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當夏未狐貍匆匆趕到的時候,她發現情況并沒有比她所想象的好多少,而且面對奴良陸生與那只貍貓的對峙,她似乎也沒有插手的餘地。
不知道是由于隐咒還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眼前這場激戰之上,竟然誰也沒有發現她的到來。夏未狐貍略顯不安地擡頭,幾乎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似乎開始慢慢泛起了淺淡的微光——
似乎就快要天亮了啊。
視線看向中央那兩道交纏的身影,夏未狐貍似乎也感受到了奴良組衆妖的擔憂——只擁有四分之一妖怪之血的奴良陸生,一天之中只有四分之一的時間可以維持妖形,天亮就意味着很可能在下一秒就會打回原形。
想着,肉肉的爪子開始慢慢凝聚出淬火的利劍——如果包子君真的變回人類的話,她就馬上接手,雖然在此之前她對魔王之槌有點忌憚,但是這只貍貓很顯然并不懂得如何去使用這份力量,所以如果讓她來接手的話,她有信心可以秒殺他。
只是在奴良陸生沒變回包子形态之前,她還不能插手屬于他的戰鬥——她看到了,屬于他的成長,他在拼命地努力,在以行動踐行自己的覺悟。
而讓她意外的是,随着第一縷陽光的落下,雖然濃重的迷霧不曾散開,但奴良陸生卻依然維持着妖形,而且一舉砍下了對方手執魔王之槌的那只手,而魔王之槌所累積的怨恨之畏即以肉眼可見的形态迅速消散——失去力量的那只貍貓自然變得潰敗不堪。
其實在她看來,沒有魔王之槌,對方的實力亦不至于如此不堪一擊,只是他太過依賴那把邪物了。
不過總算是贏了,收起手中的利劍——包子那家夥,似乎比想象中要強……一點點吧。
“夏未,是你嗎?”夏未狐貍本想招呼都不打就直接離開,卻沒想到還是被虛弱狀态下的奴良陸生發現了,對方直直地望着她所在的方向。
她的隐咒明明已經加強了啊,怎麽還會被輕易捕捉到?夏未狐貍不甘心地現身,不顧雪女的瞪視直接跳到對方的肚皮上,肉肉的爪子毫不客氣地拍到對方的臉上,雖然小心地避開了他的傷口,但是動作和語氣還是非常嚣張,“好弱啊你……”
話還沒說完,某狐貍随即被雪女拎起尾巴,瞬間被吹成冰雕,“哼!”
“哈、哈。”本來想為某狐貍求情的奴良陸生在雪女的無差別掃射之下只得滴汗幹笑,不過他也明白夏未說得沒有錯,他的确是還不夠強,不然大家都不會受這樣的傷。
不過他并不後悔和玉章和解,要想成為真正的魑魅魍魉之主,需要的不僅是力量,還有氣度——玉章那家夥,并非絕對的惡。
與四國妖怪和解并
結盟,對奴良組來說百利而無一害。
“走吧,一起回家。”河童少年提起某只凍得瑟瑟發抖的紅毛狐貍,不顧其掙紮,走在了百鬼夜行之列。
清晨的陽光灑滿一地,仿佛煥發着新的希望——這是獨屬于奴良陸生的,新一代的百鬼夜行。
戰鬥結束之後的奴良組又恢複了昔日的熱鬧,看着受傷不輕的奴良陸生受到了和她當初一樣的無差別待遇,夏未狐貍在鸩的身後笑得十分幸災樂禍——
鳥他絕對不是一個溫柔的醫者,光是那大嗓門就可以将一般的病人吓得魂飛魄散了。可惜奴良組從來就沒有一般的病人,所以所有人無論受多重的傷,在他的治療之下很快就可以活蹦亂跳了。
例行地和奴良組的總大将相談一番,夏未卻意外地發現對方的态度竟然有些松動——他竟然不反對奴良陸生與羽衣狐的碰面甚至是戰鬥嗎?
如果白狐一族的情報沒有出錯,當年在奴良陸生面前親手殺死奴良組二代目的羽衣狐可是……
“妖界的未來始終是屬于你們的,不過在陸生能夠真正獨立之前,老夫也不會輕易撒手不管。”就憑陸生現在的實力,不可能是羽衣狐的對手,但是他知道,陸生不會因為這樣就能避開這件事。與其被動地牽涉其中,不如讓他為了争取那樣的機會而主動變強。
或許面前這只小狐貍的出現就是一個很好的契機。在奴良組的地盤殺了奴良組的二代目,這筆賬說什麽還是要跟羽衣狐算清楚的。
“如果執行者是奴良陸生的話,當年我對奴良鯉伴的許諾依然有效。”由他去斬斷因緣,則由她來破除詛咒。
“你要因為奴良組而與羽衣狐的勢力正面為敵嗎?”奴良滑瓢覺得很意外,這孩子實在不必做到這種程度——
他知道夏未根本沒打算報赤狐的滅族之仇,就算要報,她也只會針對鵺,而不會遷怒于羽衣狐的勢力。
“反正早晚也是要對上的,也不差那麽一點的仇恨值了,”夏未狐貍無所謂地聳肩,肉爪子捧起茶杯咕嚕咕嚕地一飲而盡,“這一次鵺很有可能會再次降臨呢,說什麽我也想試着阻止一下,其他的……不過是順便而已。”
明明是非常冠冕堂皇的理由,但是對着對方略顯揶揄的表情,某狐貍還是忍不住傲嬌地扭頭——她不過是不想欠下奴良組這麽多東西而已。
“有你在陸生身邊的話我會比較放心一點,”奴良滑瓢笑了,“不過在他主動要求去京都之前,我也不打算向他提起,你知道憑他現在的實力,去京都只能是送死。”
“等他主動提起,然後主動要求變強嗎?”說到底不過是他現在的覺悟還不夠而已。
“
或許到時候老夫也會去京都一趟。”呷了一口茶,奴良滑瓢仿若不經意地說着。
“因為放心不下?”這也未免太早了吧?
“鯉伴那小子是我的兒子,就算我要去也不奇怪吧?”某滑頭鬼理所當然地反問,“而且羽衣狐是我四百年前的舊相識了……”
奴良家與羽衣狐的因緣便是由他結下的。
在他最鼎盛的時候,他與花開院家的陰陽師聯手打敗了羽衣狐,而如今羽衣狐已經經歷了無數次的轉生,獲得了難以估量的力量,而他的實力卻已不能與昔日相比……不過他卻不會承認自己已經老了。
“會選在這種時間裏出現,你是打算直接去京都吧?”奴良滑瓢漫不經心地問,根據京都傳回來的情報,羽衣狐的爪牙已經開始行動了,存有羽衣狐封印的八大神社最近已經被盯上,目的就是為了破壞神社的封印。而京都的伏見稻荷大社,是白狐一族最初的發源地,如今已經身為白狐之主的赤狐姬是不可能允許羽衣狐破壞這個地方的,所以她必然會在伏見稻荷大社失守之前到達京都。
只是現在就去的話,不會是有點早了嗎?而且這家夥似乎是想要單槍匹馬直接上路,這本身就有點奇怪。
“啊,應該會在這兩天出發。”沒想到四國事件這麽快就被奴良陸生解決了,只是被那只夜雀帶走的魔王之槌也讓人不得不在意,大概這暗夜裏所隐藏的眼睛比他們所想象的還要多。不過本來她是預計要在這裏耗上一兩天的時間,卻沒有想到匆匆趕來便直接看到了結局。
“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嗎?”這只晃着大尾巴的小狐貍總是獨自背負着太多的秘密了,心思單純卻偏偏執拗到極點,所以每一次都差點直接搭上自己的性命。
這一次她大概又是因為某些不得不隐瞞的理由而選擇單獨行動吧?
當年曾經一度希望将這只千年來最後的赤狐姬收歸麾下,現在偶爾想起還會慶幸——還好自己沒有這樣做,不然估計這幾百年他的日子肯定會因為過得太過雞飛狗跳與操心過度而更加提前衰老……
這家夥比陸生更加不讓人省心。
“大概還不需要吧,我去一下化貓組找找那棵樹妖就走。”有些事情需要再确認一下,而且她此行也并不是為了刺探羽衣狐還是什麽的,還是低調一點比較好——為了避免龜的反對,她可是直接打着來奴良組的幌子就出山了。
“這樣啊,”奴良滑瓢暗暗搖頭,這丫頭果然還是倔得要死,“走之前去看一下陸生吧,他這兩天都會請假留在家裏養傷。”
“啊。”某狐貍不可置否地應了一聲,一雙小短腿很不自覺地向着後院走去——
于是
夏未狐貍就這樣悠閑地坐在水池邊看着某包子被雪女與鳥聯手鎮壓,而她則和冒出水的河童君一起啃着清脆的小黃瓜,那是附近的白狐捎給她的貢品之一,“唔,我還是覺得烤魚比較好吃。”
某狐貍晃着大尾巴失望地咂咂嘴:吃素什麽的果然不太适合她,吃肉才是硬道理,嗯!于是她馬上一股腦地将手上的小黃瓜全部丢給河童少年,而對方随即在水中摸了一把,然後掏出了幾條魚作為回禮——
“咦,不是說這個池子裏面沒有魚嗎?”狐貍扭頭問道。
“外面的河裏捉的。”只要有水的地方,對他來說便是伸手能及的存在。
“哦,”某狐貍明白地點頭,而後拿着魚蹦跶到被鎮壓的某包子面前,旁若無人地開始點火烤魚——
“喂,笨蛋夏未,這是我的房間,你快住手!”一陣血氣上湧,奴良陸生頓時覺得自己的傷勢變得更加嚴重了……
作者有話要說:望天ing,最近又開始想寫圍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