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一口氣将她和阿秀的罪狀通通數落了一遍。
縣官頓時拍了驚堂木,喝道:“大膽,你可知你們開罪的是總督千金。”
穆嬌咂咂嘴:“她臉上又沒寫,我哪兒知道,何況是她敲詐在先,惡人先告狀。”
“放肆!”縣官惱然,“來人,把這兩個丫頭……”
縣官的命令剛下到一半,他身邊的師爺忽然對他耳語了幾句。
縣官面露驚色,虛目盯着她看了半天,又皺起眉頭。
“舅父……”少女催促。
“萦兒別急,舅父還有公事。”
縣官随後命人取來一副畫像,縣官将她和畫像上的人仔細比對一番,捋着胡子點頭:“是有幾分相像。”
穆嬌雲裏霧裏的看着,她記得……古代的畫像似乎是拿來通緝犯人用的……她心裏頓時發憷,這幾日過得平靜,以致她都忘了當初她是被人追趕才摔下懸崖的。
那天的追兵都在抓她,不是通緝是什麽!
之前好不容易逃了命,如今自己竟主動送上了門,她欲哭無淚……
穆嬌實在想不明白,她這個前身到底犯了什麽彌天大罪,讓這些人連個小女孩兒都不肯放過?
“你……叫什麽名字?”縣官問道。
穆嬌搖了搖頭。心存僥幸,萬一畫得不像呢,總之她抵死不認說不定還能逃過一劫。
“回大人,姐姐是我阿爹打漁時救回來的,姐姐什麽都不記得了。”
“對,我和他們家一點關系都沒有。”
穆嬌只鼓起勇氣說了這一句,就算躲不過,被抓也認了,但阿秀一家救了她,說什麽也不能連累。
“看來這丫頭還攤上大案子了,有的她受的,罷了,我們走。”少女揚唇一笑,帶着随從離開了府衙。
少女走了,縣官連打聲招呼的心思都沒有,只對師爺交代了幾句。
師爺點頭離開。
之後縣官不審也不問,就讓他們這麽幹等着。
穆嬌覺得自己恐怕是走不了了,但不能連累阿秀,于是說了幾句好話只望縣官能放過阿秀,沒想到那縣官竟真答應了她。
她向阿秀揮手道別,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再見。
阿秀走後沒多久,她身後便傳來聲音:
“校尉請。”
穆嬌回頭一看,見師爺帶着個穿着盔甲的将領疾步走來,将領身後還跟着幾個士兵。
這是……人證?
她心裏發虛,看那将領也面帶驚色,想必她已經被認出來了,她往後小退了幾步,再無可退。
校尉走到她面前,二話不說就跪下,拱手道:“末将參見郡主,幸好郡主平安無事,不然末将等萬死難辭其咎。”
她頓時傻了眼,杵在那裏不知所措。
“郡主?”
之前還是生死逃亡流落街頭,之後她就被那将領帶到一處看起來還不錯的宅子裏,和阿秀的家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這裏裏裏外外都被士兵圍了起來,把守森嚴。
剛走到門前,一個眼眸紅紅的婦人跑出來把攬到懷裏,喜極而涕:“謝天謝地,郡主總算平安回來了。”
“郡主……”她又小聲嘀咕,望着着婦人的目光中滿是陌生,“你們能不能告訴我……我是誰?”
聽聞校尉的解釋,這些人接受了她失憶的現實。
“榮寧郡主慕晴纭。”她坐在房間裏自言自語,已經念叨了無數遍。
燕朝泰康十二年夏,她穿越成了九歲的榮寧郡主慕晴纭,而她的父親,是燕朝四藩王之一的鎮南王。
她的身邊有個叫沈姑的奶娘和一個叫沉香的貼身侍女,還有些叫不出名字的丫鬟。
只是自從她回來就一直待在這個房間裏,除了沈姑沉香她們外,再沒有別的人來看過她。
慕晴纭不知道自己在哪兒,但可以肯定的是,這裏絕不是鎮南王府,只因她在這兒過的不像是郡主的日子,倒像是……在坐牢!
她曾瞥見門外還有兩個侍衛把守着,那兩扇雕花木門平時也從外面上了鎖,只有到了飯點兒才會有人把鎖打開。她在這裏除了住的不錯、吃得不錯外,毫無自由可言,簡直能用暗無天日來形容。
渾渾噩噩過了幾日,慕晴纭漸漸接受了穿越的事實,卻接受不了這個九歲女孩兒的遭遇。先前被人追,如今被軟禁,電視劇裏那些郡主的生活哪裏是這個節奏。
郡主被追着跳崖也沒人管?
慕晴纭幾次三番想問,可沈姑和沉香見慕晴纭已經失憶,索性更不肯告訴她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巴不得她忘得一幹二淨。
她心裏憋了不少疑問卻得不到解答,無聊的時候只能照照鏡子。慕晴纭對這個和她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小美女還算滿意,畢竟她從幼兒園到大學變的是文憑,不變的是校花的稱號。
不過校花做到她這個份上也屬難得,異性眼中的她,要麽高攀不起,要麽招架不住,有個別勇士敢于撞南牆,頭破血流後對她敬而遠之。
極少有人知道她為什麽不食人間煙火。
從小到大的經歷,現實中的是是非非讓她對愛情沒有信心。父母為家族利益而結婚,各自忙各自的事業,過不下去了就分道揚镳。原來結婚可以将就,離婚可以随意,那還談什麽戀愛。
她廣交好友,卻将追求者拒之門外,眼瞅着大學快畢業了,還是一只單身狗。也許是連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才讓她逃離那個吃狗糧的時代。
有異響!
慕晴纭察覺是有人在敲窗戶,好奇走到窗邊,推開窗戶就看見外面有張圓乎乎的臉。
一個十一二歲的小胖子扒在她窗前,望見她就傻乎乎笑着:“榮寧,你沒事了?”
慕晴纭莫名其妙:“你是誰?”
“他們說你摔傷了腦子,什麽都不記得了,原來是真的啊。”小胖子有些失落,撓了撓頭,“小胖子十分認真地點了點頭說:“榮寧,我叫陸旻,之前你還念過‘呦呦鹿鳴,食野之蘋’呢,怎麽還是忘了?”
“又是跳崖又是落水,傷了腦子不是很正常嗎?”
“那你好些了嗎,要不要緊?”
“我沒事。”
小胖子塞給她一團用紙包着的東西:“吶,你拿着,我得回去了。”
慕晴纭接過,打開一看,是兩個還熱乎的肉包子,正想道謝,卻見小胖子一溜煙跑得無影無蹤了。
她被軟禁在此,本來憋了一肚子的氣,不過這個小胖子的友善讓她心下的氣消了一大半。禮輕情意重,這個時候還有人給她送吃的,慕晴纭對這個小胖子的好感瞬間爆棚,患難之交才是真朋友。
說起朋友,慕晴纭不禁想起了阿秀,他們一家的生活也該恢複平靜了吧。
從流落街頭的孤女到錦衣玉食的郡主,天知道她竟然會有這樣的奇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