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君霰悠
除了陪桃城去梳洗整理的大石以及放不下心跟了過去的手冢,餘下的衆人一時都對着精致可口的菜色沉默無言。最後還是幸村先開口道:“跡部,接下來不用讓廚師再準備餐食了,我們……”什麽都吃不下,看着地上的那只海鷗的屍體胃裏還不自覺的翻湧着作嘔的滋味。一次又一次的,如此近距離的接觸到死亡,逃不走、躲不開,苦苦掙紮着不知道每一個看似平和的景象後面會不會是死亡的陷阱。
“哈哈,不就是一天不吃飯嘛,過兩天再好好補回來就是了。”一旁的切原故作鎮定的打着哈哈,悲傷、惶恐、不安……明明想要大哭一場,想要發洩一場,想要……活着回去……
幸村安撫的拍了拍切原的後背,跡部環顧一圈見衆人默默的點頭,英挺的眉微皺剛想開口說什麽,身後別墅裏一聲尖銳的尖叫劃破了天際!
是叔叔卧室的位置!跡部回轉身,什麽都來不及說的迅速拔腿往回跑去。
一口氣跑到樓上,剛拐過走廊就看見兩個慌亂的女仆站在門口,跡部沖過去一把撥開她倆,就注意到桦地正閉着眼躺卧在室中間的地上,腹部插着一把小巧的刀,傷口正不停的滲着血,而跡部飒汰一臉嚴肅的跪坐在他身邊,、從邊上的女仆松本手裏接過剪刀小心翼翼的剪開桦地腹部衣服。
慢了一步跟過來的衆人也看清楚了屋裏的情況,略懂醫理的柳走上前接替了女仆手上的事配合着跡部飒汰為桦地處理起傷口。
“發生……什麽事情了?”站在一旁的跡部拳頭攥的死緊,開口才發現自己聲音抖得厲害。
“是小野。”拔出刀子,跡部飒汰确認了傷口并不深之後舒了一口氣,“昨夜景吾你留下崇弘陪我,我便讓他進屋來……早上你離開之後應該沒過多久……我吩咐女仆送早餐來,聽到敲門聲,沒想到開門發現外邊站的是小野,崇弘把住門阻止她進來并想制住她,而我則跑到呼喚鈴那邊搖鈴叫更多的人過來。這時候我看到小野拿出一個噴霧瓶子對着崇弘的臉噴了一下後他明顯晃神後退了一步,小野剛想闖進來,很快回過神的崇弘又伸手抓住了小野的一只手臂。小野則掏出了一把刀揮舞着,崇弘措不及防被她捅了一下,後來其他女仆很快趕來小野就驚慌失措的跑了。”
“是來搶跡部叔叔身上的人魚心吧……”不二的眼神和跡部飒汰對視了一下,跡部飒汰微微點頭示意人魚心一切安好。
看着傷口已經漸漸止住血,在為桦地的腹部打上繃帶的柳額上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他擡頭看向因為怕影響救治而不敢進門卻依舊擠在門口不停擔憂的往裏張望的衆人:“桦地現在呼吸很平穩,血能順利止應該沒有傷到髒器,但願一切無礙……”柳擡手摸了摸臉吸了一口氣,他很少用這麽多不确定的詞彙來描述一件事情,“還好之前因為合宿所以外傷的藥品準備的很齊全,但是這裏沒有詳盡的檢查設備也沒有太多的消炎藥……”
我們與世隔絕了。
這個一直被刻意忽略的事實。
無法聯絡到外界,電子設備的信號被幹擾了,像是被這個世界所抛棄……
一直努力的向前看,一直期盼着熬到今天夜裏的十二點,若是十二點一到依舊沒有絲毫的變化,有多少人會精神崩潰?
從未覺得時間如此漫長過……
“可惡!”跡部低着頭一拳一拳的砸在牆上發洩着情緒,用力之大甚至在雪白的牆上留下的斑駁的血跡,“管她是人是鬼!本大爺就是把這棟別墅拆了也要把她揪出來!”
天邊劃下閃電,突如其來的暴雨傾盆而下,窗外的天色暗如黑夜。
“跡部,冷靜一點。”跡部最後一拳砸上去觸到一個比牆柔軟的多的物體,聽得耳邊一聲悶哼詫異的擡起眼,見真田收回手将柳遞過來的外傷藥交到他手上,“我們不能自亂陣腳。”
“景吾,你們那邊發生了什麽事情了麽?”領事管家看着衆人狼狽而淩亂的模樣,眼神沉穩睿智。
跡部慢慢的穩下心,把早上的經歷複述了一遍,期間桦地已經清醒了過來,沉默寡言的他迎着衆人擔心的目光難得的吐露出了:“我沒事。”三個字。
領事管家聽完,雙手交叉握拳:“這一切顯然都是小野安排好的。”
“一環扣着一環,讓我們幾近無從招架。”靠在牆上的幸村溫和的開口,“無論是制造混亂還是殺人搶奪人魚心,都沒有讓她得逞,就是我們的勝利了。”
“沒那麽簡單。”不二緩緩的搖頭,心底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談不上是多壞,只是無盡的迷茫。
桦地不方便移動,便留了柳和回來與他們會合的大石在領事管家卧室裏照顧他。餘下一行十多人明知看起來已沒有危險,卻依舊不想回到早上驚魂萬分客廳裏去了,就轉去了隔壁跡部的卧室。
作為主人的常用卧室自然比樓下分給他們的客房要寬敞上一倍有餘,地上鋪着厚厚的地毯,衆人或坐或立倒也寬敞。跡部環顧了一圈發現還少了不二,走到門口,見不二斜倚在走廊的窗邊,雨水噼裏啪啦的拍打着窗戶。外邊正對着的是早上他們待的庭院,那些遺留在原地的食物已經被浸泡在了雨水中,正有女仆冒着雨在收拾。
跡部拍了拍不二的肩,不二卻沒有回頭,五指貼在窗戶玻璃上開口道:“多麽像傍晚的天色啊……如果已經到晚上了該多好,只餘下幾個小時,到了十二點……”
遠處的天幕時不時有閃電劃下映亮了短暫的一瞬,跡部雙手環胸輕哼了一聲:“不二,你自己不說是想把所有人當傻瓜麽?十二點,七天,呵,真正的第一天誰知道……”
“跡部。”不二回轉身微微的搖了搖頭,鳳和宍戶已經尋了出來,明知隐瞞非是良策,但私底下終究在祈求一切都往好的方向發展,不忍心再為尚未思慮到的人增添一絲壓力。
“進屋去吧。”跡部雙眼直視向不二,卻也沒有繼續剛剛的話題,“你剛剛一個人留在外面很危險。”
跡部卧室裏的窗戶大開着,豆大的雨滴毫無阻隔的揮灑進來,但相比之下,心有馀悸的衆人只想要流通的空氣。電閃、雷鳴,牆上的時鐘滴答滴答的走着,衆人三五成群的強顏歡笑着,明明無比的關注着時間,卻沒有一個人有勇氣去擡頭看一眼。只是幸好還有同伴,彼此依偎着吸取少的可憐的溫暖。
滴答滴答……
窗外的雨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下來,秒針走動的聲音變的格外的清晰。
一秒一秒,不知道引來的會是黎明的曙光還是死神的腳步。
不二覺得整個腦袋都在嗡嗡的暈眩着,之前因為接連不斷的事情一直強撐着,現在陷入到這種磨人的等待之中,整個人反而像是一根要随時繃斷的弦,搖搖欲墜。
“不二,不二你怎麽臉色這麽蒼白?沒關系吧?”本在和不二說着話的慈郎見不二久久沒有答話擡頭看去,看到不二緊緊抿着唇,額上滲出了細微的汗,忍不住關切的喚出聲。
離得不遠的幸村聞言走過來,細致的詢問道:“哪裏不舒服?”
“沒事。”不二倔強的晃了晃腦袋想驅走那種不适,沒想到更大的暈眩接踵而來讓整個人差點撲倒在地,閉眼緩了兩秒再睜開眼,知道瞞不過去了只得道,“大約是早上撞到腦袋的那下了有些後遺症,頭有點暈。”
“睡一會兒吧。”幸村輕輕的嘆了一口氣,“相信我們,好嘛?只有養足了精神才好應對突發的事件,畢竟誰也……”幸村意有所指的話只說了一半,伸手溫和的摸了摸一旁慈郎的腦袋,這本來便是個嗜睡的孩子,自從丸井出事之後就沒有好好的休息過,現在眼下的黑眼圈濃重的吓人,“芥川,也閉起眼休息一會兒吧。”
“我……不困……”慈郎咬了咬下唇眼神劃向地面,其實是不敢睡,一直不敢睡,害怕黑暗,害怕閉起眼見到……
幸村伸手給了慈郎一個擁抱:“我們都會在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