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不悔一走一個回頭,一雙好看的眼睛裏盛了水霧。

“要不,哥再去說說?實在不舍得咱們就先不走了。”

楊不渝走到她身旁,摸了摸她的腦袋,楊不悔搖了搖頭,抹了一把眼睛。

“不用了哥,咱們走吧。”

說着不再回頭走在了前面,楊不渝心下一嘆,回頭往某個方向看了一眼,也收回視線往山下走。

離他們不遠後的樹林裏,有個人影靜靜地駐足許久,看着他們的身影直至不見才轉身。

張松溪也不知道自己心裏是什麽感覺,還記得那天晚上,月色正好,他從七弟那順了一壺從山下帶回來還熱乎着的梨花白,一手握劍一手拿酒。

月色如水,也唯有這般的月色,才能不在這樣的男子面前自慚形穢、失了光華。劍若霜雪,周身銀輝。雖是長劍如芒,氣貫長虹的勢态,卻是絲毫無損他溫潤如玉的氣質。

就像是最安谧的一湖水,清風拂過的剎那,卻只是愈發的清姿卓然,風月靜好。劍氣如同被賦予了生命,環他周身自在游走。帶起衣袂翩跹,頃刻間讓人産生一種錯覺:仿若這般舞劍,他就欲乘風歸去一般。足不沾塵,輕若游雲。楊不悔靜靜地站在石頭後面,遠遠地看着,只覺得是哪裏的雲彩不小心飄落了凡塵。

“誰?”

一塊石子乘破空之勢沖她面門直擊而來,她躲閃不急慌忙間只能緊閉雙眼。

預料之中的痛沒落下,耳邊聽着石子被擊落的聲音,她忙睜開眼睛,四目相對讓她瞳孔一縮,心跳劇烈的跳動起來。

宗之潇灑美少年,舉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樹臨風前…

“不悔,怎麽是你?”

眼前人透着淡淡的酒香味,讓她感覺也像醉了一樣。眼一橫心一閉,她踮起腳吻上他的唇。

“四叔,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

緩緩撫上心口,好似那晚的餘溫猶在。

他記得那晚震驚過後義正言辭的拒絕了她,小姑娘眼眶瞬間紅了,只能僵在原地看着她跑遠。

她的一颦一笑經常出現在腦海裏。

這個小姑娘,在他心裏終是再難抹去…

“別喝了。”

楊不渝擡手制止她再往嘴裏倒酒的動作,本來只是想說看妹妹不開心想着他爹說什麽酒“歡樂時慶祝,悲傷時遣懷。”啥的,就買了一點,可也沒想到這丫頭跟喝水一樣喝。都灌的!

“別喝了!你都喝那麽多了,瞅瞅我們腳邊這些酒瓶子。”

直接伸手想把酒瓶拿掉,楊不悔一躲,仰着微紅的臉蛋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護犢子似的把酒壺護在懷裏

“別煩我。”

“我不煩你,但是你不能再喝了!”

楊不悔只覺現在楊不渝就像撓人的蒼蠅,嚷的她頭疼

“你怎麽非得纏着我,跟條癞皮狗一樣!”

“我是你哥,再說我要是癞皮狗的話,那你豈不是我眼前那根晃來晃去的肉骨頭~”

楊不渝晃了晃頭,調笑她。

“你!”

楊不悔聽着,直接把手上的酒堵到他嘴裏,後來又心疼酒,只給他喝了一口又自己抱着喝。

沒喝兩口就靠着他睡了過去。

楊不渝擦了擦唇邊的酒漬,軟了肩膀邊撫了撫她的鬓發,讓她睡的更好一點。

但總有讓他不順心的人出現

“救命啊!”

“小娘子哪裏跑!”

一個少女身影從他不遠前跑過,驚慌失措,後面跟着一群人,陣仗還挺大。

他們路過的時候楊不渝只擡手擋住飛濺的沙石,本不想去管,少女敵不過那群人腳程,被猛撲在地,那些人說着就要去撕她的衣服,楊不渝皺了皺眉,掏出一顆花生米就彈了過去。

“诶呦。”

為首那人被打個正着,幾個人四處看了看,看到他這邊來

“那邊的,是不是你?”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能奈我何?”

“能奈你何,問問我們手上的刀吧。”

幾個壯漢沖他跑來,揮着大刀,楊不渝左躲又閃,因着摟着楊不悔不好施展手腳,不慎一個不小心,左臂被劃了一刀。

楊不渝皺了眉,心裏煩躁不已,幹脆幾掌打退了他們。

那個少女見他們走了,這才走過來,一下跪在了他面前。

楊不渝沒理,只半抱着楊不悔坐回樹下。

等了一刻,那女子還跪在不遠處。

“好了,你起來吧,別跪着了。”

聽了這話,少女眼睛似有了亮光,忙小跑過來,蹲下,看着他流血的傷口,小心翼翼道

“公子,你的傷口流血了,要不包紮一下。”

她說着拿出手帕遞過去,楊不渝只淡淡瞥了眼,後者縮了縮腦袋,低着頭。

“那,麻煩了。”

楊不渝颔首,少女這才拿着手帕,輕輕的給他包紮起來。

“嗯….哥。”

楊不悔還是醒了,捂着腦袋坐起來後,看到他受傷的手臂忙擔心的看着。

“怎麽受傷了?”

“沒事,就剛剛碰到幾個無賴,想要欺負她。”

說着邊示意她去看,楊不悔這才看到一旁的姑娘,主動接過給他包紮傷口。

“謝謝姑娘。”

“不,是小昭應該感謝公子相救之恩。”

小昭跪着,給他們磕了三個頭。楊不悔心善,見不得這樣,忙扶她起來。

“好了,你不要這樣,那你今後有什麽打算?”

“我的父母都不在了,要不是公子,怕是也被欺負了去,天大地大,我也不知道哪裏是我的容身之所…求公子小姐收留小昭,給我一口飯吃。”

“這樣啊…”

楊不悔看着她眼裏的渴求,不忍心的回頭看了看哥哥,看着楊不渝點頭,她開心的拉着小昭

“不然,你跟我們走,給我娘做個婢女可好?”

“多謝小姐,多謝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