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君霰悠

這一覺,不二睡得出乎意料的安穩。

整個人都沉浸在無邊的黑暗之中,無夢、無喜、亦無悲。這幾天來一直緊繃着的神經似乎都得到了放松。

一直到手腕上傳來鈍鈍的疼,不二才迷迷糊糊的醒過來,視線順着被緊緊攥住的手腕慢慢的上移,坐在身邊的越前正一無所覺全神貫注的盯着牆上的什麽,不,不止越前,似乎所有清醒着的人眼神都盯着同一個方向——牆上的時鐘。

滴答、滴答……

不二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被越前緊緊握住的手腕的痛覺也一下子被無視了。

還有十五秒。

不二的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屏住呼吸,注視着時鐘的秒針邁着亘古不變的步調往前走着。

十、九、八、七……

是不是這一天,就要過完了?

三、二、一……

滴答……

秒針越過了十二,繼續周而複始的圓周運動。

沒有停頓,沒有電光火石,沒有閃電雷鳴,什麽都沒有,甚至可以說,這一秒過的正常的不可思議,不可思議的讓人久久回不過神來。

直道秒針又兜了兩圈,才有遲疑的聲音從角落傳出來:“七天……結束了?”

“安全了?”

“大家……大家都沒事……”

“真的嗎?”

一瞬間,熙熙攘攘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輕微的,帶着些不可置信的,怯生生的想要找出那麽些微和之前不同的變化來證明自己已經逃離了那個像夢魔一般的處境。

越前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還緊緊的握着不二的手腕,連忙松開輕咳一聲道:“抱歉,不二前輩……”

“沒事……”不二話還沒說完,人群的中心突然爆發出了一聲驚呼。

“手機!手機有信號了!!!”

“什麽!”

“真的!是真的!!!”

衆人的議論聲霎那間放開了,像是心上捆綁着的鎖鏈被解開了大半,深深的出了一口氣。

在紛紛擾擾還沒整理出個頭緒出來時候,跡部卧室的門突然被撞開了,跡部飒汰帶着尚未平息的氣喘籲籲,所有人一下子都停止了說話怔怔的看向門口,跡部也是心中一凜,究竟是什麽消息讓向來從容的領事管家從不過幾步遠的自己卧室這樣焦急的跑過來。

只是還沒等跡部開口,跡部飒汰終于喘勻了氣急急的說道:“聯系…聯系上本家了!四,四十分鐘!這一周他們也一直在試圖聯系我們,只是很詭異的派出的船只無論如何都無法找到這座島,現在本家有船停泊在最近的軍港裏,大約四十分鐘就能到達這裏!”

“真的!”

“太好了!”

“真不愧是跡部家啊!竟然能把船停泊在軍港!”

在一片近乎瘋狂的歡呼雀躍中,領事管家緩緩的點點頭:“同時也聯絡上了海上保衛廳,他們距離稍遠,趕過來可能得花費一個多小時,這次的事件……” 跡部飒汰眼神環顧一圈,“跡部家會給所有人一個滿意的交代。”

一瞬之間,心情起伏不定,從大喜轉念到大悲,衆人無一例外的沉默了下來。人群中甚至傳出了細微的嗚咽聲,不知是對自己劫後餘生慶幸還是為在這次事件中出事的好友的悲哀和吊念,不少人都不自覺的喉頭酸澀起來。

可是還沒有等他們傷感或感性的情緒爆發出來,腳下的地板突然劇烈的搖晃了起來,整個天地都在旋轉,頭頂上的吊燈在嘩啦啦的作響似乎随時都有可能砸下來。衆人只來得及下意識的抓住身邊的固定物,放低重心穩住自己的身形。

“部長!”切原死死的扒着邊上的紅木桌子,“難道……難道還沒結束?!”

“應該只是普通的地震。”幸村冷靜的答了一句,一波搖晃剛止,衆人有條不紊的開始往別墅外撤離。日本畢竟是地震多發國家,房屋在建築時就考慮到了足夠牢固的防震性能,一波地震的襲擊下,別墅主體并沒有什麽損傷。現在撤離的過程中,不二、幸村、跡部三個人心照不宣的落在最後防止有什麽突發事件,而河村和桑原則幫忙駕着行動不便的桦地,一行六人很快便和前邊部隊脫節開來。

走到二樓的時候又發生了一次小型餘震,相比前一次來說只是有些許晃動的感覺。天災、亦或者人禍?不二從二樓走廊盡頭的窗戶望出去,上次坍塌事件之後餘下來的大半截副樓已經在這樣的震動中搖搖欲墜了。

在他們終于走到一樓大廳的時候,女仆松本慌慌張張的沖他們跑了過來,看到跡部眼前一亮急忙說:“少…少爺,剛剛的地震,二樓的地板上出現了一個洞!”

“洞?”跡部聞言眉梢一挑。

“是、是、是在雜物間。”顯然幾秒的喘息時間讓松本漸漸整理好了措辭,“是在二樓的雜物間,領事管家通知我們準備撤離的時候有些東西得收到那去。我們剛走到雜物間就發生了地震,沒想到地震結束後地板裂開了一條口子……不,不是,後來我們研究了一下,是一個密道的入口因為地震打開了一條縫,當時我們商量了一下,安藤和吉野守在那裏,而我跑過來通知各位少爺。”

雜物間……不二心念疾轉,就是Adaro的木屐鞋和碎花傘第一次消失的地方…同時也是發現Adaro的照片的地方,這一切,究竟是偶爾還是刻意?底下竟然有一個密室,是不是曾經有一條線索,生生的在他們的眼皮地下被漏掉了?

跡部聽了英挺的眉一點點皺了起來,答道:“本大爺必須去看看。”

不二也收起心思,微微一笑道:“我也去。”

“可是……不二。”駕着桦地的河村眼神裏滿是擔憂,“警察馬上就要來這裏了,況且,我們……”

“有些事情到了眼前了,必須去弄清楚,不然會是永遠存在心底的疙瘩。”站在一邊的幸村對着同樣欲言又止的桑原微微搖了搖頭,故作輕松的笑道,“我相信跡部家的別墅建得足夠牢固,何況三個人才是最佳的行動單位不是麽?”

跡部側轉過身沖着河村和桑原深深的一鞠:“桦地,就拜托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