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唯君的怒氣值再次被他勾了起來,很想立刻轉身離開,給這個omega看看,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順他的意思的。
一旁的魏止嫣倒是平靜得很,她打開了一旁的鞋櫃,拿出三雙拖鞋,然後自己先換上了。朝着年唯君搖了搖頭,示意他冷靜下來,現在不是惹怒許一然的時候,公司裏那一大堆難搞的董事還等着他。
三人坐到了客廳的沙發上,就像是來做客的平常客人一樣,許一然也端出了一壺茶和一碟小餅幹來招待他們。
他意有所指地說道:“這是水果茶,夏天喝正好可以下火。”
年唯君厭惡這個omega,壓根不想和他說話,魏止嫣又一副一點都不着急的樣子,只有廖特助急得上火,只好由他來開口了。
“許先生,網絡上……”
“吃塊餅幹嗎?”許一然根本沒再在聽他說話,而是将那盤小曲奇推到了年唯君面前,應該是剛剛烤好沒多久的,散發着誘人的濃郁奶香味。
魏止嫣卻笑了笑,提醒他:“年總不喜歡吃這些。”
許一然卻看着年唯君的眼睛,把盤子往前輕輕推了推,輕聲問道:“是嗎?”
年唯君挑釁地看向他:“十分讨厭,特別……是你給的。”他每個字都加重了語氣。
“是嗎?”許一然縮回了手,眼裏好似醞釀着什麽,不等他細看就避開了他的眼睛,重新坐直了身體,不知道為什麽,年唯君好像看出來他有些難過。
“當……當然。”這兩個字顯得有些中氣不足。
他穩了穩心神:“我沒時間和你談什麽果茶餅幹,今天的新聞是你做的?”
“是我做的。”他淡然地端起屬于自己的那一杯茶,輕輕抿了一口,他皺了皺眉頭就放下了,蜜糖放多了,果然還是太甜了。
看他這副“你能拿我怎麽樣?”的樣子,年唯君氣不打一出來,但他還是記着今天來的目的。
“你想要什麽?現在我們就說清楚。”像是和一個競争對手談條件一樣,他示意廖俊民拿出錄音筆記錄。
許一然看了一眼桌上的錄音筆,只是譏諷地笑了笑,不知是在看不起誰,然後他說:“沒什麽,我想要的只是一場婚禮,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們的關系,那時候所有不良傳言自然不攻自破。”
下一秒年唯君就沉聲拒絕:“你休想!”
許一然站起身來,将桌上的錄音筆丢進了年唯君面前的那杯果茶裏面,居高臨下地道:“那沒什麽好談的,對了,我今天還約了不少記者,時間不多了,你們要是沒事的話就請你們先離開吧。”
年唯君忍着将果茶潑到他臉上的沖動,同樣站了起來,和他面對面,咬牙切齒地說道:“很好,許一然,你連自己都算計進去,不過是一場婚禮嗎?我給你就是了,一場利益交換的婚姻,你要守着便守着吧!我倒要看看你能守多久。”
“年總!”魏止嫣看着兩人針鋒相對卻沒有一點好心情,她不想年唯君再和他有什麽交集。
“走!”年唯君踹了一腳廖俊民的腳讓他讓開,然後走到門邊把鞋子換上打算離開。
廖俊民趕緊起身跟上,還不忘和許一然點了點頭,魏止嫣不情不願地站了起來,她對上了許一然的雙眼,莫名有些心驚,她心虛地轉身跟着離開了。
門被狠狠地關上,屋裏又安靜了下來,桌上的四杯茶還溫着,但是除了他卻沒有人願意喝一口,還有餅幹……他拿起一塊,放到了嘴邊,牙齒與它碰撞,很酥脆,這是他昨天晚上練了很多次的成功品,他太久沒做了,早就忘記了,但是他還記得年唯君喜歡吃。
“明明是你說果茶多放蜜糖才好喝的。”
屋裏沒人回答他,連黑糖都趴着睡着了。
當天下午,年家就公布了官方消息,為彌補當年沒有婚禮的遺憾,并且也算是慶祝許一然的平安歸來,兩人将會重新籌劃一個婚禮。
消息一出,鬧了很久的兩人不和的消息也漸漸平息了下來,年家股票還漲了一點,現在全國人民都在看着這一對經歷了生死還依舊攜手的“恩愛伴侶”。
“哥哥……”許一亭看着許一然在房間裏收拾東西,坐到了床邊。
“你別勸我了。”他蹲在地上收拾行李,頭也不回,似乎就想要這樣一條路走到黑。
許一亭原本也沒打算勸他的,兩個父親不知情,還以為這兩人是真的再次相愛了,只有他知道這其中的彎彎繞繞,他也是經不住許一然的懇求才答應幫他的。
“小穆……就先拜托你了。”
他不打算把孩子帶過去,他知道自己現在搬過去肯定不會得到什麽好臉色的,他不想孩子跟着他受罪,如果年唯君提起……他再讓兩個人見面吧。
他不知道年唯君是忘了還是不相信許穆是他的孩子,兩人見面那麽多次他從來沒有提過,還是說……不管是不是他的血脈,只要是他許一然的孩子,他就不會多看一眼。
“你也知道我不會照顧小孩,小穆不嫌棄就好。我幫他找了一所幼兒園,大概一個月後就能入學了。”
“你辦事,我是放心的。”
許一亭看着自己哥哥瘦弱的背影,實在是不忍心他離開,那個年唯君到底有什麽好的……可他覺得任由他再任性一次,有時候愛上一個人是很無奈的,就像他一樣。
收拾得差不多了,許一亭幫忙把東西都拿下去打算親自送他過去,那邊自然是不可能讓人過來的了。可兩人開到小區門口卻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人有些拘謹地朝他們揮揮手。
車在路邊停下,曬得滿頭大汗的夏星跑了過來敲了敲車窗。
車窗下滑,夏星看見許一然的一瞬間似乎呆愣了一下,許一然不着痕跡地偏過了頭,他才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些不禮貌。
他轉而揚起一個大笑臉:“嫂子,我是過來接你的。”
許一然猛地擡頭看他:“是……是他讓你過來的嗎?”
夏星原本想說不是的,是他自己知道了之後跑過來的,但是看見這個omega的眼神,他只擠出了一個“是”。
果然,聽見之後,許一然肉眼可見的高興了起來,嘴角上揚,怎麽都抑制不住。
倒是許一亭冷冷地說道:“不必了,我送我哥過去就好了,別讓他假好心。”
“好,我跟你去,一亭把後備箱打開吧。”說着就要下車。
“哥!”他哥哥怎麽那麽沒有出息!
許一亭最後依舊是依着他,東西也不多,就兩個行李箱,很多都是這段時間許一亭給他購置的衣服,還有幾本書,多的也沒有了。
許一然對夏星的印象還是很不錯的,那時候他覺得他像一亭,開朗又沒有什麽心機,和他相處起來挺舒服的,還記得他好像還有個哥哥。
夏星似乎是醞釀了很久,然後鼓起勇氣說:“嫂子,你還活着,真好……”
“其實這些年我一直都挺愧疚的,當年如果是我們的責任,原本你是不用牽扯進來的……我們識人不清才讓你……”老大倒好,一下子忘的幹幹淨淨了,是他先發現那具“屍體”的,往後的兩年他都常常做噩夢,心中的愧疚越來越大,後來看了心理醫生才慢慢好起來。
許一然靜靜地聽他說,神情也黯淡了下來。
看他這個樣子,夏星有些急,說話也有些語無倫次:“你……要是怪我的話,無論是什麽補償,我都可以給你,只要你說出來,我知道無論是什麽都不能彌補你,但是……我真的……”
“年唯君從來不問我經歷了什麽……”明明連夏星都會關心和心疼他。
“什麽?”
“沒什麽,我想休息一下。”說着頭靠在了窗戶上,閉上了雙眼。
夏星也安靜下來了,他還不知道許一然到底在失蹤之後經歷了什麽,他也不敢問,雖然老大看起來對嫂子很是厭煩,但是能繼續這段婚姻,也算是給了他們一個一起相處的機會,說不定哪一天老大就記起來了。
他一開始還常常和他說許一然的事情,說他們如何恩愛,但是年唯君顯得心不在焉,甚至不相信他說的故事裏面的人就是自己,到了後來,甚至覺得那個人已經不在了,這些往事他想不起來,根本就是個負擔,也不願再聽了。
加上魏止嫣和年唯君的關系……想到這裏他有些煩,他算是知道止嫣對老大的心思了,許一然不在的時候,他還想着有個人陪着老大也是挺好的,現在……算是個什麽事。
又回到了那個熟悉又陌生的“家”,他婉拒了夏星的幫忙,說要自己收拾東西,夏星幫他把行李搬進去,兩人才發現正卧的門鎖了。
夏星有些尴尬:“這個……可能……可能是老大怕有賊。”這個借口多麽無力。
“沒關系。”說着他走到客廳,在電視下面的櫃子裏翻找了一下,然後拿出一串鑰匙,接着就把門給開了。
“……”夏星有些目瞪口呆。
許一然好心地解釋道:“那時候我為了防止有什麽意外,把家裏房間的鑰匙都配了一把,我也沒想到那麽多年他都沒發現。”
那是當然的,老大根本就不是會做家務的人。
夏星離開之後,許一然把房子逛了一遍,整體格局沒變,但是很多細節都不一樣了,拐角處裝了燈,原本打算用作寵物房的房間成了客房,客廳重新粉刷了一遍,是他最不喜歡的灰色,有些死氣沉沉的……
他看了看冰箱,果然什麽都沒有,竈臺幹淨的像是新的一樣,今晚還是給他做頓好吃的吧。
他就像是當年那樣,跑了大老遠想要去買菜,卻發現那邊的城中村早就拆遷了,菜市場現在是一個公園,他有些悵然若失。
還是不大熟練,幸好感覺還是在的,他在做壞了兩道菜之後終于完成了,回過神來才發現已經是晚上七點了,年唯君還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