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晴纭因吃驚而随口冒出一句：“你有眼疾嗎？”她看在陸妍是她朋友還是個女孩子的份上才這麽含蓄地表達，不然她都是一句“你眼瞎嗎！”
慕晴纭淡定地思考了片刻，總算想明白了原因。
她差點忘了，淩璟的皮囊還可以，畢竟淩璟是第一個讓她犯花癡的人。那麽陸妍在不了解那誰的情況下對他一見鐘情很正常。
慕晴纭又好奇：“你怎麽知道你喜歡上他了，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感覺？”
陸妍望天回想：“哪怕剛剛才分開，可我現在滿腦子都是他，就像你剛從我家走，可我王兄還是會一個人坐在花園裏發呆。”
慕晴纭有點反應不過來，皺眉：“這是那門子比喻。”
“還不明白，我王兄走神，是因為他喜歡你呀，你們剛剛分開，他就想你了，就跟我現在想他一樣。”
“怎麽可能。”慕晴纭淡淡道，看來陸旻在家的遭遇跟她差不多，她被慕老頭誤會，陸旻也被妹妹誤會……同是天涯淪落人。
慕晴纭岔開話題，虛目望着那方道：“你喜歡他，那你知道他是誰嗎？”
陸妍有些扭捏地說：“看他那麽威風凜凜，每走一步都散發着王者氣勢，莫非是大皇子？”
“什麽呀，那是淩璟，你總提的攝政王。”慕晴纭回過身，淡淡道，“而且他已經名草有主了，沒你的份，走走走。”慕晴纭拽着陸妍繼續往前走。
“攝政王！”陸妍驚呆，又霎時皺緊眉，“他有心上人了？”
“這你都不知道，還成天跟吹噓他的豐功偉績。”慕晴纭扯了扯嘴角，飛快的說，“他的心上人就是馮雲妁。”
陸妍一愣，花容失色：“那個目中無人的嬌小姐？”
慕晴纭卻忍不住笑了，攤手：“你不覺得他倆是絕配嗎？明王府就是一座冰窖，裏面凍着大燕王朝尊貴無比的……兩塊凍肉。”慕晴纭更樂了，她實在佩服自己這個比喻。
陸妍抱怨：“別這樣說，其實攝政王還好，我王兄才是冷冰冰的。”
“哪有，陸旻他人多謙虛多随和，淩璟……呵呵。”慕晴纭冷笑兩聲。
前面領路的太監暗自搖了搖頭，只覺這兩位郡主的膽子也忑大了點，尤其是榮寧郡主，竟敢同時把明王和馮家大小姐當笑柄，怪不得王爺心心念念着要削藩。
天晟殿慕晴纭認得，此時陸旻他們已等候在天晟殿外。他們四個曾在皇宮裏住過，受過帝後皇恩庇佑，此番理當來謝恩。
陸妍是第一次來，但慕晴纭覺得陸妍的膽子比她大多了，她第一次來天晟殿的時候緊張得要死，而陸妍現在看什麽都新鮮，也不覺得這座宮殿有什麽特殊的，甚至迫不及待地想進去看看。
哪怕他們已經進了大殿，陸妍的目光還是在四處張望，直到皇後出現，慕晴纭拉了拉陸妍的衣袖，陸妍才收回目光，規矩站好。
來的只有皇後一個，而且皇後從內殿出來時卷出了一股子中藥味，想必此時泰康帝正在寝殿內養病。
“參見皇後娘娘。”幾人行禮。
“你們來了。”皇後道莞爾，落座後喚他們起來。
慕晴纭起身，發現皇後容顏憔悴，妝容也很随意，眼周黑黑的，比起從前老了起碼十歲，想來也許是照顧泰康帝累到了的緣故。
皇後的目光掃視他們，停在慕晴纭身上時透出驚色：“你是……晴纭？”
慕晴纭欠身：“回皇後娘娘，是臣女。”
“當年你最小，如今都長成個大姑娘了。”皇後笑說，神色又漸漸黯淡下去，嘆道，“說起來本宮還有愧于你啊。”
“過去的事都過去了，娘娘無需介懷。”
“本宮記得你最懂事。”皇後又看着慕晴纭身邊的女子，“那你呢？你又是誰。”
“我叫陸妍。”陸妍擡着頭說。
“陸妍？莫非你是陸世子的妹妹？”皇後想起陸王府是有一位郡主。當年慕晴纭的封號是陛下賜的，而這郡主的封號還是安東王遞折子來讨的，以安東王府的權勢，陛下還有還有不給的道理？其實并非是陛下不賜封號，而是誰都不知安東王府為何突然多了一位郡主。
陸妍笑着點頭：“正是。”
泰康帝病重起不了床，他們只拜見了皇後便離開了。慕晴纭回頭看了看天晟殿，只覺裏面死氣沉沉，毫無生機。
主人病來如山倒，這天晟殿似也不再如從前那樣恢弘。
皇帝病了，宮殿冷寂，那她父王的王位要是沒了，慕王府還不知到要變成什麽樣子。
幾人走出大殿，趙久霖湊到陸旻身邊，看着前面并行的兩位佳人，好奇：“陸小胖，難道你爹沒有讓人教你妹妹學規矩？”
“她只有一個師傅，教她武功。”
趙久霖不禁輕嘆：“果然不是親生的。”又看着慕晴纭的背影，拍了拍陸旻的胳膊，“我告訴你啊，咱們只能待到萬壽節後，你可抓點緊，要不然慕兄回去了，你要提親的話，還得拉着聘禮去麓州。”
陸旻将折扇一收，加快腳步往前走去。
趙久霖氣急，指着他嚷嚷：“你又不理我，老子發誓，再也不鹹吃蘿蔔淡操心！”他忽然想到一個辦法更解氣，在陸旻身後淡淡說道，“你信不信，我讓我爹明天就上慕伯父那兒送禮去。”
陸旻終于停下腳步，回頭淡然道：“你試試？”
趙久霖竊笑：“又不是聘禮你急什麽，被我試出來了吧？得，那些東西還是留着當你們的賀禮吧。”
慕晴纭聽見二人在後面嘀嘀咕咕，半天也沒跟上來，正想回頭一探究竟，卻聽見另一個方有人在叫她，是個女子的聲音。
“晴纭？”
她尋着聲音望去，牆角的小公主已出落得亭亭玉立。
淩重歡的聲音很小，像是在試探。慕晴纭莞爾：“公主殿下，是我。”
淩重歡這才放心大膽走來，拉着慕晴纭的手歡喜道：“晴纭，早就聽說你來平京了，只是我不能出宮，一直不得見。”
慕晴纭四處望了望，沒見着淩重譽，問道：“大皇子呢？”
“皇兄去馮太師府上了。”淩重歡與慕晴纭寒暄幾句後注意力已不在慕晴纭身上，且看得有點遠，輕聲問道，“那是，那是霖哥哥和陸世子嗎？”
趙久霖這些年又沒怎麽變，慕晴纭點頭：“是。”
“你也認識我王兄？”陸妍抱怨，“你們互相都認識，就我誰也不認識。”
淩重歡疑惑：“這位姐姐是？”
慕晴纭遂将陸妍引見給淩重歡，淩重歡聽見也就聽見了，她關注的重心仍不在這兒。
慕晴纭良久才察覺原來淩重歡在等趙久霖過來，笑說：“你想見你霖哥哥，我幫你叫他過來？”
“不不不，看見你們安好我就放心了，我先走了，過幾日皇後娘娘會在宮裏設宴為幾位王爺接風，到時咱們再會。”淩重歡說完便颔首離開了。
陸妍道：“她一點都不像個公主，哪有這樣軟弱的公主，人長得嬌小就罷了，說個話都沒甚力氣。”
陸妍會這樣說是因為她不了解淩重歡的處境，慕晴纭知道淩重歡不是貧弱，而是她的母妃不受寵，被宮裏人瞧不起，從小過的都是沒底氣的生活，日子久了，也就變得膽小謹慎。
她也無需和陸妍解釋這些，他們只在這兒待最多兩個月而已，時候到了又要各奔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