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醉酒打人
楚蕭這般想着,酒壺也在不覺間見了底,就這樣悶聲不言。
顧煥三四杯酒入喉,便不再喝了,只停下來,雙眼看向一旁悶聲喝酒的楚蕭。
她今日穿了件淺粉色衣裳,舉杯消愁時的俯仰間,帶動發絲浮動,渾身散發出清幽的酒香。
她腰間如常挂着一枚泛青的“璇瀾玉佩”。
看到這,顧煥不經意地輕挑了眉,玉是好玉,不過是假的。
真的璇瀾玉佩在他這兒呢。
睫毛細長,一雙柳葉眼承情婉轉,她因着飲酒,面容酡紅,看起來到是溫柔極了。
“楚蕭,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心上人是誰呢?”顧煥決意要趁着楚蕭醉酒,問出點“酒後真言”。
楚蕭緩緩放下酒杯,臉色酡紅,有些暈,或許她高估了自己的酒量。
她扶着桌角,歪歪扭扭地起身,甚是不穩地走到中間,語氣十分不耐,“問問問,你就知道問這個。”
說完還踉跄着上前用手拍了拍酒桌,憤憤不平地開口:“有什麽好問的你。”
而後一個輕盈地轉身,在顧煥面前站定,猛地揪起顧煥的衣裳領口,湊近臉龐,一臉審視。
顧煥看着楚蕭逐漸放大的臉龐,彼此呼吸是那麽近,一時不知楚蕭何意,也不做動作。
楚蕭凝視着顧煥,看見他的瞳孔中滿滿當當全是自己,擡手摸了摸他的臉,笑呵呵道:“我說你顧二是不是心悅我呀?”
顧煥直覺自己是被這丫頭醉酒調戲了,但又像是被施了定身術似的動不了。
顧煥只緩緩略帶神秘地開口:“你猜。”
這般近距離看她的臉,面容清秀,根本不像是個練武之人。顧煥情不自禁擡手扶住她的腰。
“啪!”剛剛還沉浸在楚蕭的溫柔鄉裏的顧煥,無端受了楚蕭這一巴掌,這一巴掌聲音響亮。
顧煥猛然站起身,一臉不敢相信,驚訝道:“楚蕭你做什麽?”
楚蕭因着顧煥起身,自己被猛地推開,癱坐在地上,眼神迷離,左手伸手捏了捏自己的右掌。
她笑呵呵道:“打的有點兒疼,你看,手都紅了。”
說完還揚起自己的右手伸給顧煥看,還十分委屈地撅了撅嘴。
顧煥搖了搖頭,他臉上的紅印還隐隐作痛,可不是嘛,下手那麽重,好在他不是特別疼。
這丫頭,醉酒了,什麽糊塗事都做,竟然還愛打人,罷了,罷了,顧煥擡手扶起楚蕭到一邊坐着。
剛剛坐定,楚蕭便“轟”地一聲趴在酒桌上,有些不省人事的樣子。
看着這副模樣的楚蕭,顧煥勾了勾唇角,她的發絲垂落在桌面一角,顧煥擡手輕撚。
顧煥正出神時,有人輕扣雅間的扇門,顧煥随即縮了手,輕言:“是誰?”
“公子,是卿卿。”
“進來吧。”
陳卿卿進來見到的便是不省人事的楚蕭以及略顯尴尬的顧煥,酒桌上躺着橫七豎八的酒瓶。
空氣中有一種暧昧的味道,陳卿卿退後一步,低頭複述着:“二公子,大公子說您帶了姑娘回尋夢坊不合規矩,讓您送客回府。”
“這麽晚了,大哥還沒休息?”
“尚未休息。”
“大哥怎麽知道我帶了姑娘回尋夢坊?”
“二公子,尋夢坊的眼線遍布古洛。”陳卿卿直言不諱,心裏更是悄悄想着:公子他不僅知道你帶了姑娘回來,還知道這姑娘是将軍府獨女,楚蕭。
“這麽晚了,送她回府也不甚方便,不如就在此歇息吧。”顧煥轉頭看了眼睡得正香的楚蕭又接了一句:“何況,她喝醉了。”
“是,公子。無事奴下去了。”這尋夢坊內,首要人物便是顧澄,其次才是顧煥,陳卿卿雖是應了顧煥的話,事後還是禀報了顧澄。
“喝醉了?”顧澄低頭讀書,聽着陳卿卿的禀報,未曾擡頭。
“是的,公子。”
“你下去準備醒酒湯送去,加一盞果脯。待楚蕭姑娘收整好了,叫二公子來我房裏。”顧澄翻了頁,示意陳卿卿退下。
這邊顧煥攔腰抱起楚蕭,楚蕭一個激靈,對着顧煥是又拍又打,嘴裏喃喃念叨:“登徒子!登徒子!打死你,打死你!”
顧煥是一點沒遮擋地全全受了下來,移動着步伐要送她至床上休息。
楚蕭不知怎的,剛睡到床上,又跳了下來,踉踉跄跄道:“酒,酒,酒呢?我要喝酒!”
這時她臉色已是淡淡紅色,像那暮時的晚霞,她又扯着顧煥的袖子,耍賴皮地扭來扭去,“我要喝酒!繼續喝嘛!”
顧煥哭笑不得,擡手輕輕敲了她的腦袋,“楚蕭,你知道你現在什麽樣子麽?”
恰逢陳卿卿端着醒酒湯和果脯上門,楚蕭一個健步上前抽取顧煥放在案上的佩劍。
楚蕭醉酒舞劍。時而淩厲時而舒展,曼妙身姿随着長劍而動,衣衫翻飛,順勢而起,翩然而落。
來來回回,流暢驚豔。
顧煥愣在原地,這般随性自由的楚蕭,他不免心動。
他忘乎所以,甚至沒有注意到門口站着的顧澄,陳卿卿端着醒酒湯,一時也沒有動作。
陳卿卿用餘光瞥了一眼顧澄,發現他眼神流轉,低頭轉身離去。
公子他剛剛怎麽也停駐在雅間門口了?
楚蕭這時舞累了,揚起手丢了劍,癱坐在地上,眼神迷離地很,顧煥順勢抱她去睡了。
這下,這丫頭該是安靜了,折騰了一晚上。陳卿卿告訴他大哥尋他有事,他便讓陳卿卿照顧好楚蕭。
他知道,自己總要給大哥一個理由的。
顧澄在房間內擺着棋盤,見自己弟弟來了,便邀他坐下下棋。
顧煥是千般萬般地不願意,他是真的不喜和自己的兄長下棋。
顧煥裝作疲憊的樣子,懶洋洋說着:“大哥,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你看這夜都深了。”
顧澄不言不語,只是專心擺着棋盤。神色倒也未見絲毫疲憊。
“大哥!”顧煥受不住自己兄長不提一言一語,說到底,還不是不滿他和楚蕭牽扯到了一起。
“你動心了?”顧澄揮了棋子,直逼顧煥。
眼神淩厲到使得顧煥渾身一寒,顧煥被這樣一時反問也陷入了思考。
他對楚蕭這個小丫頭動心了?他們見面是屈指可數。他甚至都不怎麽了解她,她平時總是一副冷淡、懶洋洋的樣子。
直到今夜醉酒他才發現她的撒嬌、可愛之态。
“怎麽不回答?是心虛了?”
“大哥,我的确對她産生了興趣……”顧煥還是決定實話實說,自小他在這個聰慧的哥哥面前就沒有什麽能瞞得住的。
顧澄此時捏緊手中棋子,一字一頓:“你不是不知道,你們根本沒有可能。”
“我知道,渝零兩國現在的和平只是假象,兩國終有一戰。”
“你們皆是将門之後,戰火燒起,真的上了戰場免不得要兵戎相見,更何況她已有婚約在身,她渝國還背着我們顧家的血海深仇。”
顧煥雙眉一皺:“大哥,這些我都明白的,我……”
“你離她遠點,她楚家很快要自身難保了,過些日子,你先回零國吧。”
“哥……這……”
“就這樣,我倦了,早點休息吧。”顧澄不想在和弟弟多言,他與楚蕭絕無可能。
顧煥走後,顧澄透過窗向外看去,她今日舞劍着實驚豔,骨子裏透露出的是那種不服輸的堅韌姿态。
顧澄不禁想起初次相見時她也是如現在這般灑脫、古靈精怪。
只不過……終究是隔了兩個國家,有些事情有些道理到最後還是萍水相逢更适合彼此。
“思君可否見君兮,思之如狂。”
“思君不能再見兮,肝腸寸斷。”
“思君未能相棄兮,無言可訴。”
輕靈綿長的聲音,帶着一絲幽怨傳入楚蕭的耳中。
楚蕭微微眯着雙眼,不太适應這突然到來的驟亮和入耳的歌聲。
看了自己,全身裝束整整齊齊,昨夜應當是無事的。
楚蕭揉着腦袋,還有點昏昏沉沉的,慢吞吞地起了身。
她記得自己與顧二喝酒,然後……然後就記不太清了……看這房間布置,她昨夜應當是歇在了這裏。
一夜未歸,不知道風雅,風歌她們是不是亂了步伐,可千萬不要在府中大肆宣揚,明目張膽找人。
那個女子幽怨的歌聲還是繼續着,原來這便是“尋夢坊”,有尋歡作樂,亦有真情流露。
此時歌聲戛然而止,沉穩的聲音傳過,楚蕭很熟悉,是顧煥。
“屋裏還沒起嗎?”
“回公子話,未有動靜。”
“既知未有動靜,怎可在高樓歌唱,擾人好夢?”
知道自己得罪了這位顧二公子,歌女俯身跪下,“公子,是奴的錯處,請公子恕罪。”
“下去吧。”
楚蕭聽二人對話,慢慢移步打開了扇門,顧煥一見門開了,便上前看她是否難受。
楚蕭大約是不記得她昨夜醉酒後所做的種種糗事,一心只想趕緊回府,她也擔心夜宿歌坊會給自己惹來禍端。
“顧二,謝了,改日再聚。”楚蕭匆忙撂下一句話,便轉身跑去。
“楚蕭,你……”顧煥在身後是想提醒她起碼打扮收拾一下自己再出門。
她現在這個樣子,發絲淩亂,衣服褶皺,可不是個世家女子該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