呢?”

“罷了,當日年少輕狂,還以為自己得了力量,便可以暢游世間一趟。卻不想……竟是與你糾纏不休。”

“這一戰後,你我若還能活着,可願陪我游走世間美景,共賞天下?”

沉醉在唇齒交融之間的蕭遲突然被猛地推開,後背狠狠撞上駕駛席旁的車門上。沉重的疼痛讓蕭遲瞬間清醒,錯愕地看着司然。

司然支撐着身體,重重喘息了幾聲,閉上眼。

許久之後,車內傳來輕輕地一聲嘆息:“抱歉……我……”

蕭遲抹了把臉,強笑着搖搖頭:“沒事,是我太心急了。”

司然沒有反駁,合上眼不再看他。

那個人……是誰?

因為司然的重新蘇醒,古宅再次成為了衆人的據點。每個人似乎都生怕司然又會突然死去,無聲無息地躺在那裏,沒有任何反應。

邵硯和程飛剛一回到古宅,就注意到了蕭遲和司然兩人的詭異氣氛。邵硯悄無聲息地蹭到段思坤身邊,用下巴指了指兩人,眼神中滿是疑惑。

段思坤聳聳肩,示意自己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另一邊,蕭遲坐在沙發上看着電腦,時不時掃一眼坐在另一邊的司然。而司然則專心致志地看着自己眼前的電腦,上面是他失憶前的一些設計。

雖然看起來與往常沒什麽差別,但是莫名的就能讓人清晰感覺到一種淡淡的疏遠。

這樣的情形直到吃過晚飯也沒有任何好轉。

晚飯過後,蕭遲獨自上了樓。邵硯和段思坤對視一眼,迅速拉着自家小攻躲進房間,并且偷偷開了條門縫觀察情況。

司然無奈地看着透過門縫看自己的兩個人,站在原地遲疑了許久,最終還是推開了屬于自己房間的門。

蕭遲擡眼平淡地看他一眼,随後又繼續處理自己的工作。司然原地躊躇了片刻,依舊沒有開口,自顧進了浴室洗漱。

直到躺倒蓋好被子,兩人之間也沒有任何交流。

夜漸深,蕭遲靠在床頭垂眸看着睡覺不太老實,已經被子掀開了大半的司然,無力地嘆息一聲。伸手替人蓋好,翻身悄悄下了床。

房間門被輕輕合上,躺在床上的人突然睜開了雙眼,眼底一片清醒。

精魄歸體,為何關于身為靈子時的記憶卻仍有缺失?

那個許下承諾的人是誰?

自己從來是個重諾的人,若是曾經與人許下過承諾,豈會再轉世之後與別人有了糾葛。

還有……那個人呢?又在什麽地方?

清亮的眼瞳中透出一絲深深的疲倦。

司然蹭了蹭枕頭,翻身睡了過去。

睡夢之中,有人一襲黑衣卻模糊了面容。但朦胧之中,自己仍舊能感覺到熾烈的愛意和懵懂的悸動。熟悉的氣息逐漸靠近,落在唇上的吻,清淺而溫柔。

果然……不是一個人麽……

睡着的人彎了彎唇角,卻帶着難言的苦澀。

若是想要找到你……是不是注定會負了這個人……

蕭遲站在門口發了會呆,半晌揉了揉頭發煩躁地下了樓。

段思坤站在酒櫃前,沖他揚了揚下巴:“睡不着?”

蕭遲點點頭,走到他身前也倒了杯酒。

段思坤看着他倒滿酒,輕笑:“說說吧,發生了什麽?”

蕭遲無奈地看他一眼:“有這麽明顯?”

“嗯哼。”段思坤哼了一聲,“怨氣都沖了天了,誰還看不出來?”

蕭遲煩躁地一口灌下整杯酒,揉了揉淩亂的頭發,才恍惚地開口:“然然他……好像很抗拒我的靠近。他連關于林和的事情都想起來了,卻抗拒我的靠近……”

段思坤側目看他,等着他繼續。

“總覺得……他似乎想起了什麽別的人……”

段思坤了然:“所以……你是覺得他作為靈子的時候,有過和別人的牽扯,然後現在抗拒和你親近,是因為那個人?”

蕭遲頭痛地點點頭,臉上一片黯淡。

“邵硯和我說,司然成為靈子之後,曾與一個麒麟血脈的人有過糾葛。而且這件事是冥王親口告訴你的。”段思坤悠閑地啄了口酒,笑了笑繼續道,“司然現在記憶有些混亂,有些事情甚至根本想不起來。”

蕭遲擡眼看他,滿眼不解。

段思坤一笑:“你有沒有想過一種可能。司然下意識地抗拒,是想起了那個麒麟血脈傳承者。而正因為他的記憶不太清晰,所以他認為你與那個人……是兩個人?”

蕭遲眼睛驟然一亮。

“所以然然并不是對我沒了感覺,而是單純在糾結記憶的盲點?”手掌重重拍了拍段思坤的肩膀,看着對方忍痛皺眉,蕭遲樂得滿臉笑意,“第一次覺得你這麽聰明!”

段思坤橫他一眼:“本少爺一直這麽聰明!況且……這種事情随便推斷一下就能猜得出來,你只是當局者迷而已。”

蕭遲眉飛色舞地有吞下一整杯酒。而後高興了半晌,突然又跨下幾分,有氣無力地道:“但是……我總不能直接告訴他,從頭到尾都是我一個人吧?以然然現在什麽都要想個千回百轉的心思,恐怕只會認為我是在匡他。”

段思坤微微一笑,眼底有着不易察覺得壞笑:“嗯……沒人能逃得過溫柔陷阱。年輕人,我看好你。”

蕭遲不解:“什麽意思?”

段思坤緩緩吐出三個字:“重新追。”

蕭遲一怔,随即雀躍地跑上樓。

樓梯側面的陰影處,邵硯抱着手和程飛慢慢走出來,挑眉看向段思坤:“親哥,就這麽坑害然然?”

段思坤聳了聳肩:“算麽?我更喜歡給蕭遲找點麻煩。”

邵硯搖了搖頭:“你倒是心大,就這麽把自己弟弟送了出去。”

段思坤笑了笑,替兩人斟好酒,才笑道:“照現在這樣子,司然早晚會恢複記憶,到時候還不是他蕭遲的人。何況這世上能安下心來好好照顧司然的人,除了我們也就只剩下蕭遲。但能一輩子陪在司然身邊的,卻只有蕭遲一個人最為合适。與其攔着,不如任其發展。”

說完,突然笑意深了幾分,饒有興致地看向樓上:“若論起來,這是蕭遲第三次追司然了。”

邵硯一挑眉:“夢回?”

段思坤聳肩:“我大殷國師可不是好追的。高嶺之花清冷淡薄,蕭遲可是牟足了勁耍了一通死皮賴臉,才踏踏實實把人困住。”

邵硯咂舌:“真遺憾,居然沒機會見到。”

段思坤一笑,摸了摸下巴道:“不過現在的司然看似平和,卻比身為國師之時要涼薄許多。恐怕司然記憶一日不恢複,蕭遲就是使多大的力,也輕易不能将人追到手。你倒是可以欣賞一陣子癡漢忠犬。”

邵硯和程飛含笑對視一眼,意味深長:“我很期待。”

司然睡醒睜開眼,猛地被近在咫尺的臉驚了一下,險些一拳揮了上去。靠近他的人似乎察覺到他的動作,瞬間直起身子與他保持安全距離。司然這才定定神,看清來人。

蕭遲溫柔一笑,手中拿着杯子遞給他:“喝掉,然後起床了。今天帶你去公司看看。”

司然接過來嘗了一口,摻了少量蜂蜜的溫開水不燙不涼恰恰好,将醒來的口幹舌燥恰如其分緩解,與之同來的,是好上了許多的心情。

坐起身子将杯子放在一邊,司然一邊醒神,一邊看着蕭遲将他要穿的衣服一件件整理好擺放在床邊,時不時對他溫柔地笑笑。

昨天的尴尬和艱澀一瞬間消失,似熟悉似陌生地溫柔讓司然有些回不過神,卻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詢問。

蕭遲仿佛全然沒有察覺到他的情緒,将衣服準備好後,向下拽了拽被子:“快起床,天都大亮了。”

親昵的語氣讓司然恍惚覺得他們似乎從沒有疏遠過,隐隐之中有些安心。司然默默唾棄了下心智不堅的自己,掀開被子起床。

穿好衣服進了浴室,看到的卻是洗漱臺上已經放好的熱水,和擺好的毛巾和牙刷牙膏。蕭遲靠在浴室邊上看着他,見他望過來又牽出一抹溫柔似水的笑容。

僵硬地拿起牙刷,司然看着鏡子裏的自己,默默嘆了口氣。

好像……生活不能自理啊……

洗漱完後,司然打開房門正要下樓,突然扭頭看向身邊一副護送太後出宮架勢的蕭遲,眨眨眼開口:“你要背我下樓麽?”

‘噗嗤……’身後傳來噴笑的聲音。司然回頭看去,就見段思坤沖他們一攤手,示意兩人先走。

蕭遲舔着臉神色十分狗腿:“你要是想的話,也可以啊……”

司然:……

172|Chapter169

司然并不知道蕭遲想做什麽,但是看着對方明明充滿期待,但是隐隐又帶着不容拒絕的氣勢,司然只能沉默地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