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昏昏沉沉的回到了武當,看到宋青書的慘樣,宋遠橋差點兒沒把魂吓出來,也沒注意自己的幾個師弟流露出的異樣感情。

“青書怎麽了?”宋遠橋看着莫聲谷,焦急的問道。

莫聲谷則是斷斷續續的把青書經歷的事情告訴他們,其實他自己直到現在還沒有弄清楚是怎麽回事呢,俞岱岩則是轉頭跑向後院,俞蓮舟叫道:“三師弟,你去哪兒?”

“我去請師傅!”俞岱岩頭也不回的往後院跑,宋遠橋看着遠去的俞岱岩,又看向躺在一邊床榻上臉色蒼白的宋青書,臉色滿是複雜。

還沒過一盞茶的時間,宋遠橋就等來了張三豐和俞岱岩,兩人一前一後迅速跑了進來,宋遠橋幾人起身,“師傅!”

張三豐焦急的走到宋青書床邊,“青書怎麽樣了?”他迅速為宋青書把脈,身後的俞岱岩滿臉蒼白的看着床上已經昏睡的宋青書。

“青書已經昏昏沉沉三天時間了!”莫聲谷滿臉焦急道,“我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只知道青書一直說自己心髒處好像有一只活物在往裏鑽!”

張三豐沉默的把了把脈,聽到莫聲谷說到“活物”兩個字時眉頭一皺,伸手把宋青書的上衣解開,沉默的看着宋青書的胸膛處,只見其胸膛的心口處隐隐浮現出一道青紫色的線,大約一寸長,張三豐不由臉色一變,他把右手放在心髒處,暗自運行內力,過了一會兒,站起身嘆了口氣。

“師傅,青書怎麽樣了?”俞岱岩焦急的問道,旁邊的宋遠橋看了他一眼,卻是什麽也沒說。

張三豐緩緩搖了搖頭,輕聲道:“是噬心蠱!”

“噬心蠱!!!”俞岱岩的臉色一變。

“噬心蠱???”這是宋遠橋,他卻是沒有聽過這東西。

“蠱?”莫聲谷不知道什麽是噬心蠱,但他知道世界上有蠱這種東西,況且“噬心”這兩個字一聽就不是一個好詞。

“師傅,什麽是噬心蠱?”殷梨亭問道。

張三豐嘆了口氣,視線在自己的弟子臉上劃過,着重看了一眼俞岱岩、殷梨亭和莫聲谷,心中暗自感嘆一聲:冤孽!

“我年輕的時候去過苗疆!”張三豐緩緩道,“苗疆的苗女好養蠱蟲,在那裏,我聽說了很多種蠱,最有名的莫過于金蠶蠱、牽情蠱、命蠱等等,至于這噬心蠱,傳說是苗疆的一個女子為了報複自己出軌的丈夫所養出來的蠱,中此蠱者,七天之內心口處會隐隐浮出一根青紫色的線,不能動武,不能動情,否則必是有萬蟲噬心之痛,線至七寸則必死!”

“我們在回來的途中遭到劫殺,”莫聲谷低聲道,“青書動了武,現在這條線已經一寸了……”

張三豐擡手示意不用擔心,“噬心蠱有一個特點就是,只要沒人操作,不動武,不動情,就不會發作!”

“那師傅的意思……”宋遠橋道。

“我們得找到這條蠱的主人,否則……”張三豐皺了皺眉。

“這條蠱的主人不是陳友諒嗎?”莫聲谷疑惑道。

俞蓮舟瞥了他一眼,“你沒聽師傅說嗎,這種東西一般都是苗女養的,這條蠱的主人是陳友諒的可能性很小,”他嘆了口氣,“如果這玩意兒的主人是陳友諒那還好了,就怕其主人另有其人!”

“那現在怎麽辦?”宋遠橋急了,畢竟是自己唯一的兒子,不管怎麽說,先找到解決的方法要緊,他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兒子,臉上的表情很是沉重。

“遠橋,你和蓮舟、聲谷帶人查查劫殺青書他們的殺手出自哪裏,看看背後黑手是不是噬心蠱的主人!”張三豐吩咐道。

宋遠橋他們應聲而去,臨走時莫聲谷悄然回頭看了宋青書一眼,卻在不經意中看見自己的三師哥和六師哥悄然掩飾的眼神,莫聲谷心中一跳,他知道自己六師哥和青書兩人之間發生過什麽事,不過好歹六師哥已經和那楊不悔在一起了,如今看他的眼神,莫聲谷心中一驚,是沒有放下嗎?

莫聲谷煩躁的跟在宋遠橋身後,心中又想到剛才三師哥的眼神,不知道為什麽,他的心裏很是不安,哪怕是六師哥都沒有帶給他這麽強烈的感覺,就好像要發生很不妙的事情似的,莫聲谷煩躁的搖搖頭,感到自己的心中更亂了。

“我們不能坐以待斃!”俞岱岩道,“如今看似安全,但誰知道會不會有一個噬心蠱的主人操縱着青書的生死!”

“岱岩的意思……”張三豐道。

“師傅,我的意思是,最好做兩種準備!”俞岱岩的眼眸中發着光,“我在苗疆認識過一個朋友,我想帶着青書去找她!”

宋青書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過去五天時間了,夕陽的餘光讓他好幾天沒有睜開的眼睛感受到一陣刺眼,宋青書眯了眯眼睛,還沒等自己清醒過來,就聽見自己的身邊傳來一個渾厚沙啞的聲音道:“青書,你醒了!”

宋青書眨了眨眼,轉動着有些僵硬的脖子看着身邊的人影,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三叔?”宋青書的聲音很是幹澀,就像是鋸子鋸木的聲音,讓人聽的很是滲人,旁邊的人影被夕陽的餘光照的有些模糊,他的身體僵了一下,随即期期艾艾的答了一聲:“哎!”聲音沙啞而模糊。

“你渴了吧,我倒杯水給你!”俞岱岩手忙腳亂的跑到桌邊倒水,途中甚至還絆倒了一張椅子,宋青書甚至能聽見他倒水時水壺和茶杯碰撞所産生的顫抖的聲音。

俞岱岩端着一杯略微溫熱的白開水,輕柔的扶起宋青書略帶僵硬的身體,宋青書微微動了動,就着端在嘴邊的茶杯先抿了一口,随即伸出有些僵硬的雙手,“我自己來,三叔!”

俞岱岩把茶杯遞給宋青書,宋青書略微顫抖的捧着茶杯大口大口的把白開水往肚子裏倒,急促的動作甚至讓茶水順着他蒼白的嘴角往下流,順着他的脖子滴落在他微微敞開的亵衣裏,俞岱岩紅着臉轉頭,不自在的看向床腳,嘴裏卻沙啞的說道:“喝慢點,沒人和你搶!”

宋青書喝完最後一口水,舔了舔有些幹裂的嘴唇,看着站在自己床邊的俞岱岩,由于逆着光,他并沒有看清俞岱岩的樣子,“我還想要一杯!”他說道,聲音裏已經沒有了那種滲人般的感覺,卻仍然很是幹啞。

俞岱岩又倒了一杯水,宋青書喝完以後感到自己已經好了很多,俞岱岩把空了的茶杯放在桌子上,輕聲道:“餓了嗎?我去端碗粥!”宋青書已經昏睡了五天,五天以來,他們也只能輪流喂一些流質的食物,可是大部分還是喂不進去的,他的眼睛眷戀的看着臉色蒼白的宋青書,聲音微微沙啞。

“嗯!”宋青書點了點頭,餘光看見自家三叔那雙滿是眷戀的雙眸,他不動聲色的抿了抿幹裂的唇,看見三叔慌張的走出去,心裏卻滿是震撼,宋青書閉了閉眼,腦子裏一片空白,如果不是他的眼神好,恐怕他一輩子都不會發現自家三叔的心思吧。

宋青書嘆了口氣,聲音裏滿是沉重,他呆滞的看着蓋在自己身上的石青色棉被,一時間什麽也沒想,亂了,全都亂了!

想到六叔,想到七叔,再想到剛才眉眼間滿是眷戀的三叔,宋青書這一世頭一回感到無力。

沒過一會兒,急匆匆的腳步聲響起,宋青書一怔,就聽自己的房間門上“碰!”的一聲響起,一轉眼間就看見好幾個身影匆匆忙忙跑來,宋青書一看,卻是自己的兩個師叔,還有張無忌那小子。

“青書!”殷梨亭焦急的打量着他,“你醒了!”

“青書哥!”張無忌也擔心的看着他,“你沒事吧?”

宋青書頓時覺得自己腦仁疼,四叔張松溪小聲喝道:“青書剛醒過來沒多長時間,你們就不能聲音小一點嗎!”

殷梨亭漲紅着臉,張無忌撓了撓頭嘿嘿一笑,宋青書疲憊的笑了笑,輕聲道:“我怎麽了?”

“你已經昏迷五天了!”張松溪擔憂的看着他,“你也太不小心了!”

“太師傅呢?”宋青書看了看他們,眼光略過癡癡地看着自己的殷梨亭,卻發現自己的心裏只有一絲淡淡的波動,很淺,如果不是引起了自己的心髒的一絲疼痛,估計他自己都察覺不出來,“還有我爹他們呢?”宋青書在心裏嘆了口氣,想起了自己以前聽過的納蘭容若的一句詩:人到情多情轉薄,而今真個不多情。

“你太師傅還沒收到消息,估計馬上就來了!”張松溪道,“至于你爹他們,去查這一次劫殺你們的人,還有……”張松溪的聲音頓了頓,“還有這一次讓你中招的罪魁禍首!”

宋青書笑了笑,其實這些天他雖然昏迷不醒,但潛意識中還有一點警覺,他們的話斷斷續續也聽了一點,當然,這中蠱的事情他還是知道的。

不一會兒,張三豐急匆匆的趕來,看着自己喜愛的徒孫醒過來,不禁滿臉笑意,“青書,現在感覺怎麽樣?”他道。

“太師傅,讓你擔心了,是我的不孝!”宋青書抿了抿唇,感動道,不是他矯情,而是他一直尊敬愛戴自己這位已經百歲有餘的太師傅,如今看見這位白發蒼蒼的老人為自己奔波操勞,心裏滿是過意不去。

“你們平安上進就是對我的孝順!”張三豐摸了摸宋青書的額頭,嘆了口氣。

這時,一個身穿白衣的清麗女子和一個身穿鵝黃色衣裙的美麗少女一齊走了進來。

“青書哥哥!”白衣女子聲音輕柔。

“宋少俠!”鵝黃色衣裙美麗少女輕輕喊道。

宋青書的眼神在黃衣女子的身上不明顯的頓了頓,輕笑道:“周師妹!楊姑娘!”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