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質問不斷
顧煥冒着雨帶着自己的護衛便大步走了出去，甫一剛走出府門，曾三便大步趕來，“王爺，邊疆那邊似乎是有異動，阿迪族這個小部落內部好像發生了內亂，他們的小王子向我們上呈友好的意願，希望我們能助他一臂之力，登上王位。”
顧煥擰了擰眉頭，這個阿迪族老王上一死，他的兩個兒子便都開始蠢蠢欲動起來，大王子理應順應王位的，可是這個大王子實在有些不學無術、性子暴烈十分沉不住氣，在老王上還沒有死的時候便開始有了弑父篡位的想法，而相比于這個大王子，小王子似乎性子內斂，看得更長遠一些，但是這些在顧煥的眼裏都算不得阿迪族王上的好人選。
因為這個二王子不如自己的大哥心狠手辣。
“現在大部分兵權都握在大王子的手裏吧，他握着小部分的兵權如果沒有我們的相助，應該是萬萬都不敢與大王子相鬥吧，只是我們幫助了他，他能給我們帶來什麽好處？”顧煥微微眯了眯眸子，神情中帶着一種敏銳的考量，他這個人從來不做虧本的買賣，如果沒有利益的話他絕對不會出手。
“他說，願入我朝為臣，受我們命令。”曾三伸手将信紙遞給了顧煥。
顧煥揚手接過，突然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宅子，若有所思，不多時見一輛馬車駛了過來，顧煥眉頭緊皺，很快叫衆人撤到馬車之後。
他倒要看看這樣大的雨天，是誰造訪來，示意護衛不必撐傘，不可太引人注意。
不多時那輛馬車的車夫便在府前停下了車，輕聲道：“大人，到了許宅了。”
顧煥背靠在馬車的車壁旁，一雙美眸緊鎖着面前那輛神秘的馬車，只見從裏面走下來一個身着淡綠色袍子的男人。
望着那張熟悉的臉，顧煥為之一動，整個後腦瞬間像是被炸開了一般，竟然是程溪。
這個措辭神秘，緊張不斷的許氏怎麽會和程溪有關，還是說她根本就不是旁人，而是他的蕭蕭！顧煥感到自己受到了深深的欺騙，輕聲道：“你們随我勁許宅！”
曾三雖然覺得有些恍惚，認為自家王爺有些固執，楚姑娘都離開那麽些年了，王爺還是忘不了，每每遇見長得相像的就會控制不住的去想念，這次可是一個早已成婚的婦人啊。
顧煥二話沒說，帶着身邊的護衛二次闖了許宅，當初季陵瀾白為了讓楚蕭低調的在古洛生活，知道她喜靜，便沒有叫那麽多人來，就連家中仆人也不多，為的就是圖一個安靜，這個時候倒是被顧煥鑽了空子，他帶着身邊的護衛長驅直入。
許宅中的仆人高聲喚道，外面又是大雨，實在有些不便。
顧煥直直往後院的方向去，他今日定是要弄個明白的。
橫沖直撞沖了進去，楚蕭頭上的帽紗還是戴着的，聽到動靜後，她的心裏沒有一點兒底。她與程溪面面相觑，有些難辦。
面對顧煥，楚蕭還是決意先發制人，冷聲道：“你到底是誰！為何要三番五次闖我家的宅院！天子腳下，難道就沒了王法嗎？”
程溪隐了隐心中的情緒，淡淡道：“安定王爺倒是挺有閑情雅致的，冒着這樣大的雨私闖宅院。”
顧煥冷聲一笑，慢慢向裏面靠近，道：“那程大人呢？如此大的雨怎麽不在家中陪着自己的嬌妻，反而來了這兒？”
“王爺可不要用這樣的眼神來看我，我與她丈夫經年曾有些交情，如今她喪夫回城，我代為照料罷了，你大可不必用那樣的語氣來惡心人，就是不知道王爺這樣是何意了。”程溪理了理自己的袖口，垂下了眸子，神情中帶着幾分的淡然。他在賭，賭顧煥不敢就這樣強硬在皇城腳下鬧事。
“好了，我沒有什麽心情在這裏和你多廢話一句，蕭蕭，你跟我回寒祁。”顧煥再向前一步，逼近楚蕭，聲音中帶着不耐煩，揚手就要握住楚蕭的手。
楚蕭機敏地偏開手，帶着一種憤怒，惡狠狠道：“你這個人實在是奇怪，我都說了多少遍我不認識你，你為什麽非要在我面前提什麽楚蕭！”
“蕭蕭，你不要隐瞞了，我知道，你就是蕭蕭。”顧煥一雙黑眸緊鎖着楚蕭頭上的帽紗，立刻便想要摘了去，就在這樣的危機時刻，顧思衡擺着小腿似是一陣風跑了出來，嘴上還呼着：“娘親，怎麽了呀，是不是程叔叔來了。”
小家夥跑到前廳一看，登時止了步子，擡眼看向面前盛氣淩人，渾身散發着不一樣氣勢的顧煥，臉上很快挂上了一抹奇異的神情，發現他站在母親的面前，揚手對着母親，立刻一溜煙跑到楚蕭的跟前，挺起自己的小胸膛，張開自己的手臂，扯着嗓子道：“你這個怪叔叔，為什麽闖到別人的家裏，你想對我娘親做什麽！”
顧煥有些尴尬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一雙黑眸落在顧思衡的小臉上，探究了幾分，張了張口道：“你是誰家的孩子？”問出這句話時，顧煥的嘴角有些抽搐，這個孩子看起來和蕭蕭長得是那麽的想象，如果她就是蕭蕭，那這個孩子又是誰的！想到這裏，他下意識地攥緊了拳頭，帶着一種奇異的憤怒，湧上心頭。
顧思衡不甘示弱，雖然雙腿一直在微微顫抖着，可是他還是緊緊咬着牙，伸出自己的小拳頭對着顧煥就是一頓亂捶，“你這個壞人，跑來糾纏我娘親做什麽！”
楚蕭一驚，這麽多年未見，她現在也是摸不清顧煥到底是個怎樣的性子，若是他一氣之下對阿衡不利可怎麽辦，楚蕭揚手就拉住阿衡的手，低聲道：“阿衡回來，不要跟這樣的潑皮無賴一般見識！”
程溪上前一步，直視顧煥，冷聲道：“顧煥，你我心裏皆是知曉，蕭蕭早就已經不再人世了，不管你是怎樣的不滿，怎樣的憤恨，造成這個結果的都是因為你，所以你又有什麽資格在這裏大呼小叫？我可以毫不顧忌的說，沒有你，蕭蕭不會那樣病死的，她本可以活的更加肆意些的，因為你，她才紅顏薄命，如今你不能因為你自己心中的一點私心找尋到任何一點她的蹤影，你就像瘋了一般不管不顧！”
“當初你帶她走，你讓她見不了母親的最後一面，你以為你沒錯？這一切都是楚蕭錯了嗎？”程溪說完便狠狠推搡了一下顧煥，帶着一種兇猛如潮水般的憤恨。
顧煥堪堪受了這一下的推搡，有些無助又有些迷惑，在他心裏他的确是後悔了，他後悔的是不該沒有多多派人照料在她的身邊，病成那副模樣，她才得知，這些都是不該的，他是真的沒有想到，那個時候楚蕭的身子骨已經弱到了那種程度，可是他一點都沒有後悔将楚蕭栓在他的身邊，是的，那是蕭蕭，他心底裏一直無比珍重的楚蕭，就算是死也要在他身邊。
“程溪，你就信蕭蕭是真的離開了嗎？”顧煥的雙眸有些迷茫，帶着一種另人窒息的哀傷。
這個時候，空氣中有些沉重凝結，稚嫩的奶音道：“這位叔叔，幾次見面你一直将那個什麽蕭蕭挂在嘴邊，我是真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麽，還希望你不要吓到我娘親，我娘親膽子小，我父親沒了，這世上只有我能保護娘親了，若是叔叔還來糾纏的話就別怪阿衡對你不客氣。”顧思衡說的煞有其事，那張小臉上帶着一種形如他父親那般的嚴肅認真。
顧煥聽罷，轉臉看向面紗中的女子，她膽子小嗎？似乎并不是這樣，只是這個孩子這張臉長得和蕭蕭實在是太像了，他怎麽都無法相信這張臉。
顧煥穩了穩心神，繼續道：“小家夥，你是不認識本王吧，本王……”
顧煥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顧思衡擺了擺手一臉不耐煩的打斷了，開口就是能噎死人的不屑：“知道了，知道了，怪叔叔，你不就是那什麽零國的定安王爺嗎，哦，我是聽說你的權力很大，不過這裏是渝國，你走錯門了。”
小家夥說完還朝着顧煥翻了個白眼然後拉起楚蕭的手向裏面走去，離開時還不忘叮囑程溪道：“程叔叔，你送的幾本字帖阿衡會好好練習的，還是麻煩叔叔把這個怪叔叔帶出府裏，阿衡每每看見他就覺得心煩。”
小家夥年紀不大，倒是古靈精怪的很，楚蕭沒想繼續糾纏，既然阿衡都拉她回屋子了，她幹脆就将這個爛攤子扔給程溪好了，程溪這麽些年的手段還是有的。
“聽見沒有，安定王爺，這兒是渝國的皇城古洛，不是你叱咤風雲不屑一顧的寒祁，還是希望王爺日後不要來打擾他們孤兒寡母。”程溪說罷便做出一個請字，一雙眸子帶着一種瘆人警告。
顧煥實在氣惱，拂袖離去，在程溪發出警告的那刻起，他的護衛便拔刀了，只不過他确實不想在渝國鬧出太大的動靜，畢竟，現在他還沒有要動渝國的念頭。
“走。”
曾三見自家王爺仍是無功而返，臉上帶着的怒容仿佛要将所有人都給折磨死，現在冒着雨向馬車裏走去，這是在折磨誰呢，曾三唉聲嘆息，心裏不免再次想起那個固執在雪地裏奔跑的楚姑娘，紅顏薄命也是害人不淺啊，他家王爺心心念念念了那麽些年，到頭來都是一場鏡花水月，空洞無物。
入了馬車，顧煥已是渾身濕透，曾三在外面叩了叩車壁道：“王爺，那這許宅可要繼續盯着？”
“盯着！給我派人将這裏給我守好了，她的任何一個舉動都不能給我放過！”顧煥的聲音帶着一種肅殺，他心裏的執念就是放不下，說什麽都不會放下。
“那現在我們可要回寒祁？”想到阿迪族的事情，曾三不得不提醒自家主子該做正事了。
“快馬加鞭回去！”
許宅，楚蕭在确定人真的離開後，松下了一口氣，有些無奈的轉頭看向對面端坐着的程溪，嘆息一聲，繼續道：“我也是沒想到，他竟然對我疑心如此重，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哪裏出了問題，讓他發現了破綻，如今我的聲音都變了，按理來說，不會輕易被識破的。”楚蕭百思不得其解，心上懸着一個大石頭，怕是再也不會放下來。
程溪微微抿了一口熱茶，心裏也是有些迷惑，只不過現在說這些有些為時尚早了，還不知道這個顧煥到底打着什麽主意，現在也只能小心再小心了，不能輕易暴露自己。
“顧煥現在權傾朝野，幾乎沒什麽是他要不到的，如果有便就是只剩下你了，看他現在這個樣子怕是一直都不肯勸說自己你已經離開了，他的執念很深。”程溪慢慢将茶盞放了下來，偏頭盯着楚蕭的臉看去，臉上的一點情緒都不想放過。
“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并不想出現在他面前，哪怕你現在也還是知曉我心中是有他的，可是我卻無法不對阿衡考慮，他在寒祁身份如此複雜，渝零也不會承平日久，這樣我和阿衡夾在中間都是十分難受的，我不想孩子遇到這樣無助的困境，他就這樣活着可能會更好。”楚蕭想了想，垂下了頭，面上平靜無波。
程溪又是長長嘆息一聲，道：“蕭蕭，你說的我都知道，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阿衡以後帶着他的姓氏，若是他真的知道了真相，強行要将他帶走你又怎麽辦呢？”
楚蕭搖了搖頭，有些難過地搖了搖頭：“不會的，不會的，我一定會好好守住阿衡的！”
程溪知道現在對楚蕭說任何事情她都不會聽的，她現在已經有些亂了。
“好了，蕭蕭，現在先不想那麽多吧，反正憑着顧煥那個人的性子，一定是不會輕易放過的，你還是要小心。”
“我知道的，對了，你不是還要進宮嗎，都耽擱這麽久了，還是快寫去吧，若是惹了我大哥不高興可就是不好了。”楚蕭十分牽強地擠了擠笑容，有些疲倦。
“嗯，那我就先去了。”程溪點了點頭，理了理自己的衣裳，大步向外面走去。
楚蕭目送着他離開，這個時候顧思衡一下子沖了進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