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逢兇化吉
皇宮衛皇後宮內,程斯意、程斯珊二人渾身是傷,被人拉進屋子裏。
程斯珊被鞭子鞭打地皮軟肉痛,細皮嫩肉的皮膚已經布滿了鞭痕。她伏在地上,淚眼婆娑着。
程斯意的狀況也沒有好到哪裏去,經過一日的上刑動手,疼痛使得程斯意的思緒愈發清晰冷靜。
她好像也慢慢理清這其中的二三貓膩,她要在一個合适的機會為自己辯白。
程斯珊哭訴着:“姐姐,你就認罪吧,我們也免得再受這皮肉之苦。”
話音剛落,程斯意猛地撲向前,狠狠甩手給了程斯珊一巴掌。
“啪”地一聲脆響。
楚蕭反手又給了她一巴掌,狠狠道:“糊塗!我要打醒你!不是我做的我為什麽要認!”
程斯珊被這兩巴掌打地懵住了,愣愣地擡起手捂住自己通紅的臉,嘤嘤地哭着。
這兩巴掌喝住了胡言亂語地亂叫。
衛皇後身居高位,以手掩目,眼窩深陷,面容憔悴不堪。
她完全不在乎底下渾身是傷的兩個人怎樣的互相攀咬,她在乎的,是她的女兒,到現在仍然是昏迷不醒。
季陵瀾心中毒,查到現在,攀扯出宣武侯,而宣武侯本就是太子一脈,是太子的左膀右臂。
是要讓他們親自斷了自己的爪牙嗎?
所以作為中宮的她,自是沒有将這件事情鬧大,只是很隐蔽地在查。
不知今早是誰将心兒中毒為宣武侯之女所為的事散布了出去,陛下震怒,命她幾日內公開查清案件,并且命惠妃協理。
這是協理,分明是監視。
她捏了捏太陽穴,雙目空洞。她認為宣武侯不會背叛他們。
“皇後娘娘,惠妃和太子殿下到了。”随行大丫鬟低聲在衛皇後耳邊說道。
“傳。”
皇後穩穩說道,很快調整了情緒,直起腰身,端坐着。
惠妃、太子進殿行禮後紛紛落座。
程斯意很快調整身姿,規矩地跪着,程斯珊還在低頭啜泣,顯得可憐柔弱。
“皇後娘娘,惠娘娘,太子殿下,臣女程斯意有話要說,我無罪。”聲音不卑不亢,朗朗說來。
“你還有什麽話好說呢?你妹妹不是都替你說好了嗎?殺人兇手!”惠妃玩着自己的指甲,輕輕說道。
剛塗好的鳳仙花汁指甲顯得光亮動人。
衛皇後不曾說話,只擡頭看她。
程斯意垂了垂眸,鎮定自若,在這錦秀宮還輪不到你惠妃在這指指點點:“荷包裏的迷疊草是不懷好意之人放入的,絕非我程家人。求皇後娘娘明察。”
“這荷包是臣女家中繡工最好的陳婆做的,裏面除了一些香料并無其他有毒之物。”
“荷包是陳婆在臣女進祖母房前給的,之後不到一會就被家中三妹拿走,衆目睽睽之下,臣女期間不可能有機會下毒。”
“至于家妹說是臣女命她毒殺公主殿下的,與公主無冤無仇,為何臣女要做這滅九族之事。”
一番話合情合理,說得衆人都在思考,程斯珊聽罷,突然失了分寸大呼大叫:“不!不!就是她指使我的,是她!是她!”
連尊卑綱常倫理都忘了,程思珊連連直呼。
程斯意要在這件事情上把自己摘幹淨,那她程斯珊就成了活生生的靶子,她不甘!她出了事,臨死也要拉上程斯意。
“是因為公主殿下撞破了她與崔暧的奸情,所以她為了隐瞞才痛下殺手!”程思珊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像惡狼一樣撕扯着程斯意。
原來她在這等着她呢,沒錯,她是心悅崔暧,她曾經以為崔暧與她心意相通,她曾經也奇怪過,為什麽她就是不向她家光明正大地提親,總是推三阻四,某次宮中聚會,她與崔暧待在一起曾被公主撞見過。
當時公主只是讪讪笑着,然後快速跑開了,她當時确實是有些緊張和羞怯,後來再見面時,公主像是一切不曾發生過的樣子,平靜無波,她就沒有再在意過。
現在她程思珊在這麽多人面前,活生生将她的傷口撕開給衆人看,既然你無情就不要怪我無義了。
程斯意嗤笑了一聲:“都城中人都知道,你與我的關系不好,這麽關鍵的下毒我會找你來做嗎?更何況,如果我是因為隐瞞而下毒,我為什麽要下迷疊草這樣的慢性毒?用砒霜豈不是更好?”
“你……你……”程思珊被反駁地無能,只是喃喃地叫着“你,你”咬牙切齒着,滿臉透露出憎惡。
“娘娘,臣女是冤枉的,這毒不是臣女所下。”程斯意大聲辯白,伏在地上,磕了一個頭。
衛皇後雙眉緊蹙,偏頭看向季陵瀾白:“太子,你怎麽看?”
季陵瀾白深深看了一眼程斯意,程斯意不曾畏懼他的審視,四目正對上,季陵瀾白緩緩開口:“母妃,兒子覺得程斯意無罪,她所說一切有理有據。”
這時惠妃端看自己的指甲,又輕飄飄地說了句:“不是姐姐做的,那就是妹妹做的,反正都是你們程家人。既然妹妹嘴這麽硬,來人給我掌嘴。”
惠妃這明明就是在指桑罵槐,嘴硬的明明是程斯意,她卻命人掌嘴程思珊,很明顯的在宣示她的地位。
程思珊一聽,吓得抖成一個篩子,拼命遙頭:“不是我,不是我,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程思珊一邊說着,一邊拼命向後爬去,雙眼充滿了恐懼。
“來人,給我抓住她,掌嘴!”惠妃突然大聲指示道,給了一記眼神給身旁侍奉的奴婢。
立刻有人上前緊緊抓着程思珊,一個小婢女揚起手就狠狠扇着。
約莫打了十巴掌後,程思珊的嘴角有血流了下來。她越是掙紮那個小婢女就扇地越狠越重。
程斯意想着給程思珊的教訓也差不多了,便又道:“娘娘,太子殿下,下毒者也不是程思珊!求饒她一命。”
“程斯意,你以為這是什麽地方,我們都要跟着你的話走!你好大的膽子,你有沒有把本宮放在眼裏!”惠妃站起身狠狠罵道。
程斯意垂了垂眸,深吸一口氣,道:“臣女自然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這裏是錦秀宮,一切都得聽皇後娘娘的。”說完擡眸看向衛皇後。
惠妃聽到後,狠狠咬着牙,好一個程斯意,拿皇後來壓她,好啊,真有能耐!惠妃哼了一聲,又坐下。
衛皇後直視着程斯意,端坐着,分不清喜怒說道:“你說。”
“臣女的荷包都是由陳婆做的,而陳婆做荷包一直有一個習慣,在荷包底部的縫口處會纏進一段紅線進去,以求平安如意的寓意。”
“臣女懷疑搜出來的家妹的荷包被調換了,不是原來的。若不信,可以招來陳婆問問,家中應當還有陳婆曾經做的荷包,可以一起帶來,一試便知。”
衛皇後揮手吩咐下去,親自扒開荷包底部來看确實沒有紅線,不久,陳婆也被帶到殿中,經過細細盤問,确實放入紅線是她一貫習慣做法。
“既然你們都不是下毒者,難不成是公主自己無緣無故食毒?”惠妃嘲諷道,眼神裏帶着輕蔑。
“娘娘,這要問家妹了。”程斯意擡頭看向程思珊。程思珊被打的低了頭,小聲啜泣不止,也被打醒了,聽到程斯意喚她名字,她擡頭看了一眼程斯意。
腦海裏突然想起來一件關鍵的事。
她們都姓程,一筆寫不出兩個程字,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她們之間誰出了事,全族都會受到牽連。她怎麽就會被嫉妒蒙蔽了心,做出這等糊塗事來。
“皇後娘娘,惠娘娘,太子殿下,是臣女欺上瞞下,因為嫉妒長姐就攀咬、胡言亂語。此事絕非我程家人所為。臣女記得,前些日子進了公主的小廚房,有個婢女說臣女的荷包繡樣精致,拿去把玩、欣賞,第二日才還給臣女。”
“臣女覺得荷包在那個時候就被掉包了。”
程思珊說完深深磕了頭:“臣女罪該萬死!”
“那個婢女叫什麽名字?”
“回娘娘,叫秋思。”
話音剛落,兩記眼神直直對上惠妃,惠妃猛拍桌子驚起,直指程思珊:“大膽賤蹄子,你竟敢胡說八道。”
這秋思是惠妃宮中的三等宮女,惠妃反應極大,叫是讓衆人徒徒生疑。
“惠妃,你這麽大反應,難道說?”程斯意輕輕說道。
皇後突然站起身,向惠妃走去,衛皇後陰慘慘地笑了,然後擡起手狠狠掐着惠妃的脖子:“何清慧,誰準你動本宮的女兒的,你是不是活膩了!”
因為呼吸不暢,惠妃精致的面容破碎,雙頰通紅,雙手用力想要掰開衛皇後掐在她脖子上的手,卻是徒勞,她以為自己就要一口氣沒了的時候。
衛皇後突然松了手,揚起手,反手給了她一巴掌:“賤人,想死沒那麽容易!”
惠妃被一巴掌掀在地上,哭訴道:“皇後娘娘,不,不是臣妾,你聽我解釋。”
“來人,拉她下去。”
殿中又響起惠妃撕心裂肺的喊叫,她說她是冤枉的。
冤枉?程斯意想,她也許真的是被栽贓的吧,只是這宮裏到底是誰,是誰布置了這步棋?
衛皇後在惠妃被拉下去後,全身力氣仿佛一下子被抽走,歪在了椅子上,雙手掩面哭泣。
“我的心兒啊,我的心兒,怎麽辦?”
季陵瀾白上前安慰,眼神中也帶着一股傷。
這就是皇家嗎?命不由己,爾虞我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