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席舊池起得很早, 但有人顯然比他更早。

“天還沒亮。你打算去哪裏?”依舊是和昨晚差不多的站位,男人扶着欄杆,俯視着客廳裏的青年。

席硯暗道一聲該死。仰起頭, 卻又恢複了那副言笑晏晏的樣子。

“父親也起這麽早麽?”

“我知道你想去幹什麽,”席舊池懶得和他虛與委蛇, 一句話戳穿, “但,我不允許。”

席硯臉上的笑容險些挂不住。他沒想到自己都被趕出國獨自在外待了五年,回來也經歷了一番波折, 席舊池居然還是防他如防火一樣, 絲毫不肯松懈。

但席舊池又沒有猜錯。

席硯的算盤太明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想去找誰。

“沒有必要吧, 父親。我和栀栀都分開這麽久了,他恐怕早就有了新的戀人。”

席硯的心裏話自然不是這樣,他希望虞枝的身邊還可以留給自己一個位置。這麽說的時候, 也全然不知道那位新的戀人, 如今就站在二樓,無波無瀾的看着他。

席舊池垂眸,眼神含有明顯的警告:“所以,我更不能讓你一回來,就去惹是生非。”

席硯莫名感覺到一種壓力,讓他甚至無法直視那雙漆黑的眼睛。

“你不想繼續學業, 可以。但你難道就沒有其他正事?”

席舊池語速很慢,帶着一種不容反駁的威壓, 對席硯說:“既然想和我一樣, 那這些天,就先去公司熟悉業務, 不要在外面游手好閑,學那些玩弄感情的花花公子。”

這最後一句話諷刺之意過于明顯,偏偏席硯無力辯駁。即使當年分手是因為席舊池以大家長的權勢相逼,可始終……是他對他們的感情不夠堅定,是他自己懦弱,做出了那樣的選擇。

“……我先去公司了。”也不只是才剛回來立足不穩的原因,無論為之謀劃多少年,席硯清楚,自己根本無法與席舊池這樣的人相抗衡。

屈居人下,他只能先妥協。

半晌,席舊池才似乎勉為其難般,點了點頭。

席硯轉身,眼裏藏着不甘。

席舊池依舊站在樓梯口,一手扶着龍頭,寸步未動,靜靜目送。

——

【我在東坡路很想你.V:轉會期明天就開始了,各家戰隊有無動靜?】

【動靜?比動靜的話,誰能有虞公主動靜大,要自建戰隊殺回DPL的微博上了好幾條熱搜,我就看他到時候人都湊不齊該怎麽收場】

【我說虞公主要不然退役得了,還瞎折騰些什麽啊,那些好苗子輪得到他?早八百年就被各大豪門戰隊預定了】

【死渣男的戰隊誰去我就笑誰】

【除了他那些舔狗老公粉,誰還搭理他】

【那你們素在……?o.o?】

【據說,是據說哈,CC現在的五名隊員,到時候可能有人會被下首發】

【?CC不挺好的,怎麽忽然有人員變動】

【是夏季賽四強的好,還是秋季賽八強的好?】

【豪 門 強 隊】

【臭 魚 爛 蝦】

【笑死,比臭魚爛蝦誰比得過季後賽第一場就淘汰的某豪門隊啊】

【打住,不管是CC還是BW,以及接下來陸續進場的各家隊絲都請不要再吵,我還想讓這條微博活下來】

【BW倒是早早就确定了要補強中單和輔助,就是好奇他們從哪裏再找一個和虞枝能力差不多的】

【夢做得有點大了,還差不多,能有三分之一就謝天謝地吧】

【說什麽呢,安皇下賽季就登基】

【BW一個隊居然同時湊齊了安皇、帆皇、傑皇這三位卧龍鳳雛幼麟,果真風水寶地人傑地靈啊】

【其實我更想看猶豫哥和SoSo哥在同一個隊伍,決戰joker之巅】

【猶豫哥之前還嘴硬說不打DPL,現在還不是為錢真香,就是不知道他會去哪個戰隊了】

【TT最近通稿狂吹完美五人組呢,吸了好多初戀競絲,我估計他們是不會有人員變動的】

【宋晃倒是為補射手位急得嘴巴上火,BK饞猶豫哥饞瘋了】

【猶豫哥人是小醜,技術又不是小醜,他這兩年不知道拒絕了多少戰隊邀請】

【沒RKR惱火吧,BK只是走了射手還好,RKR可是主教練都離職了啊】

【有戰隊花重金挖呗,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網絡盛傳被豪門強隊重金挖走的RKR前教練寧越,現在正坐在游魚的對面,和他大眼瞪小眼。

“等等,你說你分錢不要,只要能留在Win就行,這話果真???”

“也可以月薪三千包五險一金和吃住。”寧越微笑。

游魚:“……你還不如盡早把握進廠時機。”

左牧雲冷聲:“你比我還便宜。”

提到薪酬,游魚好奇問他:“那你當初和虞神簽的合同裏給出的簽約費是多少?”

“我沒簽合同。”左牧雲說,“虞哥說要給我雙份工資。包大紅包。”

游魚可憐地看着他,指了指寧越帶來的月餅禮盒:“虞神給你畫的餅就像這個一樣圓。”

他又去沏了壺茶,遞給貴客:“上好的雨前龍井,可香了。”

寧越微笑着點了點頭:“謝謝。”

虞枝挂了電話,走過來:“行了,等戰隊正式投入運行的時候,我會委托律師出一份甲乙雙方、合理合法的勞務合同,保證讓你們沒機會去申請勞動仲裁。”

左牧雲:“沒關系虞哥。我可以不要錢。”

游魚小聲嘀咕:“你可真是個賠錢貨。”

寧越笑道:“我也可以不要錢。”

“賠錢貨x2。”

虞枝笑了笑,看向游魚:“其實我記得當初跟你談入隊的時候,你不僅沒提要多少簽約費,還打算把自己存的老婆本都給我。”

“啊,啊這……”

左牧雲冷笑一聲。

寧越一直都笑眯眯的,對虞枝說:“小虞,我在這裏。”

虞枝被點到,卡了一下,随即有點惱怒地看着他:“行了,我知道你在這兒,沒看出來我是故意不想跟你說話嗎?!”

“為什麽?”

“你自己心裏不清楚?”

寧越輕聲應道:“清楚。是我對不起你。”

虞枝冷哼:“清楚就好。我以為寧教練貴人多忘事,早就忘得一幹二淨了呢。”

寧越沒說話,笑容暗淡了幾分。

游魚一臉“我是不是吃了不該吃的瓜”的表情,整個當場石化。他滿眼呆滞,先看了看虞枝,又看了看寧越,再看了看虞枝,再看了看寧越,最後得出一個可怕的推斷——

要命,這倆不能也是前男友關系吧????

還什麽“你自己心裏不清楚?”、“是我對不起你”,救命,這又是什麽恨海情天虐戀劇本????

你倆不初代雙子星,中野最佳組合嗎?

游魚的目光最終鎖定虞枝,帶着狐疑和崩潰:虞神,你來真的?

連帶着左牧雲也用同樣的目光,皺着眉,緊盯住。

虞枝視而不見,只對寧越說:“Win是缺人,但我希望你能搞清楚,現在的Win和當初那個所有人都瞞着我,要把我挂牌賣掉的Win不是同一支戰隊。它是我一個人的,和你,和原來Win的任何人都沒有關系。”

“你如果是抱着類似彌補遺憾、少年圓夢之類的惡心想法,最好是給我有多遠滾多遠。就算Win重組失敗,我也不會招你進來。”

他的聲音漸漸冷下來。寧越眼神中浮現愧疚,低下頭,微不可察地“嗯”了一聲。

雖然不清楚虞枝當年轉會的內幕,但聽內容,再看兩人神色,一旁吃瓜的游魚和左牧雲至少能确定一件事:這人模人樣的玩意兒還真對不起虞枝,不然都被罵到臉上了,還能是這麽一副予取予求的表情?不早就跳起來據理力争了!

是以,原本對寧越觀感還不錯的兩人,對他的态度一落千丈。

寧越擡手,想喝口水,游魚一把端走他面前的茶杯,又倒來自來水:“不好意思啊我忘記茶葉過期了,寧教練将就一下喝這個吧。”

寧越動作只是輕微的一頓,依舊笑着,神色自然地端起一飲而盡。

“謝謝。”

游魚胳膊肘頂了頂左牧雲,小聲嘀咕:“真夠厚臉皮的。”

一向很少話,也幾乎不随便評價的左牧雲:“嗯。确實。”

虞枝忽略掉自家兩只小狗湊一堆說壞話,正想對寧越說些什麽,忽然門鈴響了。

寧越笑:“沒事,你先忙。”

“你倒是比祁野懂點分寸。”虞枝冷哼一聲,去開門。

門外,祁野撥弄着自己火紅的頭發,看見他後,笑容張揚:“喲虞隊,忙着呢。”

“……”

虞枝想也沒想就要關門。

祁野伸手攔住,笑嘻嘻地說:“別啊,我真有正事兒。”

“你不如先交代一下自己這頭紅毛。”虞枝簡直沒眼看。

“你說這個啊,”祁野還挺滿意的,弄了下劉海,“這不上次來,看你搞了新發型嗎,粉粉的還挺好看,我尋思也染個差不多的呗,弄成紅色和你的多配。”

雖然嫌棄,但虞枝不得不承認,祁野五官深邃,眼神很有攻擊性,紅色張揚惹眼,很襯他。

“你來就是為了向我展示新發色?”

“當然——不止。你們最近不是在招打野嗎?我來試試呗。”

虞枝默聲。

他迅速關上門,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覺。

冷靜片刻後,又重新打開——

祁野向他招招手,誇張的銀飾戒指晃人眼睛,笑得痞氣。

虞枝深吸口氣,一字一頓:“你,要,來,Win?”

祁野理所應當地點頭:“對啊,上次在電話裏不都說好了嗎,你跟我複合,我就分錢不要,來Win打白工。”

虞枝皺眉,正想說誰跟你說好了,身後響起道熟悉的溫和男聲:“怎麽了小虞,這是……”

虞枝和祁野同時看過去,寧越走過來,看清門外的人後,腳步頓住。

他沉默一瞬後,重新笑起來:“……是So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