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如願以償

自楚蕭終于說出自己的心底話時,朝顏對她的态度從一開始的心存芥蒂到安然接受,就好像,她對她更親切了。

“楚蕭,你知道嗎,你們剛上山遇到的那只老虎,它叫甜甜,我和它兩年前成為好朋友的,它特別可愛。”

朝顏說完後,楚蕭腦子裏回想着那日被老虎猛撲撕扯的場景,搖了搖頭,這甜甜可愛嗎?

“嗯,它怎麽可愛了。”

“甜甜很喜歡用它的虎頭去蹭我的臉。”朝顏一臉寵溺地說道。

楚蕭笑道:“是挺可愛的,沒有你,我們可能葬送在它手上了。”

朝顏明顯知道了楚蕭在暗諷甜甜的可愛只是對着朝顏一個人的,朝顏又是哼了一聲,“那天可能是個意外,意外。”

朝顏一聲幹笑,楚蕭在心底裏是記住了這個不甜甜的“甜甜”。

朝顏突然擡頭,很認真說道:“你好好對我師兄。”

話鋒轉換太快,楚蕭怔了怔,很是誠懇:“我只能說,此生遇見是緣分,往後時日,剩下的是信念,如果可以,我願意去改變我現在的現狀,去追求我最想追求的東西。”

話音剛落,朝顏雙眉颦蹙,不忿道:“你那麽文绉绉幹嘛,我只是希望你以後可以好好陪伴他,走了!”說完就拉着楚蕭往藥園走。

好好陪伴嗎?她想,她決定了,她要陪伴他,她想和他共白頭,她要毀親。

到了藥園,當歸遠遠注視着楚蕭二人,他等楚蕭很久了。朝顏一見當歸這樣,垂了眸,眼神中帶着一絲傷,卻還是打着哈欠,假裝困意湧現。

“師兄,你們聊吧,我回房休息了。”說完就提起裙擺跑開了。

楚蕭“哎”的聲音剛剛喊出來,園中已經沒有朝顏的身影了。

當歸這時輕輕開口:“走吧,楚蕭,我們去拿崖嶺花。”

“嗯?你師父不是說……”

“我是說我們去偷崖嶺花。”當歸說完還有些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擡起腿向前走去。

楚蕭突然露出一種郁悶難解的表情,這還偷?能偷到?

緩緩跟在當歸的身後,他們二人來到一個屋子,當歸很熟練的掰開地下的木板。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木梯。

“我猜師父将崖嶺花放在這裏面了,我們下去拿吧。”

楚蕭點了點頭,很是信任。

攀過樓梯後,一股冷意撲面而來,楚蕭瑟縮了一下,好冷啊。

當歸渾身泛冷,不舒适感直面而來,心口有隐隐的疼痛。

下面是一個冰窖,是醫仙用于貯藏藥材的地方,崖嶺花之珍貴,貯藏之難,師父一定會将其放在裏面。

“這裏面不會有機關,我們直接找吧。”當歸忍着冷意向裏走去。

每走一步,都寒冷非常,他還是沒法适應這樣的環境,雖然他自小出生在冰寒地凍的零國。

冰塊散發着氤氲,當歸在翻找着。

楚蕭倒是沒有當歸那般冷,只是看見當歸的臉色漸漸泛白,心中不忍。

“當歸,是不是很冷?”

當歸顫抖的音調斷斷續續,還在故作鎮定:“嗯……還好。”

打開一塊木盒,拂開上面的冰霜,裏面靜靜躺着藍色花瓣的花,沒錯……是崖嶺花。

“是崖嶺花。”當歸看着它,輕輕松了一口氣。

藍色的花瓣上像是泛着微藍的光暈,一直尋找的崖嶺花。楚蕭看着當歸雙手捧着木盒,凍得泛白的臉顯得格外的生動,看到這一幕楚蕭眼生變得愈發地柔和。

楚蕭不由自主地,輕緩地向當歸走去,在他後面輕輕站定,緩緩伸出手,輕輕柔柔地擁住了當歸的腰。

當歸在彼此接觸到的那一刻,渾身一顫,他能透過衣衫感受到楚蕭的灼人溫度,當歸穩了穩聲音,動手想要掰開楚蕭的手。

“楚蕭,別鬧,松手。”

話音落定,楚蕭在當歸的身後很快搖了搖頭,把腦袋緊緊靠在當歸的後背,雙手摟地更緊。

聲音帶着一絲緊張和慌張,楚蕭低聲道:“當歸,我心悅你。你讓我感受到不相見時的焦灼和相見時的喜悅、小心翼翼。”

說到這,楚蕭勾了勾嘴角,再道:“我可以确定,我,楚蕭心悅你。”

聽到楚蕭這麽認真、誠懇、帶着一些小心翼翼的話語,當歸眼神失神,光影閃爍,手上拉扯的動作看看停止下來,他的手握在楚蕭環抱腰的手上而不自知。

楚蕭說她心悅他。

一種喜悅感油然而生,小小的種子悄然生根發芽,腦海裏一幕一幕往事在腦海裏閃過,家人慘死、親人失散難再團圓……太多太多了。

他不配得到她的心悅,當歸垂了眸,剛要開口責怪楚蕭的冒失。想要掩飾自己心中的情感去用冷冰冰的态度去對待她。

“你們兩個鬧夠了沒?給我上來!”醫仙從上傳來的聲音打斷了當歸剛要脫口而出的話。

楚蕭一聽聲音,猛地松了手,羞紅了臉,像是被撞破了好事的人,匆忙跑了出去。

當歸蓋上木盒,上了去。

屋子裏醫仙一臉怒容站着,一副生氣的樣子。

楚蕭、當歸兩人規規矩矩站在醫仙面前,這時就像是做錯了事的小孩子一樣悶不做聲等待大人的懲罰。

醫仙氣地伸出手,顫巍巍指着當歸:“你個臭小子,我就知道你要打崖嶺花的主意,你現在給我滾去藥泉泡着,快去!”

楚蕭看了一眼醫仙又将全部目光投向當歸,是的,他怕冷,在冰窖待了那麽久肯定很不舒服。

“快去!你愣什麽神!”醫仙催促道,然後給了一記眼神給楚蕭:“小丫頭,你在這待着,我有話和你說。”

醫仙狠狠瞪了一眼當歸,當歸這才緩緩擡起步子向屋外走去,楚蕭不知道透過冰窖那個小口子,醫仙到底看到了什麽,聽清了什麽。

“小丫頭,他身體不好,以後這樣子下冰窖實在不好,起碼要準備好湯婆子。”

“嗯。”醫仙真的很關心當歸。

剛剛當歸出門将崖嶺花放在案桌上,醫仙這時眼神瞥到那處,深深嘆了一口氣,很是無奈道:“這崖嶺花你拿去吧。”

楚蕭雙眸流光婉轉,眉間都有笑意,醫仙這是松口了,楚蕭揚起臉,輕快道:“多謝子苓先生。”

醫仙突然從袖口掏出一個小香包拉過楚蕭的手,遞給她,精致非常、藥香味獨特。

“我也沒有什麽好東西,就這個了,驅寒辟邪,小丫頭你收好。”醫仙将小香包給了楚蕭後,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不舍。

“小丫頭,我年紀大了,有些話我想要告訴你,你不要嫌棄老頭我話多,想我年輕時候也是冷漠玉面君子的。”醫仙說着說着雙眸漸漸柔和。

“這個臭小子啊,對人的防備心特別重,心事重重,他嘴硬又倔強,喜歡把有些事憋在心裏,我希望你能多包容包容他。”

說到這,楚蕭怔在原地,眼眶竟然在不知不覺間泛紅,她很感動,原來子苓先生那麽愛護當歸。

楚蕭忍者哭意,點了點頭。

醫仙見此很是欣慰:“小丫頭,我看得出來他也是心悅你的。”

楚蕭又是點了點頭。

“你們留在藥園待幾天吧,明天他師弟下山回來,崖嶺花我會叫人下山送出去,不會耽擱病情的。小丫頭,你說好不好?”

醫仙說完一臉期待、認真地看着楚蕭,說完又想到什麽,哼了一聲:“你不用在意那個臭小子的意見,我自有辦法叫他留下來過幾天。”

楚蕭自小就沒有外公和爺爺,這一刻,她很喜歡這個老人家,他有着自己的脾性,用着自己的方式去護着他身邊在乎的每一個人。他就像個心地善良的老頑童。

他也很孤獨啊,在這九路山過着一年又一年。

想到這,楚蕭真的忍不住自己的眼淚,眼淚掉了下來,楚蕭擡手去抹。

醫仙見楚蕭哭了起來,一臉緊張,擡起手要給楚蕭抹眼淚:“小丫頭,你別哭啊,老頭子我說錯什麽了嗎?我不說了,別哭啊。”

楚蕭伴着抽泣聲搖了搖頭,破涕為笑:“我沒事,我想要留下來過幾天。”

醫仙聽到這,一顆心放下了,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小丫頭,我和你說個事,你們待幾天回古洛,就把朝顏也帶去吧,這孩子自小就随我這個無趣的老頭生活,沒有見到什麽熱鬧,我總覺着有愧于她。”

“如果她也願意,我樂意帶她去。”

醫仙聽到此,十分高興了,拍了拍楚蕭的手,轉身離去。

“小丫頭,你早點休息吧。”

這時的背影有着些許孤寂,如果我們都走了,這空蕩蕩的藥園還有誰陪着醫仙呢?

她剛剛把自己的心意說出來了,大膽地說出來了,雖然沒有得到回應,可是當歸身上地藥味很好聞,淡淡香香的,就像這小香包。

楚蕭對着無人的空氣癡癡地笑了,是了,她真的好喜歡好喜歡當歸啊。

雖然她知道前路艱難,可是她一定要打破這樣的僵局,她願意去做這冒天下之大不韪者,如果值得,她都不在乎。

泡在藥泉裏的當歸,濕了身,此刻他無法冷靜下來,他俯下身子水漫過臉,他想要清醒一些,再清醒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