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車,車馬便往公主府而去。
公主府只在皇城東邊兒昌和街,京城中地界最貴的一處地方,原本便是慶和公主和昌和公主兩處府邸在此而得名,景宗皇帝疼愛的兩個女兒便叫二人比鄰而居,自而得名。
多少王室宗親都在此處,公主府卻是靠裏最大的一間宅邸,由先帝賞賜,頗為壯觀。
馬車行在昌和街上,明玥閉目養神,折柳和玉笛卻是心中歡喜不已,她們兩個自是喜歡去這等熱鬧的地方,能見到許多貴人,且這般的場合自是不用她們服侍,便是丫頭倒是也能在一旁歇着,是以兩人明顯要比明玥的熱情度高上許多。
車馬行走中,便是那簾子一顫一顫的晃蕩起角來,兩人挨在車廂壁處,偷偷地往外頭看,只是瞧見一晃而過的一處宅邸時,忍不住一驚。
“呀!鎮南侯府也在這兒!”玉笛茫然地低促尖叫了一聲,折柳吓了一跳,連忙拼命在下頭狠狠地掐了一把她的腿肚子。
玉笛一說出口便知道失言,便是吃疼也只是委屈地瞧着她,随即讪讪地去看明玥的臉色。
卻不料,明玥只是背靠在軟枕上,氣息均勻,像是沒聽到一般,繼續阖目養神。
兩人見她雲淡風輕的模樣,倒是輕輕地舒了一口氣,趕緊低下了頭,不敢再往外頭看了。
這一下倒是老實到了公主府,到了門口處,明玥才緩緩睜開眼睛來,扶着折柳的手臂下了車馬,公主是皇親,自是不可能親自來迎,只是門口站着的幾個侍女姿态高雅,飄飄欲仙,行事得體,溫婉大方的模樣,登時讓折柳和玉笛汗顏不少,讪讪地捉住了自己的衣角。
前頭明夫人扶着明珊的手臂下了車馬,門口的侍女迎上前來,矮身福了一禮,笑道:“奴婢翠若見過将軍夫人,夫人小姐裏面請。”
明夫人臉上露出幾分笑容來,還禮謝過,明玥跟上步伐,三人一同往公主府中而去,公主府中已經來了不少人,門前寬敞的街道上已停了不少車馬。
翠若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明玥和明珊,見明玥烈豔如火,明珊溫婉如水,忍不住笑着道:“夫人果真好福氣,便是養着的小姐都這般出衆,公主見了必定喜歡得緊。”
明夫人心中驕傲,面上卻是謙虛道:“翠若姑娘過譽了。”她目光落在明珊身上,臉上倒是露出幾分笑意來,“若我家珊兒能得公主青眼,那更是再好不過了。”
翠若聞言心中便有幾分了然,想起京中被人傳了許久的一樁婚事,看了一眼明玥,見她神色十分平靜,明豔中透着幾分淡漠,別有一股氣質,叫人過目難忘,這般奪人眼球的人,明珊站在她身旁,便似是背景一般了。
知道明玥已有婚事,明夫人此話便不難理解,翠若配合着說笑了兩句,繼續往裏頭而去。
進入府中,繞過正堂和正廳,便是繁花錦繡一般的庭院,偌大的一個池塘中碧波粼粼,夏日已過,殘荷已被收拾過,瞧着便如一面鏡子一般。
明珊眼中微露震驚,果然是皇家!氣勢非凡,便是這般的池子,比之将軍府更是不知道大了多少,永波府中更是沒有。
明玥卻是神色淡然至極,頭也不擡地跟在明夫人身後往前走去,明珊側眼瞧了她一眼,緩緩收回了目光。
穿過池塘上的長廊,公主設宴之處便在中院淩霜閣,兩層精致的小樓,四下卻是被金黃、雪白的菊花所圍繞,品種不一,散落四處,一眼望過去,只覺繁華入眼,難以形容。
明珊壓下心中的驚豔和激動,努力做出平靜處之的模樣,陪在明夫人身後入了淩霜閣,那入門大堂中,早已坐了不少貴婦來,圍在一處說笑喝茶,甚是熟絡。
明夫人一進門,衆人便笑着起身見禮,待說過了話,瞧見身後跟着的兩個女孩兒,自是不住口地誇贊了一番,明玥臉上微帶笑意,禮貌有餘熱絡卻是不足,不過衆人也知她脾性,不過打趣兩句,誰也沒有不敢多說什麽,只是心中暗道,不過小小年紀,卻已然有了和明夫人一般的威勢了,便是處于晚輩,亦是讓人不敢輕視的模樣。
想起這般的女子若是入了宮,甚或者是成為哪家王爺的正妃,輩分高了不說,一眼望過來,她們這些人怕是也心中顫抖。
倒是明夫人身後的另一個女孩兒,上次在薛家喜宴上不少人見過,溫柔妥帖,若非并非将軍府嫡女,倒是個極好的兒媳人選。
不過一會兒,淩霜閣正堂上人人心思便是此起彼伏,明夫人與衆人說笑完畢,便放着明珊和明玥去尋別的女孩兒玩兒。
明珊自上次露面之後,也有幾個相熟的人,明玥卻是不喜多與這些女孩兒玩耍,便帶着折柳和玉笛,往僻靜處行去。
公主府頗大,明玥只尋了個地方,瞧見一個秋千架倒是有幾分玩興,叫折柳和玉笛在一旁推着,倒也樂趣不少。
三人在角落處低笑說話,卻不防備遠處一群女孩兒已經從淩霜閣中出來,四下走動玩耍。
瞧見明珊的一抹紅色身影在百花深處,為首的一個女孩一身錦緞長裙,發上簪着赤金垂珠金釵,貴氣逼人,模樣亦是生的十分好,立在衆人之間也頗有幾分出衆。
“那不是明家的大小姐麽?她怎麽來了?有那般的未婚夫也好意思來?要是我,早便躲在屋子裏不肯出門了!”那女孩不屑地揚起眉頭,環着手臂冷笑着道。
身旁圍了數多女孩兒聞言卻是不敢多說什麽,因了那說話的女孩不是旁人,正是宮中如今正得寵的嘉淑妃的親侄女,陛下親封的玉琳郡主,貌美難當,因為衆人中她身份最為尊貴,脾氣卻亦是霸道得緊。
一旁雖有人動了動唇,想說什麽,又咽了回去。
卻見玉琳郡主身旁的女孩兒湊近了些許,低笑起來,語氣尖酸,“可不是麽?不過一個将軍府的嫡女罷了,如今平遠将軍府都不領兵了,也不知道她得意什麽?!”
玉琳郡主見有人捧場,心中更是得意得很,臉上笑容愈發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