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中的形勢瞬息萬變。

無聊的人們茶錢飯後談論的話題不再是王府媳婦綠帽子的緋聞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則同樣屬于皇室貴族的消息。

現在,人們關注更多的是另一個人的命運——前朝太子死而複生,帶兵圍攻紫禁城,被押宗人府。

要說,這消息來的也太突然些。

只一個晚上的時間,當人們還在睡夢中的時候,起兵、圍攻、政變、殲滅……這一系列的事情就這樣無聲無息的解決了,等到第二天,人們還沒弄清楚事情的前前後後,就傳出了前朝太子被關押在宗人府,等待當今皇帝的定奪。

于是,整個京城都沸騰了,大街小巷的各個茶館酒樓乃至街角角落,都在議論紛紛。

“唉!你們說着宗人府的那位是不是真是前朝的那位啊!”

“誰知道呢!”

“我看應該不會有假,你們沒瞧見今日的侍衛比往日多了好幾波人呢!”說話的男子示意大家看看外面巡邏的一波又一波的士兵。

“你們還別說,前朝的那位的确有些能耐,死而複生不說,還起兵奪權,唉!不過終究是寡不敵衆啊!”

“我就想不通了,既然僥幸逃過一劫,幹嘛非得回來送死啊,隐姓埋名安安穩穩的渡過後半身不是挺好?!”一人搖搖頭嘆息道。

“這你就不懂了吧!生在帝皇家的人,哪個不想坐上那把椅子啊!成者為王敗者為寇!”

“那你們說,咱們當今的那位會怎麽處置宗人府的那位呢?”

“我看是兇多吉少了!”

衆人聞言覺得很有可能,紛紛搖頭嘆息。

而此刻,在宗人府的那位,雙目微閉,兩只手分別随意的搭在兩只膝蓋上,坐姿筆直,雖身處陋室,衣服也有些褶皺,卻難掩其周身所散發的高貴的氣質。

綦清寒坐在硬硬的板床上,牢房裏的陰暗潮濕還有冰冷的空氣讓他混沌的頭腦有了一絲清晰。

“咔嚓”的一聲,門外鑰匙開鎖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在這肅靜的地牢裏,卻那麽的明顯,接着便是“嘩啦啦”的鐵鏈抽離的聲音。

沉重的鐵門被緩緩的打開,外面的光亮透過打開的門隙投射進來,陰暗的牢房頓時敞亮了許多,只是這份光亮随着“砰”的一聲被重重的隔離在了門外。

“來了?!”感覺到有人靠近,綦清寒緩緩張開微閉的雙目。

“大哥別來無恙!”綦清政宗明黃色的長袍在這陰暗的地牢裏顯得格外的醒目。

“托你的福,至少到現在為止還不錯!”綦清寒不以為然的說道。

“大哥既然有機會遠走高飛,過着閑雲野鶴的日子,為什麽非要選這麽一條不歸路呢!”渾厚的聲音裏如果仔細些聽,不難聽出其中的惋惜。

“事已至此,還有什麽好說的呢?”綦清寒淡淡一笑,道:“如若還有機會,我還是會選擇同樣的路!”

“唉!”一聲重重的嘆惜由綦清政宗的心底長長的生了出來。

“所以……”綦清寒悠閑混沌的眼眸定定的看着綦清政宗說道:“你最好不要讓我活在走出這個牢房,不然,以後,你每天都得提心吊膽的過了!”

綦清政宗冰冷的眼眸中殺意頓起,但随即消失眼底:“朕從未想要将大哥置于死地,畢竟咱們是兄弟!當初,朕對皇位根本就毫無想法。”綦清政宗無奈的笑笑,接着說道:“是大哥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将我們鏟除,不得已才有了今天的局面……”

“像我們這種身份的人,之間根本就不存在什麽兄弟情義,當年若是咋倆身份對換,我想,你也會做跟我同樣的事情!”綦清寒冷笑道:“不過,有時候,我長想,如果當初不是綦清修對你有舍命之恩,你還會留他到現在嗎?”

“所以,你把他怎麽了?”綦清政宗黑深的眼眸暗光洶湧。

“說來,三弟你該感謝我才對。”綦清寒如刀刻的臉龐攏上一層笑意:“一來他壞了我的機會,這個仇我是肯定要報的,二來我也是為了解決你的後顧之憂,以免他人觊觎皇位,這第三嗎?!……”

綦清寒的眼眸閃過一絲狡詐:“這第三我就是想看看你這個做哥哥的能為那個不顧自身性命救你的弟弟做些什麽?”

“你是在跟朕談條件?”綦清政宗銳利的眼眸眯了眯開口道。

“三弟,你以為現在軍營中的那人還是好好的?”綦清寒嘴角一抹譏笑,我可提前跟你說一聲:“要是考慮太久可就真的晚了!”

“……先說來聽聽!”綦清政宗思索片刻,說道。

“我想要的一直都沒有變過!”綦清寒眼眸中的欲望清晰可見。

“如果朕不同意呢?”綦清政宗微微挑了挑眉,語氣鄭重。

“……呵!”綦清寒無所謂的笑了笑道:“那我也不建議多幾個人陪我到閻王殿走一遭!”

“看來朕是必須得答應大哥的條件了?”綦清政宗無奈嘆惜道,“……不過!”

綦清政宗話鋒一轉,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弧度:“大哥剛才不也是說了嗎,最是無情帝王家,像我們這種身份的人,沒什麽兄弟情誼可留戀的!”

綦清寒微微一怔,沒想到綦清政宗會這麽說,他是有些了解綦清政宗的,雖然做事果斷決絕,卻沒達到一個帝皇該有的心狠手辣的程度,而綦清修對他有舍命之恩,又是同胞兄弟,所以,他才那麽料定綦清政宗就算不答應他的條件,最起碼性命暫時可以保住。

但是,現在,他明顯的感覺到一股殺意在這陰暗的地牢裏越來越強烈。

綦清政宗冷眸注視着綦清寒的神情:“大哥是不是覺得朕六親不認,陰險毒辣,不過,想比較大哥而言,朕還是不及大哥一半。”說完,對着外頭說了聲:“進來吧!”

只聽鐵門開啓又關上,隐約聽見一陣腳步聲。

綦清寒盯着從暗處走來的一行人,微眯的雙眼越睜越大,臉上驚訝的表情一覽無遺:“你們……你……”綦清寒吃驚的看着那個被鐵鏈拷着的人,再看向綦清政宗的時候,突然放聲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來你們早就識破了,就等着我自投羅網?……哈哈哈哈!”

綦清寒略帶蒼涼的笑聲回蕩在整個牢房內。

他還一直納悶了,自己早就安排好的外援怎麽一直沒出現,原來,這是一場早就預謀好了的戲碼,就等着自己往裏跳呢!

“三弟真是好手段啊!”綦清寒的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說道:“只可惜……”

“是挺可惜的!”綦清政宗眸光暗斂,接過綦清寒的話,惋惜道:“唉!可憐我那胞弟受了那麽多的苦……不過,幸好……”綦清政宗眉梢一挑,“遇到一神醫,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綦清寒聞言,難以置信的盯着綦清政宗。

“原本,想要帶着一同來看看大哥的,奈何胞弟大病初遇,不宜走動,只好作罷!”綦清政宗輕描淡寫的說道。

“是嗎?”綦清寒表面恢複了平靜,嘴角又是那抹奇怪的笑意:“那恭喜了!家人團聚!”

綦清政宗揮了揮手,其餘的人都退了出去,陰暗潮濕的牢房內又只剩下他們倆個人。

“朕可以給你一條活路!”綦清政宗低沉的聲音冷冷的說道。

“你想要解藥?”綦清寒也不拐彎抹角,冷淡的說道:“我要是不給呢?”

“那朕就只能另尋他法!”綦清政宗眼底壓抑着濃烈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