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錢師傅厲聲喝道。

慕晴纭不怕,也絲毫不理會其他人異樣的目光。

“你怎麽可以霸占趙世子的位子。”

“是趙久霖讓我的,不信師傅你問。”

趙久霖一邊往後面走去,一邊回頭吭聲:“錢師傅,是我心甘情願讓給慕兄的,你別怪她。”

“真是個不知禮節的妮子。”秦懷遠譏诮。

慕晴纭立馬反問:“你知禮節懂禮貌,那你上課怎麽還睡覺?”

“錢師傅,你怎能任由一個藩王家的丫頭想幹嘛幹嘛。”淩重睿淡淡道。

慕晴纭冷瞥了陰陽怪氣地太子一眼:“我又沒占太子殿下的位子。”

淩重睿直盯着慕晴纭:“你竟敢這麽和本太子說話!”

陸旻忙道:“殿下息怒,晴纭她是無心之言。”

“本太子才不和她一般見識。”

慕晴纭夠硬氣,錢師傅也不再為難。她成功挪了位子,安安心心上了幾天課。

“不積跬步無以至千裏,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

又是一日清晨,讀書聲朗朗,慕晴纭困意全無。她轉眼看了看周圍,太子淩重睿趴桌上,用書擋着腦袋睡得正香。再看錢師傅,正背對着他們站立,搖頭晃腦,沉醉在讀書聲中。

陸旻無論做什麽都很認真很刻苦,窗邊的淩重譽和陸旻一樣,都是勤奮的好少年。慕晴纭回頭看了看,秦懷遠也睡得正香,趙久霖支着腦袋不知道在幹嘛。

“停。”

錢師傅突然打斷他們讀書,驚醒了幾個正在睡夢中的人。

淩重睿他們猛地直起身,拿着書端坐好。其他人也都正襟危坐。

“誰來把剛才那段背一遍?”

慕晴纭舉起小手,她不能放過任何一個争取地位的機會,剛才書是沒怎麽讀,但這《勸學篇》早就爛熟于心了。

錢師傅的目光在課堂裏掃了一周,偏就避開了那只小手,對積極的慕晴纭視若無睹,可這裏除了慕晴纭外沒別的人主動了,這讓錢師傅有些不悅,拿着書本敲了下太子。

“太子殿下,請。”

慕晴纭皺眉,座位雖然換了,但歧視還是有的。

淩重睿不得不站起來,但站了半天也不吭聲,直撓着頭。

慕晴纭笑了笑,他剛才睡得香,這會兒恐怕還沒醒呢。

“師傅,你能不能轉過去啊,你轉過去我就能背了。”淩重睿把書關上,主動遞出去,“師傅,我把書給你,保證不偷看。”

錢師傅姑且答應了淩重睿的提議,拿過他的書,轉過身去。

淩重睿背起手勾了幾下,後面那個有些木讷的小子便将字條塞到了淩重睿手裏。淩重睿一邊瞥着字條,一邊裝作背誦。

“不積跬步無以至千裏,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骐骥一躍不能十步……”

錢師傅滿意地點了點頭。

“師傅,太子他在念。”

告發太子的是坐在窗邊的大皇子淩重譽,這倒超乎了慕晴纭的想象。太子明目張膽作弊,這些人都不敢吭聲,這個大皇子倒是挺有正義感的。

淩重譽又接着說:“師傅,我看見了,是三弟給了太子一張紙條。”

錢師傅頓時轉身,抓了太子一個現行,氣得直吹胡子,握着戒尺的手不停的顫抖。

慕晴纭支着腦袋看戲,知道錢師傅那把戒尺頂多只能敲敲桌子,哪兒敢打太子啊。

“淩重譽你敢出賣本太子!”

“是你有錯在先,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夠了,別以為為師不知道,除太子外,你們當中還有不少人背不出來,都拿出紙筆,将此文抄上十遍。”

全場嘩然:“十遍啊。”

錢師傅舉起戒尺在書案上猛地一敲,霎時鴉雀無聲……

幾個太監進來幫這些小主子鋪紙磨墨。慕晴纭看着宣紙傻眼,看着毛筆更加傻眼,她鼓氣勇氣捉筆,又怎麽拿怎麽感覺不對,目光一掃周圍的人,全都在奮筆疾書。

慕晴纭下定決心後開始在紙上寫字。

非常吃力地寫了幾筆,歪歪扭扭,怎一個醜字了得。

慕晴纭一手寫字一手扶額,她寫的這些,連她不忍直視。

毛筆字,半點不會啊!

錢師傅下來巡視,慕晴纭趕緊将紙捂了個嚴嚴實實,死活不給錢師傅看。

此地無銀三百兩,慕晴纭的異常舉動反倒勾起了錢師傅的注意。

錢師傅徑直走到她身邊。

“郡主寫了嗎?”

“寫了……當然……寫了。”慕晴纭支支吾吾。

“手拿開,讓為師看看。”

慕晴纭小嘴一嘟,賣個萌:“師傅,等我寫完再給你看好不好。”

錢師傅不理會她的拒絕,用戒尺挑開慕晴纭的手,看見紙的瞬間就深深合上了眼,沉了很大一口氣,平複心情後睜開眼問道:“郡主還不會寫字?”

慕晴纭從牙縫中擠出一句:“我……識字。”

錢師傅拖過她手下的紙,慕晴纭怎麽拉都拉不住,于是她的傑作就這樣被錢師傅舉起,在禦學同窗們面前亮了相。

“哈哈哈哈。”一陣哄堂大笑。

慕晴纭拍桌而起:“笑什麽笑,你們誰一生下來就會寫字,再說了,哪裏是我不會寫,明明是這筆不好使!”

“師傅,我已經抄完一遍了,請師傅過目。”

陸旻捧着寫好的文章給錢師傅,一手好字吸引了錢師傅的目光,錢師傅将慕晴纭的作業還給她,接過陸旻的看了良久。

“世子小小年紀,竟能寫這麽手好字,不錯。”

慕晴纭含忿落座,不過心裏感激陸旻替她解了圍。

秦懷遠稍稍站起,傾身湊到慕晴纭耳邊笑說:“慕晴纭,想不到你是金玉在外啊。”

“你才是敗絮其中!”

慕晴纭怒然回頭,正好看見秦懷遠一屁股跌坐在地場景,她“噗”的一聲笑了出來,側身看了看,見趙久霖的腳還伸在走道上,正勾着秦懷遠凳子的一條腿,讓那凳子挪了地兒。

秦懷遠從地上爬起來,一把揪住趙久霖的領口:“趙久霖你敢耍我!”

“你哪只眼睛看見我耍你了。”趙久霖又朝前面大吼,“師傅,秦懷遠打人了。”

錢師傅氣得直拍桌子:“胡鬧,全都胡鬧!”

大書房裏可謂雞飛狗跳,自古師傅不好惹,可一群皇親國戚小祖宗更不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