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行漸深,原本熱鬧非凡的街頭巷角也因為寒冷的氣溫只剩零零散散的幾個攤位。
路上行人稀少,不遠的街角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一輛不起眼的馬車穿過濃厚的夜色,穩穩的停在了一座氣派非凡的豪宅前。
豪宅的正門兩邊蹲着兩個大石獅子,深紅漆正門早早的就打開了,門前整齊的列着十來個家丁模樣的人。在大門的門框正上方,挂着一塊匾牌,上面寫着——容清王府。燙金的四個大字氣勢磅礴,透露出宅子裏的主人身份的尊貴和顯赫的地位。
容清王,當今聖上的胞弟,手握重兵,皇帝的左膀右臂,深得皇帝信任。
據說當年有藩王造反,皇帝寡不敵衆,要不是他的胞弟舍命相救,也就沒有今天的皇上,于是皇帝親賜府邸,還禦封他為容清王,世襲罔替。
“小王爺!”馬車剛停穩,一個人影就從臺階上快步迎來,畢恭畢敬的說的:“老奴給小王爺請安!”身後,原本站着的那些個人,也一個個單膝下跪行禮。
“都起來吧!”淡淡的聲音飄了出來,青色的簾子被挑起。
蘇瑞一身竹青色的長袍優雅的從馬車上走了下來,面色一貫的冷清,稍稍走近最前的那人,淡淡道:“福伯,母親可安好!”
“回小王爺!”見蘇瑞來到自己的跟前,福伯微微低頭道:“王妃正等着小王爺呢!”
蘇瑞不再言語,點點頭大步流星的往正廳走去。
寬大的正廳裏,一位身穿華服的婦人正焦急的來回走動着,一旁的侍女小心翼翼的立在一邊。
“夫人!”福伯先一步禀告:“小王爺回來了!”
踱步的人影一頓,語氣中帶着一絲安心:“快叫進來!”
“兒臣給母親請安!”蘇瑞規規矩矩的給婦人行禮。
“瑞兒!路上辛苦了!”蘇妘上前一步拉起蘇瑞,細細打量了一番後問道:“沿途可有遇到阻礙!”
“一切都好!”蘇瑞寬慰道。
“恩!”蘇妘點點頭,又好似突然想到什麽道:“對了,你不在,梓君身邊可有安排人保護!”
“母親放下!我留了常山在!況且玉竹和白芷那兩個丫頭也能擋個十個八個的!”
“哦!那就好!”蘇妘不再問其他的,眉頭微鄒,陷入沉思。
“母親!”蘇瑞見蘇妘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不禁問道:“不知道母親這麽急招我回來所為何事?”
蘇妘看看面帶焦色的蘇瑞,沉思一番後對屋裏的人說道:“你們都下去吧。福伯,幫我在門口守着!”
“是!”衆人退下。
“瑞兒!”蘇妘正色道:“你最近收集的情報裏可有關于你父親的?”
“母親何出此言?”蘇瑞不解:“是不是父親出了什麽意外?”
“你先把你了解的告訴我!”蘇妘一臉嚴肅。
“恩!”蘇瑞察覺不對頭,如實說道:“之前探子回來報說羅氏安插了幾個人在父親的軍營裏,只是不知道出于什麽原因,他們派去的人卻一直沒有什麽動靜。”
蘇瑞想了想繼續說道:“就在半個多月前,我收到密報說軍中失火,父親為救一個部下被燒傷,軍醫診斷,任何人都不得靠近,說是怕感染傷口。就連父親身邊常用的幾個親信也被拒之門外。”蘇瑞停頓片刻,若有所思:
“而且我安插在裏面的人也是得不到半點消息!我原本打算派防風他們去探一探,可就在前不久,我的人送回密報說軍中已恢複正常,父親也已痊愈,一切正常!”
“那你可有再派人去?”蘇妘眉頭緊鎖
“沒有!”蘇瑞搖搖頭:“軍中的那些人都是信得過的!消息不會有假!”
“那你有沒有懷疑?”蘇妘細細的問道。
“有過!”蘇瑞思索片刻後說道:“我中間也讓他們探過好幾次,都沒有發現問題!”
“恩!”蘇妘沉默了一會兒,問道:“現在二房派去的人還在不在?”
“死了!”蘇瑞冷冷的吐出幾個字:“就在軍中着火之後,被人滅了口。”
屋裏一片寂靜,門外的福伯和采風,神情戒備。
“瑞兒!”蘇妘打破沉寂,眉宇間有着濃濃的憂傷:“你随我來!”
蘇瑞眼皮一跳,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一行人來到蘇妘的院子前,蘇妘屏退衆人,示意福伯和采風在外看守,自己則帶着蘇瑞來到內室。
只見蘇妘輕輕轉動了一下床頭的一個暗格,只聽一聲輕微的摩擦聲從床帳的後面傳來,接着,光滑的牆面突然露出一道暗門。
蘇妘從旁邊的立櫃裏拿出兩件厚厚的大氅,一件自己披上,一件給蘇瑞,道:“這是你父親的,你先披上,随我來!”說完,也不管一臉疑惑的蘇瑞,往密道走去。
蘇瑞心底疑惑不斷,緊跟其後。
兩人一跨進密道,後面的門就自動合上,蘇瑞頓時覺得這裏的氣溫太過寒冷,饒是他披了這麽一件厚外套,還是覺得寒氣逼人。
蘇瑞攏了攏身上的大氅,下了最後一節臺階,裏面的一扇石門緩緩打開。一股寒氣夾雜着濃濃草藥的味道頓時迎面撲來。
眼前的景象稍微開闊了些,一間普通的石室,裏面的陳設很簡單,一張桌子,幾張椅子,在石室的中間還放在一張茲茲往外冒着冷氣的寒冰床。
“寒冰床”蘇瑞眉頭的褶皺有深了幾分,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寒冰床,顧名思義,就是用苦寒之地的千年寒冰堆砌成的床,很是稀罕。若是那些練武之人睡在上面一年半載的,保準內力驚人,功力大增。
但這寒冰床還有一作用,冰封。
蘇瑞止住腳步,心裏混亂複雜。
“瑞兒!”蘇妘輕喚了一聲,卷起寒冰床上的簾子。藥草的味道更是濃郁。
“母親!這……?”蘇瑞看着躺在上面的人,雖然心裏有了準備,但親眼看見的那一瞬間還是不太敢相信:“父親不是在軍中?怎會?!發生什麽事了?”
“瑞兒!”蘇妘眼眶微紅,哽咽道:
“那日,我從無藥谷回來,宮中就傳來懿旨讓我即刻進宮。”蘇妘用絲絹按了按眼角的淚珠,繼續道:
“我不敢怠慢,當我見到你父親的時候,他已經昏迷不醒,毫無意識了。你皇叔拿出一封你父親的親筆信給我,說是父親譴了一名心腹冒死送來的。你皇叔還說,軍中的那場大火是有人故意放的,就是想讓你父親中招。”
蘇妘恨恨的說道:“當你皇叔秘密派人前去查看的時候,你父親已經被人下了藥,獨自軟禁在軍中的一處地牢中,無人知曉,就連你父親身邊的幾個親信都沒有發現可疑。”
蘇妘再度哽咽道:“當時,那些禁衛找到你父親的時候,你父親已經奄奄一息了,身上多處傷痕,臉上也因為大火的緣故毀了一半,體內的毒已經擴散。人也有些混沌不清。”
“更讓人疑惑的是,你父親失蹤,軍中竟無人察覺,依舊一如既往,朝中也沒接到消息。你皇叔疑惑不已,派密探去查看。結果,軍中已有人坐鎮,且那人竟然和你父親一模一樣。”
蘇妘頓了頓,嘆息一聲道:“你皇叔察覺事有蹊跷,為了不打草驚蛇,于是找人替了你父親,然後秘密将你父親救了出來。”
“為了不讓人起疑,你皇叔連夜讓人造了這間密室,還命人尋來着寒冰床,把你父親安頓在此。”蘇妘娓娓道來。
“一模一樣的人?”蘇瑞反複思量着,凝眉問道:“皇叔還說什麽了?”
“沒有,只說事關重大。一切都要小心行事!讓我速招你回來!”蘇妘搖頭道。
“那皇叔可有交代什麽?”蘇瑞凝眉問道。
“只說隔牆有耳,人多口雜!”蘇妘試探的問道:“瑞兒,你說,會不會是你皇叔?……”
蘇妘咽下後面的話,蘇瑞面色複雜的看着自己的母親。
其實,也不能怪母親會這麽想,自古以來,伴君如伴虎,君心難測。有哪個皇帝為了能讓自己沒有後顧之憂,皇位更加的穩固而沒有殘殺手足同僚的。更何況,現在父親在軍中深得軍心,又手握重權。
只要父親有個什麽不測,任誰都會把這檔子事兒和皇帝牽扯到一塊。
但是蘇瑞覺得不會是當今的皇帝。
抛開當年父親對皇叔的舍命相救不提,依他手中所掌握的情報,他覺得皇叔從沒把父親當成敵人,不然也不會把重兵權交給父親,而且據密報,皇帝身邊的那批死士除了聽命于皇帝本人,還可由父親支配。
試問,哪幾個皇帝會把自己最後的一道屏障保命符交在別人的手中!可見皇叔對父親是足夠信任的。
“不會!”蘇瑞肯定的說道:“母親不要疑慮!不是皇叔!”
“真的?”蘇妘看蘇瑞肯定的眼神,心中不免松了口氣。
“那會是誰呢?”蘇妘不安的問道。
“我暫時還沒理清!”蘇瑞淡淡的說道:“母親!”
“恩!什麽?”
“那父親他……”蘇瑞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太醫怎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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