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虞枝敏銳地捕捉到關鍵信息：“你私底下問了一圈？”
祁野沉默兩秒：“別轉移話題, 我現在是和你談你的事兒！”
“我沒事兒啊，”虞枝抱着手臂，語氣輕松, “吃好喝好，能有什麽事？”
說着捏捏肚子：“胖了兩三斤。”
祁野蹙着眉頭, 緊緊盯着他。
虞枝啧了聲：“行, 說正事兒。”
他喊小野：“不管我是繼續打下去，還是馬上就退役，借用你的話來說, 這都是我自己的事, 用不着你管。”
“所以你從跨城開車，堵到我家門口, 到底是想做什麽呢？”
祁野眼神閃爍，不自覺往後退了幾步，但片刻又逐漸堅定, 握緊拳頭。
“還不夠明白嗎？”他也不想再你來我往的試探了——不, 說得更難聽點，不管是上門堵人還是故作冷淡，一直都是他自己單方面的可笑獨角戲，虞枝從來都沒在意過。
所以祁野也不想再裝，幹脆直白地說：“說我犯賤也好倒貼也好，我這人爛好心, 就算你以前甩過我，也不想看見你打了這麽久DPL, 到最後沒戰隊可以去, 退役前的最後一場比賽記錄是敗場。”
“我……還是希望，Crown這個職業ID, 可以一直出現在DPL的賽場上。”
“我相信你是好心，不過我現在的處境，不也是拜你所賜嗎？”虞枝語氣輕快，并沒有多少怨怼，但祁野聽了心裏難受。
“你我都知道，那場比賽有場外因素，根本不能算是真正決出勝負。”祁野承認得果斷，“當然，我也對不起你，明知道程羽可能有問題，還是選擇利用他放出的漏洞贏下比賽，才導致後面這麽多亂七八糟的事。”
虞枝笑了笑，“只要上了賽場，再親的兄弟都是競争對手。不論關系立場，為贏得比賽全力以赴才是作為職業選手應該做的，這一點上你沒有錯，我沒埋怨過你，不用對此感到內疚。”
祁野哼一聲：“就別這麽大度的替我原諒了，我欠你一次冠軍，就要還你一次。”
他的眼神和聲音都無比認真，不輸每次臨上場前對接下來比賽的認真：“來CC，和盛開輪流首發，下個賽季我一定把獎杯給你捧回來。”
“你只是隊長，沒有資格替小盛開和CC做這種決定。”
“我說有，就有。”
“如果你非要堅持，那我的答案還是只有一個，”虞枝說，“我不會來CC的。”
祁野心煩：“你非要犟？”
“你屬牛的，我覺得你更犟。”
“你能不能聽勸？你現在不是什麽虞隊了，不需要再為誰操心，更不需要為CC的隊員操心。你要真想給盛開當媽，那得先來了CC才有資格。”
虞枝準備關門：“滾吧，誰稀罕你的破好心。”
祁野手疾眼快，伸出手攔住：“你是不稀罕，你是誰，虞神，多得是人巴巴地捧着一顆好心來給你糟踐。”
“要說正事也說完了，別扯這些有的沒的。”虞枝沒敢動，怕一動就會不小心把祁野的手夾到，沒好氣地說：“趕緊滾。”
祁野不動：“我選擇到你這裏來，就沒想過一個人回去。”
兩人僵持不下。屋裏游魚和左牧雲見他這麽久還沒回來，多少覺得有點不對勁，起身過來查看。
“怎麽了虞神？”/“沒事吧虞哥？”
兩道年齡相仿的少年音一同響起，只是一個更輕快，一個有些低沉。祁野猛地擡頭，眼神沉着，看向虞枝身後。
虞枝刻意遮住，既不讓祁野看清裏面的人，也不讓裏面的人看清外面。
他回頭喊了句“沒事兒，馬上就來”，稍微挪開了點，祁野隐約看到了一高一低、兩個男人的身形輪廓。
“你屋裏有人？！”祁野像抓奸的丈夫一樣，紅着眼睛質問不忠的妻子。
“關你屁事。”
“都是誰？！”
“要你管。”
“你背着我又談戀愛了？！”還一談就是兩個！
虞枝不免皺眉：“又發什麽瘋呢，麻溜兒滾回去，別耽誤我的正事兒。”
祁野對罵他的話置若罔聞，精準捕捉到最後一句：“正事兒？你跟倆男的光天化日之下共處一室，能有什麽正事兒！”
虞枝耽擱得實在有點久，游魚和左牧雲越發覺出不對勁，還是想過來看看。
虞枝餘光瞥到，一想到既要應付這倆小崽子，眼前又還有個莫名其妙發瘋的前任，火氣也是一下子上來了：“你是不是有病？！我們早就掰了，不管你出于什麽身份都沒資格過問我的私事，勸你趕緊滾，再堵在我門前我就報警了！”
祁野不吭聲，眼睛發紅。虞枝廢了很大力氣才丢開他緊扒着門框不放的手，趁他還沒撲上來，“砰”的一聲飛快關上門。
祁野哐哐砸門，虞枝轉過身，用背抵着，肩胛骨都快震碎。
游魚和左牧雲剛好走到玄關，不大的空間，兩個人寧願一個人挨着鞋櫃，一個人挨着牆壁，中間也要空出至少一米的距離。
游魚探頭：“誰啊？這動靜跟哈士奇拆家似的。”
比喻形象生動。虞枝翻了個白眼：“不知道，可能是隔壁小區那個老婆跟情人跑了的醉漢。”
左牧雲抄起棒球棍：“我去解決。”
他一米九，骨架大，看起來能一棍把人打死。
“操，”虞枝感覺腿肚子有點軟，“小朋友喝點可樂就行了，不要喊打喊殺可以嗎。”
他搶走左牧雲的棒球棍，把他推到餐桌前，按着肩膀坐下：“吃飯！”
說着又看游魚一眼：“你也是！”
之後再沒有管過門外的人。
祁野敲了半天，連樓上的住戶聽見動靜都下來警告，到最後才認清虞枝不可能再來開門的事實，才終于放棄。
他喘着粗氣，狠狠盯着那扇門，像是要盯穿，胸腔裏的不甘心如熊熊烈火。
高檔小區住宅隔音效果很好，就算裏面在唱K也傳不出聲，但祁野手撐在黑色門上，低頭看着鞋尖，總覺得耳邊有隐隐約約打情罵俏的聲音。他不知道自己耳鳴，固執地認為一定是虞枝和新交的兩個男友在說些惡心的話。
祁野垂着眼，雙手顫抖得很厲害，保持着一動不動的姿勢很久。
半晌，他忽然笑了一聲，啞着嗓子：“讓我滾？”
“我有的是辦法讓你出來。”
屋內，左牧雲在洗碗，游魚吃着飯後水果，虞枝到玄關處聽了會兒，沒動靜後才松出口氣。
應該是走了吧？虞枝想着，走到游魚面前，拍了下他腦袋：“繼續訓練。”
游魚幾口啃完蘋果，站起：“來了來了。虞神你今晚玩輔助怎麽樣，我想練新出的射手。”
左牧雲邊走邊解下圍裙：“我是輔助。”
游魚還能不知道他什麽意思：“不行，我就要和虞神一起，沒虞神我連怎麽補兵都不會。”
“不會補兵那就給我吃。”
“你一個輔助你要吃什麽兵，不怕噎死？”
游魚眼睛一瞪，正要說話，虞枝的聲音從電競房裏傳出來：“你倆磨叽啥呢，趕緊上號。”
游魚轉身就走，積極回應：“馬上！虞神，你就為我玩一次輔助吧。”
左牧雲跟上來，虞枝看他一眼，又看向游魚，挑眉：“射手準則第一條，要孝順輔助爹。”
游魚看着左牧雲，是真的嫌棄：“誰家好人輔助一局游戲二三十分鐘能一句話都不說，和他一起待在下路我感覺我自己都快變成聾啞人了，明天就去報手語班。”
“他內向，你讓讓。”
左牧雲點頭，照舊沒什麽表情，但游魚就是覺得他在笑。
不過虞枝很端水，又扭頭對左牧雲說：“小魚說得也對，隊友之間是應該多溝通，尤其你們下輔，需要配合的時候更多。”
左牧雲不是很高興：“……哦。”
這回輪到游魚煞有介事的點頭。風水輪流轉，活該。
兩個人的肩膀虞枝都拍了拍：“好好磨合，下個賽季的最佳組合非你們莫屬。”
最佳組合？
游魚扭頭冷笑，左牧雲看向一邊。
虞枝托下巴揣摩：出道後讓他們多賣賣腐，能不能多吸引點兒粉絲？
三人各有盤算。剛坐下，才打開電腦，門鈴忽然響起。
虞枝本來想指使左牧雲去跑腿，但轉念一想，又怕是祁野賊心不死，煩躁的嘆了幾口氣，滿臉怨氣地起身去開門。
“你好，我們是附近派出所民警，方便的話請跟我們走一趟。”
虞枝看着門外的兩名制.服.男.警，愣住：“我犯事兒了？”
領頭那位舉起警察證：“我們接到舉報，你涉嫌在居民住所聚衆淫.亂，”剛好游魚和左牧雲都走過來，簡直行走的證據，“麻煩三位配合一下。”
口吻公事公辦，神情嚴肅，不太像惡作劇整蠱。
虞枝慢慢地睜大眼睛。
聚，衆，淫，亂。
他回過頭，看向同樣懵逼的兩人，眼神仿佛在問，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我們3.P了嗎？
游魚和左牧雲緩緩搖頭。
片刻，警車鳴着笛駛離小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