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與之相反的是, 祁野臉上的笑容完全沉了下去。
他臉色陰沉,堪稱有些兇狠地盯住寧越,過了好一會兒, 才忽然笑了一聲。
“是你啊,寧教練。”
接着, 一拳打上去。
虞枝來不及阻止, 眼睜睜看着寧越躲閃不及,身形被拳力沖擊得歪了歪,那一拳結結實實地打在他嘴角, 很快就從綻開處流出淤血。
祁野人年輕, 下手沒輕重,光是徒手就夠吓人了, 幾根手指上還戴了棱角分明的戒指。
這樣一拳下去……
旁觀的游魚和左牧雲都驚住了,尤其是游魚——他在這些人裏除了比虞枝高一點之外,算是倒數第二矮的。
他比了比祁野的體格和拳頭大小, 再看了看自己的, 雖然也不是毫無勝算,但死道友不死貧道,把左牧雲往前推了推:“掏出你的大棒球棍,上吧!”
左牧雲果真彎腰撿起他的武器,被虞枝餘光瞥到,皺眉道:“把東西放下。這裏沒你們兩個的事, 先進去訓練。”
左牧雲沒動。眼神裏一半是擔心虞枝也有危險,一半是防備這突如其來闖進的男人。
寧越傷得還挺重, 虞枝忙着去翻藥箱, 見狀語氣帶上幾分無奈,對左牧雲說:“放心吧, 他不會對我動手的,這兒我能處理。小孩子別總是打打殺殺,先邊上待着去,不要摻和大人的事。”
左牧雲沒說話,但也沒進行下一步。
游魚看場上形勢混亂,要不是虞枝攔着,那脾氣火爆的紅毛都還想再揍幾拳,挨打那個居然也沒生氣,只是扯了幾張桌上的濕巾在擦拭嘴角的淤血。
……真是奇怪的三人行.jpg。
他拉拉左牧雲,小聲道:“行了走吧,他們兩個就夠虞神頭疼的,我們就別添麻煩了。”
左牧雲聽了,但沒完全聽進去。他擡起棒球棍,沖着門邊祁野的方向,扯着嘴角,冷冷地笑了一下。
挑釁意味十足的一個警告。
祁野這才注意到他,回以上下打量的眼神,而後嗤笑一聲:“毛都沒長齊的小子,也學會在我面前耍威風裝大哥了。”
他扭扭脖子,發出骨頭咔噠的聲音,逗狗似的對着左牧雲招了招手:“想跟我練練是吧?行啊,你就拿着那根棒球棍,我空手,誰慫誰孫子。”
虞枝正好拿來藥箱,聞言抄起杯子扔到祁野腳邊:“老子的地盤輪得到你說話,要麽閉嘴要麽滾。”
玻璃杯禁不住摔,四分五裂炸開,碎片飛濺,祁野瞪眼——
……選擇了閉嘴。
公狼王很兇,但要是被母狼王“邦邦”幾拳頭,也是要夾着尾巴縮一邊去的。
暫時壓制住祁野後,虞枝又拿餘光瞥游魚和左牧雲一眼:“我剛才說什麽了?我的話也不聽,你們是想造反了?!”
“還不去訓練!”
“馬上馬上馬上!虞神別生氣我們這就去!”游魚拉着左牧雲麻溜滾了。
虞枝最後把家庭急救箱扔寧越面前,“自己處理。”
“謝謝。我不礙事的——嘶。”
寧越還有心思笑,或者說他性格一直都這樣不溫不火的,雖然一笑起來就會牽扯到傷處,疼得下意識吸了口涼氣。,但面對虞枝的時候,依舊是那副如沐春風的笑容。
祁野不敢對着虞枝兇神惡煞,但對着寧越可就沒什麽好臉色了,譏諷笑道:“活該。”
虞枝擰眉:“你沒挨這一拳所以不知道該怎麽閉上嘴?”
“……行,我閉嘴。”剛起範兒的祁野在他面前一下子又慫了。
“把地給我拖幹淨,玻璃碎片撿了。”
“……哦。”祁野焉嗒嗒地去找拖把,表情委屈,像條拆家後被訓斥懲罰的哈士奇。
初步穩住局面後,面對找上門來的這兩位求職者,一位是這賽季四強戰隊的主教練,一位是豪門強隊的明星打野,不管是誰,都是Win現在急需的。虞枝決定一個一個處理——
總之在沒有解決問題之前,不能把這兩個人放在一處,否則就像沒有做好隔離措施的狗主人一樣,會導致新來的那條狗跟原住民狗惡狠狠地撕咬在一起。
……雖然已經短暫的撕咬過一次了。
寧越像是看穿虞枝的想法,主動對他說:“我沒關系,你先去和So談吧。”
祁野立刻揚着眉毛,和他劃清界限:“打住,我們不熟,別一口一個So的,聽了犯惡心。”
寧越也不生氣,從善如流:“好的。那我就随着小虞喊,叫你小野吧。”
祁野被寧越一句“小野”喊得差點沒把隔夜飯都吐出來,示威性的揚了揚手中拳頭:“我看你是還不夠痛,怎麽樣,要不要我幫你把這張只會惡心人的嘴縫起來?”
寧越笑容淡下去,但也沒争辯,只是安靜坐在那兒,有點費勁的給自己上藥,看着還挺可憐的。
虞枝讓這倆人鬧得頭疼,踢了腳狗狗祟祟蹭到他身邊來的祁野,稍微正經神色,對寧越說:“那你先處理傷口,我和祁野還有事要談。”
寧越點頭,沒有半分不情願:“好。”
祁野則是喜出望外,兩個前任都在這兒,自己還出手打傷了另外一個,但虞枝卻選擇先和自己談,這說明什麽?
說明他這個前任在虞枝這裏的優先級高于另外一個前任啊!
這跟他和虞枝當着寧越的面領了結婚證有什麽區別?
祁野跟在虞枝身後,美滋滋地幻想着,臨走前還不忘回頭,挑釁地看了眼敗犬(他眼中的)寧越。
但寧越并沒有表示出過多在意,甚至還對他笑了笑,堪稱如沐春風。
祁野渾身都起雞皮疙瘩,在虞枝眼皮子底下打了好幾個激靈。
虞枝把他帶到廚房外的陽臺,找了根小馬紮坐下,見狀皺眉:“突發惡疾了?早日去青山醫院就醫,不要拖過了黃金治療期。”
祁野忙湊過去,跟條大狗似的蹲在人身邊,略帶一點讨好:“怎麽樣,我幫你揍了那傻逼一頓,出點氣沒?”
Win當初在轉會期開啓以後才把虞枝挂牌,而且在此之前并沒有事先通知他,這讓得知黎明榮耀馬上就要舉辦世界賽、正着手為第一屆世界賽做準備的虞枝被打了個猝不及防。而寧越作為Win的隊長對此事是知情的,即使知道這個決定和他沒多大關系、知道就算他反對也根本無濟于事,但虞枝還是免不了會耿耿于懷,計較對方當初的隐瞞。
他是在Win出道的,每個職業選手對母隊都有一種特殊的感情在裏面,那時更是和寧越談着戀愛。無論是出于隊長的身份,還是出于戀人的身份,虞枝都想不通對方和管理層一起瞞着自己的行為。
轉會的事自然沒有回旋餘地,被BW出天價買下後,虞枝就離開了Win,和寧越自然也就分手了。之後Win解散,其他隊友退役,寧越轉幕後,彼此身份也有了變化,一個是網吧隊的主教練,一個是豪門隊的明星選手。雖然依舊都在DPL的賽場上發光發熱,但刻意沒再保持過聯系,除了在比賽中遇到,和一些官方舉辦的活動之外,他們再也沒有産生過任何交集。
“我和寧越之間的恩恩怨怨跟你沒有一絲一毫的關系,用不着你在這裏充大頭。如果今天在場還有其他人,把你動手打人的事傳出去,或者寧越向聯盟官方舉報,你就等着禁賽吧。”虞枝冷冷道。
本來想邀功,卻被揪着耳朵訓了一通,狗狗垂下大耳朵,灰色的眼眸寫滿失落。
但虞枝點到為止,沒再多說,話鋒一轉:“那些都是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你不必操心。現在我們談談跳槽你要到Win的事。”
感受到虞枝語氣的松緩,小狗眼蹭一下亮了,大耳朵重新立起來,甚至想伸出爪子搭在青年手上。
“啧,別動手動腳的。”虞枝一把拍開。
“你就不能小點力氣嗎,職業選手的手可是很珍貴的。”祁野揉着自己的手,一陣嘟囔。
虞枝看了眼他紅腫的指關節,冷冷笑一聲。
祁野有點尴尬,索性站起來,靠在門框上,刻意凹了個動作。
倒是盤靓條順的,表情也很騷包,就是一張嘴怎麽也蓋不住那股傻逼的氣質。
“行吧,說正事兒。我之前不是在電話裏——”
“我沒跟你說同意複合。”
祁野無不懊惱:“你別拒絕這麽快啊,再說了我也沒說要提這事兒吧?”
虞枝充耳未聞,只說:“無論是你還是寧越,或者其他什麽人,誰來我面前要求複合,我都不可能會同意。”
虞枝知道祁野表面說說笑笑的,底下究竟打着什麽主意,索性推開天窗說亮話,直截了當的說:“一段感情的結束就像一場輸掉的比賽,沒有任何重來或者挽回的可能。我不會沉湎于失敗之中無法自拔,只會拍掉身上的灰塵,站起來繼續投身下一場比賽之中。”
“我對待感情也是如此。明白了?”
祁野插科打诨:“哎呀,談正事兒呢,怎麽光跟我聊這些情情愛愛的?這種戀愛腦作風可不像你啊虞隊。”
虞枝知道他是在揣着明白裝糊塗,說了半天就跟對牛彈琴似的。但他的态度反正已經擺出來了,不管對方接不接受,他都不會改變想法。
其他的就随便吧,愛怎麽想就怎麽想。
“行啊,你要談正事,那就談。”虞枝把話題繞回來。
“你這次上門,還是和上次你在電話裏說的那些事有關?不然你在CC打得好好的,怎麽會忽然想起跳槽到Win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