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晴纭問宜岚:“你說在背後指使如意的會是誰?”

“娘娘以為呢?”

令牌為什麽會在劉府卿的手裏?劉素萦當日一來就提起令牌,也借令牌說過秉公審理這一出,這是巧合?

還是劉素萦根本就是知情者?

不管背後的主謀是不是劉素萦,這件事或多或少都有她的一份。

慕晴纭只顧着照水,不知淩璟已經回來,坐在她身邊。

“看什麽?”

慕晴纭回過頭面對淩璟,捂着雙頰,一臉的愁苦,“我瘦了。”

“這沒關系。”

“從前我要是瘦了,我爹一定會把我屋裏的下人通通罰一頓,我就不準他罰,因為那是我自己餓的,瘦了不好看,胖了也不好看。”慕晴纭說着,自顧自笑了起來。

“容貌有那麽重要?”

“重要。”慕晴纭一本正經地點頭。

“本王不覺得。”

“王爺這是典型的是站着說話不腰疼!”慕晴纭朝他翻了個白眼,再看向對面,馮雲妁已經沒了人影,又問,“這麽快就說完了?”

“她說的本王都知道。”

“說什麽了?”

淩璟沒有作答,沉默了一陣後将話題繞開,“想家了?”

“想啊,嫁給你都一年多了,哪兒能不想。”慕晴纭笑了笑,轉眼看向別處的風景,又回過身望着淩璟,“對了,答應我一件事。”

“什麽?”

“把如意交給我。”

“她是你的侍女,随你怎麽處置。”淩璟又道,“但是比起寬恕,本王更青睐罪有應得。”

慕晴纭莞爾笑道:“放心,我不是要放了她,我知道該怎麽做,所以還想去趟城外。”

“不準,你的病還沒好……”

慕晴纭一口咬定:“差不多了。”

淩璟拗不過,無奈答應。

慕晴纭在宮門前與淩璟分開,随後吩咐宜岚:“帶如意去城外別苑,找人看着她。”

“娘娘這麽做是?”宜岚不解。

“我總不能每次都讓王爺給我出頭,命是我自己的,吃了虧也得自己讨回來。”

淩璟抓了如意關在大內密牢,想必是以防如意被抓的消息傳出去,驚動背後的主謀,那她就讓如意從哪兒來回哪兒去,那個主謀更放心。

她一個人去別苑太過顯眼,于是慕晴纭叫上了雲婉,打着去看馮三夫人的幌子,将如意押去了別苑。

馮雲婉去卧房照顧母親,慕晴纭則帶着如意,找了間僻靜的屋子說話。

窗戶關得死死的,門也關得死死的,在裏面侍候的人除了宜岚,便是宜岚的心腹,也是慕晴纭的心腹。

侍女搬來椅子讓慕晴纭坐下,而如意被蒙了眼睛,堵了嘴,縛了手腳,跪在慕晴纭面前。

慕晴纭讓人摘了如意的蒙眼布。

如意滿目驚愕地看着慕晴纭,無奈嘴被堵上了,支支吾吾卻說不出一句話。

慕晴纭環顧着昏暗的房間,緩緩道:“如意,從前,我們也在這樣一間屋子裏待過。”

如意撇過頭,她知道慕晴纭說的是什麽,那個時候她也如現在一樣,被綁住手腳,堵着嘴,生死都沒個定數。

“你屢次三番地背叛,難道是在怪我當初帶你跳出火坑?還是說,在你眼裏那不是火坑,而是我壞了你的好事?”

如意沒法回答她,慕晴纭也不需要她回答,接着說:“從前的事不提了,那就說說平京,你要留在平京,我答應了。”她站起來,走了幾步,“麓州那個地方人少,好男兒少,平京城人多,你可以慢慢挑,誰知你卻等不及了,忙着填飽你的私囊。”

慕晴纭站在如意面前,一改之前的好言好語,冷道:“從你到我身邊起,一樁樁一件件事,我可有虧待過你?”

她從侍女那裏接過一個包袱,解開,随手丢在地上,裏面的金銀珠寶散了出來,在光線昏暗的屋子裏也照樣顯得璀璨奪目。

“這些就是你盼的?”

如意的眼睛裏更添驚恐,像是怕她好不容易得來的寶貝被人奪了去。

“這些,能有命重要?”

慕晴纭沉了口氣,平靜了些,緩緩言:“如今你把這些拿到劉素萦面前,看她願意放你一條活路嗎?”又望了望那扇透着月光的窗戶,“人之将死,才會明白命比什麽都重要,她自身都難保,只會殺你滅口。”

如意又是一怔,瞪大了眼睛望着慕晴纭。

慕晴纭微微俯身,親自拔出了如意嘴裏的布團。

而如意就這麽驚恐萬狀地望着她,沒說一個字。

“很奇怪我為什麽知道你主子是劉素萦?”

慕晴纭又俯身拾起地上的一樣東西,是一枚鑲了金邊的玉墜,亮在如意眼前,道,“你以為劉素萦給你的都是好東西?這玉墜的原身是塊玉佩,可惜被劉素萦自己給摔了,玉碎難再全,沒想到她挺聰明,變廢為寶打賞下人,想想那玉碎成數塊,能收買多少像你一樣的人。”

起初她只是懷疑如意和劉素萦有勾結,等搜了如意在王府和別苑的住處,發現了這些,又從中找到這用碎玉修複的吊墜,她才确定這兩個人真的有來往。

“說吧,劉素萦讓你做了什麽?”

如意的眸子裏開始閃起了淚花,“如果我說了,郡主會既往不咎,放過我嗎?”

“我從死裏逃生了一次,你不必指望我會如從前一樣心軟,當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放過你!”慕晴纭看着如意,肅然道,“但是你要是不說,我很難預料到你會有什麽下場。”

如意愕然:“郡主……”

慕晴纭回去坐下,又言:“從前我覺得人命平等,不喜歡用什麽權勢身份去欺壓別人,現在才發現,我不欺人,總有人會欺我。”

“郡主要把我怎麽樣?”如意愣愣道,她以為只要她不招認,慕晴纭想知道主謀就不會殺她,誰知已無需她再招認她也知道了。

“那得看你說了些什麽,說了多少。”

如意想了一陣,緩緩開口:“從前……從前我聽馮夫人的吩咐,要讓郡主開罪王爺,最好能讓郡主被逐出王府,可是後來不知道怎麽的,馮夫人不再為難郡主,也不準我打着她的旗號再為難郡主,我就只能安心待着。”如意接着道,“再後來郡主讓我來城外,我以為是郡主看破了我,又急又沒有辦法,只能在這兒待着,誰知劉貴人突然派人找來。”

“她派的誰?”

“我不知道,那人每次來的時候都蒙着面,只說她是劉貴人派來的,讓我幫劉貴人對付郡主,那時我正愁找不到新主,便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