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才明玥的坐騎翻身不是正常的尥蹶子,那馬兒是莫名吃痛才以致性情這般發狂,再說他們牽來的馬都是馴養過的,不會無緣無故便這般,而後蹄揚起,明玥又無暇分心,定是有人在背後故意陷害!
而明玥背後,除了申謂,還能有誰!
薛側怒火中燒地看着申謂,瞧着他一臉虛假做作的笑容就恨不得将他的面皮踩在地上狠跺上兩腳,“你——”
話剛出口,手卻被明玥扯了一把,他回過頭來,見明玥神色平靜,擡頭望着申謂,緩緩地淡笑道:“多謝申三公子,既賽事還未完,咱們便再比上兩場罷!”
申謂眼中一緊,臉上便微微露出幾分驚愕出來,“姑娘已受了傷,怎好……”
“怎麽?難不成公子是怕了?”明玥輕輕冷笑,目光不閃不避。
申謂抿了抿唇,面上劃過一絲狠意,轉瞬即逝,随即又笑若春風一般,拱手道:“恭敬不如從命!”
明玥緩緩冷笑,轉過身來,一旁的侍衛便已經将馬匹拉了起來,好生整理了一番之後,又牽了一匹上來,明玥走到馬旁,輕輕地摸着它的鬃毛,薛側在一旁對着申謂橫眉怒目了好一會兒,見他翩然上馬,心中氣不過走到明玥身旁急急道:“明姐姐,适才他……”
“我知道。”明玥聲音平靜,目光淡然,捋了捋鬃毛,“旁人若是做出下作手段,我們卻不必和他一樣,咱們……”她扭過頭來看着薛側,眼中露出一抹驕傲自負的笑容來,“咱們有的是光明正大的法子贏了他!”
薛側年紀還輕,素來便是家中嬌慣的幼子,行為之間頗有幾分飛揚跋扈,在家中還素有“小霸王”的名頭,聽見明玥這般說話,心口卻是一動,呆呆地看了她一會兒,心中忽覺像是清晨朝陽一般通透無比,臉上不由自主也笑了起來,大力地點了點頭,“姐姐說的是!咱們有的是法子贏了他!”
他一溜小跑走到一旁,翻身上馬動作矯健,“咱們有的是光明正大的法子!”
他聲音不高不低,卻是場中及場外離得近的幾人都聽了見,不由得發出一陣竊竊私語的聲音,适才明家小姐摔下馬的蹊跷,莫非是這其中果然有什麽不妥?
再思及一二,适才與明玥纏鬥的申謂緊跟其後,臉上不由都露出猜測莫名的神色來。
申謂自然也聽得清楚,面上不由一陣青白相加,執着缰繩瞧着前方,心底卻是怒意陣陣,待再開鑼之時,衆人縱馬前行,他将手中的東西收入袖口之中,卻全神貫注地追逐着那馬球奔跑。
場中熱鬧再現,有了墜馬的事故,衆人比先前更要投入,叫喊的也愈發高昂,氣氛熱鬧至極,便是先前在帳篷裏頭看的人,也都紛紛走了出來,站在帳篷前頭的臺子上伸長了脖子看得仔細。
明玥一馬當先,手中球棍扛在肩頭,單手控馬亦是潇灑自如,只是有心人瞧着卻依舊能瞧出她左腿不大便利,雖是如此,仍舊夾緊馬肚全力向前。
場中鑼鼓聲聲響起,明玥所率領的紅隊比之紫隊領先兩籌,遠瞧着線香即将燃盡,申謂用盡全力擊出一球正中球門,賽場上頃刻間爆發出一陣歡呼聲來。
到了賽點時刻,衆人自然屏氣凝息,看着場中動作來回,申謂瞧着明玥輕咬着嘴唇,似是輕忍痛意,眉頭一挑,視線便落在了她的腿上。
明玥的左腿蹬着馬镫,卻又幾分無力,他心頭一喜,只聽見鑼鼓一響,趕馬上前。
薛側不甘示弱緊跟其後,特意防着他有下作手段,正驅馳在他身後,卻見明玥高高揚起球棍,申謂沖上前去,電光石火之間,卻看見明玥回過頭來沖他看了一眼,也不知為何福至心靈一般,薛側心中一動,微撥馬頭,縱身從一旁沖了過去,一棒擊出,那馬球便如流星一般帶起草屑泥土無數,直沖球門而去!
申謂聽見身後風聲過時才陡然發覺不對,回過頭時薛側驅馬身姿矯健已從自己身後奔馳而出,同時擊出了一棒,眼瞧着那小小的圓球如流星再是追不上了,心中追悔莫及,卻是懊惱不已,與此同時他的球棍也“不小心”帶到了明玥的腿上,重重的一聲響,力度之大剮蹭到了馬肚,馬兒長嘶一聲,低嚎哀鳴起來。
“進了!進了!進球了!小公子進球啦!”看臺上平南伯府的丫頭們也是爆發出一陣驚喜的歡呼聲,拍手叫好。
這賽事如此精彩,便是貴重女眷們也是覺得痛快,也未曾約束丫頭們的歡呼聲,平南伯夫人臉上帶笑,歡喜異常,嘴上客氣道:“這孩子!淨知道玩了!”
明夫人立在一刻,雖瞧着這一場贏了,但是明玥的馬又長嘶一聲痛苦哀鳴,她是瞧得真真兒的,心中不免挂念女兒,遠遠看着女兒制住了馬兒, 端坐馬背上嫣然而笑,這才放心不少。
明珊面上歡喜,揪着明夫人的胳膊歡喜道:“伯母,快看快看,長姐可真厲害!”
明夫人颔首微笑,搖頭笑罵道:“就是個不讓我省心的。”
場中薛側更是開心喜悅無比,他從來不曾這般贏過一場馬球,一是他技藝還未精,二是他也不曾在這樣重量級的比賽中贏得過,有了這一頭,如何不興奮激動,縱馬圍着場內歡呼奔躍了一圈這才作罷。
衆人行到場外,衆人低聲說笑歡喜不已,俱是都圍攏上來,對着薛側這一隊的人噓寒問暖,明玥催馬而來,腳踝處刺疼鑽心,強忍了只低聲笑了兩聲便請辭回帳篷更衣。
衆人見她驚馬兩次,還依舊領着衆人奪得冠軍,又見她身上泥土狼狽,焉有不允之理,平南伯夫人更是連聲叫自己的貼身丫頭過去服侍,明玥笑着擺手拒絕,也推拒了母親身邊的人,只帶着折柳和玉笛便返回自己的帳篷之中。
一離了衆人視線,她當即便不再忍了,抽着氣單腳跳到了凳子上,折柳和玉笛先前也未發覺她有何不妥,見她眼下喊痛,臉色都有些發白了,這才吓了一大跳,玉笛連忙轉身出去尋藥,折柳陪侍在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