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離開寺廟後, 路上趙三娘神情一直不太好。

牛嫂勸道:“三娘,你可別信那些個算卦的,他們都是胡說八道騙錢的,就說咱村那個王大娘, 前些年算命的還說王大娘命不久矣呢, 現在王大娘不是活得好好的嗎?不止活的好好的, 人連重孫子都抱上了。”

白灼贊同的點頭, 也跟着勸道:“三娘, 小時候還有算命先生說我是富貴命, 你看我現在是富貴命嗎?”

趙三娘嘆息一聲, 看向二人道:“我知道, 只是這兩年六郎一直沒給我送信, 我也沒有他的消息, 我這心裏着實放心不下。”

牛嫂安慰道:“你的六郎在邊關肯定是沒時間寫信的,我聽鎮上的人說最近一兩年邊關戰事吃緊, 說不定你的六郎得上面賞識忙着打仗,你就別多想了。”

白灼也安慰道:“是啊三娘, 邊關不比咱們這邊, 你不要自己吓自己。”

趙三娘笑了笑,她也覺着是自己想多了,這些年她雖被發配到北地,但總能收到六郎的信,如今沒有六郎的信,也不一定是壞事,說不定六郎在邊關得到重用,他們很快就能見面呢!

三人就這麽一路說說笑笑來到鎮上,一起逛了逛采買了些物什, 牛嫂和趙三娘還要趕車回去,便同白灼分別了。

白灼回到書肆,剛走到後院,便聽到屋中傳來說話聲。

她不好去打擾,剛想着弄些雞食喂喂小雞,便聽李熠的聲音傳來。

“阿灼回來了嗎?”

白灼進了屋子,便見齊嘯站在屋中,看到白灼,齊嘯微微躬身道:“見過白姑娘。”

齊嘯可是縣丞,白灼哪裏敢受他的禮,她也忙行禮道:“見過縣丞大人。”

李熠朝白灼招手,柔聲道:“阿灼,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白灼走到李熠身邊,便被李熠握住手,一旁齊嘯将這一幕看在眼中,也并無異色,他也笑了笑道:“白姑娘,過幾日顧神醫便會到達北地,屆時便能為殿下治療腿疾。”

白灼心中一喜,激動道:“真的?”

“真的。”李熠笑着點頭。

前幾日,白灼聽李熠說起過這位顧青葉顧神醫,顧青葉師從顧昀,顧昀曾是大越國有名的神醫,還進了宮成為太醫院之首,只可惜這位顧昀神醫年紀輕輕便去世了,而他唯一的徒弟顧青葉也從此消失,世上甚少有人能找到這位神醫。

但邊關統帥陸廷尋到顧青葉,前些時日齊嘯曾說三日後顧青葉便能到達北地,然而過去了七八日,仍舊不見顧神醫。

為此,白灼還擔心了幾天,所以今個兒聽到這消息,白灼才會如此高興。

齊嘯面露慚愧道:“都是微臣辦事不利,才耽誤了時間。”

李熠擡手,溫聲道:“不怪你。”頓了一下,李熠神色幽幽道:“若顧神醫有心拖延時間,誰也阻止不了。”

他雖親眼見過這位顧神醫,但也從陸廷那裏聽說了一些顧青葉的事情。

齊嘯暗暗點頭,心道這世上恐怕也只有陸統帥才能說動顧神醫。

白灼心頭一動,看了李熠一眼,難道這位顧神醫不願來嗎?

齊嘯又說了一些事便告退離開了,等屋中只剩下白灼和李熠後,李熠拉着白灼坐在自己腿上,問:“廟會好玩兒嗎?”

“好玩啊。”

白灼将今日所見所聞說與李熠,聽到白灼上香時,李熠捏着白灼的手指問:“阿灼可有許願?”

白灼點頭:“當然。”

“阿灼許了什麽願?”

白灼眨了眨眼,笑眯眯道:“不告訴你!”

二人笑鬧兩聲,想起那位顧神醫,白灼忙将心中疑惑問出來:“李熠,你和那位顧神醫認識嗎?”

李熠搖頭,說道:“我并未見過這位顧神醫,便是她的師父,我也只是從舅舅口中聽過。”

李熠說了一些有關顧青葉的事,白灼聽着也放心了,看來只是因為這位顧神醫脾氣古怪些。

不過多想無益,還是安心等這位顧神醫前來。

……

京城,皇宮。

靜安宮。

安太妃跪在蒲團上,面色虔誠,手中緩慢撚動着佛珠。

忽然,一道急促的腳步聲走來,安太妃撚動佛珠的手中瞬間頓時,睜開眼睛。

“太妃娘娘不好了!有刺客混入宮中刺殺皇上,六皇子為保護皇上受了重傷!”金嬷嬷大步進入殿中,面色慌張急聲道。

安太妃忙站起身,白着臉問道:“皇上可有受傷?”

“太妃娘娘放心,皇上并未受傷,但六皇子卻受了重傷,此刻養心殿已經亂成一團,皇上召集了太醫院所有太醫,正在為六皇子診治。”

六皇子李泊才剛解了禁閉沒多久,今日陪同明德帝在養心殿議事,誰知竟有刺客裝扮成宮女和太監刺殺明德帝。

聽聞當時甚為兇險,幸虧李泊不顧自身安危舍身救人,否則明德帝必然受傷。

因為六皇子受傷之事,明德帝正大發雷霆,揚言太醫若救不了李泊,便提頭來見。

安太妃得知此事,心中總覺得有些怪異,不過她來不及多想,趕忙來看望明德帝。

此時的養心殿中擠滿了太醫,皆是在為救治李泊之事商讨。

周皇後哭得梨花帶雨,明德帝眉宇之間陰森無比,卻也掩飾不了目中擔憂。

安太妃來後,先是看望了昏迷的李泊,只見李泊胸前中了一刀,因失血過多昏迷,太醫院正竭力救治。

“皇上,泊兒不會有事的是不是?嗚嗚……”周皇後拉着明德帝,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泊兒雖不是妾身親生,但确實妾身一手養大的,妾身真的害怕泊兒有個三長兩短……”

明德帝雖對周皇後不喜,但這個時候也不好說什麽,只能耐心安慰。

安太妃在一旁說道:“皇後,六皇子還活着,你哭成這般做什麽?”

周皇後眼底劃過一道戾光,擡眼後卻瞬間掩去,她擦着淚哽咽道:“太妃說得對,是妾身不對,妾身不該哭,嗚嗚……”

因為明德帝遇刺一事,很快宮中一衆嫔妃和皇子公主都來了養心殿,不過明德帝正煩心,只見了馮妃和七皇子李彥。

馮妃哭紅了眼睛,拉着明德帝看上去比周皇後還傷心。

“皇上幸好您沒事,嗚嗚,不然妾身和彥兒可怎麽活啊?嘤嘤嘤……”

比起哭周皇後怎會是馮妃的對手?更何況馮妃扶風若柳,哭起來也是惹人疼愛,沒有一會兒,明德帝就拉着馮妃安慰。

周皇後在一旁看着,險些沒被氣死,心中暗罵馮妃下賤,但她也不甘示弱,她好不容易才解了禁足,此次她定要重新奪回封印,掌管後宮!

安太妃神情平靜地看着周皇後和馮妃哭,直到明德帝快要發怒,二人才止了哭聲。

安太妃适時問道:“宮中守衛森嚴,怎會有刺客混入其中?”

明德帝沉着臉道:“朕已經派易舟去查。”

這宮中守衛不說固若金湯,但一般刺客也無法闖入皇宮,即便真的闖入,也不可能混入養心殿,此次,他必定要查個清楚!

馮妃擦了擦眼角的淚,眼波一轉,嬌聲道:“太妃說的是,養心殿守衛極嚴,這些刺客究竟是如何混入養心殿的?也幸虧有六皇子及時保護皇上,雖說時機有些湊巧,但六皇子此次可是立了大功。”

周皇後頓時沉下臉,雙目陰沉瞪着馮妃:“馮妃你這是何意?!什麽叫有些湊巧?”

馮妃一副被吓的模樣,嘤嘤道:“皇後娘娘您這是怎麽了?妾身也只是覺得太奇怪了,先不說這些刺客如何能混入養心殿,他們要刺殺皇上早不動手,晚不動手,偏偏是皇上和六皇子議事時……”

“呵!馮妃!你的意思此事同泊兒有關?”周皇後怒道:“泊兒剛出殿沒有幾日,誰知那些刺客是誰派來的?泊兒為救皇上身受重傷,現在還昏迷不醒,你卻在這裏說風涼話!你居心何在?!”

明德帝目光一閃,冷靜下來,對于養心殿刺殺一事,他怎會不多想,不過周皇後說的不錯,李泊剛解了禁閉沒幾日,即便他真有什麽動作,他這個皇帝不可能不知道。

“好了!”明德帝沉着臉斥道:“都給朕閉嘴!”

周皇後和馮妃不敢再多言,馮妃卻推了推李彥,使了個眼色。

李彥也是個聰明的,走到明德帝面前,小臉滿是擔憂:“父皇您沒事吧?兒臣得知父皇險些受傷,擔心的不得了,日後兒臣要時時守在父皇身邊保護父皇!”

明德帝聽得心底熨帖,抱着李彥。

周皇後眼底滿是恨意,和馮妃之間更是暗流洶湧。

安太妃安靜坐在一旁,撚動手中佛珠,不知道在想什麽。

不知過了多久,有太醫快步走出,周皇後急切問道:“泊兒如何?”

太醫躬身回道:“皇上,皇後娘娘放心,六皇子的血已經止住,只要細心調養便會無事。”

周皇後松了口氣,緊接着便暈了過去。

明德帝得知李泊無事,也松了口氣,又忙吩咐太醫為周皇後診治。

李泊脫離危險,衆人也都散去了。

安太妃離開後,金嬷嬷低聲道:“太妃娘娘,此事可是有古怪?”

安太妃擡眼望着前方,淡聲道:“剛解了禁閉,便發生刺殺之事,如今六皇子救駕有功,即便皇上心中對李泊有再多不滿,此事過後也都會抵消,至于皇後,只怕後宮中又不能消停了。”

說到這裏,安太妃輕笑一聲:“倒是有些手段。”

“太妃娘娘不擔心嗎?”

“擔心什麽?”安太妃淡淡道:“顧青葉就快到北地了,熠兒的雙腿很快就能治好,我高興的緊,至于宮中這些事情,便靜觀其變吧。”

“是。”

……

白灼在酒樓忙完後,沒回家,而是去了木工鋪子,待看到為李熠做的輪椅,白灼激動得不行!

這輪椅同她以前見過的雖有差別,但不管坐還是推都很穩當。

謝了鋪子掌櫃,白灼推着輪椅就往家走,一路上白灼臉上的笑容就沒有下來。

她要給李熠一個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