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明家不肯答應呀!”連夫人當然知道這婚事要是順順當當那最好不過,可明家這番态度不正是說明他們不肯麽?

她可不願意丢掉明家這麽好的親事。

連老爺哼哼了兩聲,“不肯答應?想也別想,我定要叫他們除了咱們霜兒,誰也娶不得!”

想到這裏,他扭過頭來問道,“霜兒與你說,那明璟是看中了宋閣老家的孫女?”

連夫人一愣,不知道丈夫突然提起這個是什麽意思,連忙點頭道,“是的,霜兒聰慧,從那宋姑娘和明家侄女的談話中便聽出了一二。”

“哼!他不是惦記着宋家的閨女麽?若是她有了別的婚事,明家難不成還要硬搶不成!”連老爺摸了摸自己的酒糟鼻子,得意洋洋地笑了起來。

連夫人眼睛一亮,“老爺是說……”

“我定要叫霜兒與明家成親不可!”

他當然願意和明家好聲好氣地說着結親,可若是他們死活不願意,那也就怪不得他們了!斷了他們的心思和念頭,看他們還能拒絕什麽?

連府之中萌發出得意的氛圍來,明家一如既往的平靜低調甚至有些自閉,這樣的模樣幾乎延續了兩三日,眼瞧着這個年都要過去了,明家依舊不曾開門,連宴飲也不去了。

就算是送上帖子來,明夫人也都婉言謝絕,而明将軍入宮也是快馬而去,快馬而回,路上不曾耽誤,連找個人都不好找。

時間長了,不免就有人笑說,如今明家被這婚事給追得連面都不敢露了。

鎮南侯府,蘇霆坐在敞亮廳堂之中,滿面憂愁,扭過頭去看了一眼妻子,低聲道,“這親家的事情……”

雖然還未成婚,但是已經是板上釘釘,八九不離十的事了,蘇霆自然順嘴改口叫親家了。

蘇夫人眉頭微皺,她是個平和的性子,但卻不是什麽都不知道,什麽也不曉得,聞言也淡淡地嘆了口氣,明家不比他們家,因為蘇钰這種糟心的事情是處理慣了的,那明家兒郎性情溫厚,又不沾花惹草,明家二老向來不曾為他多操心過什麽,猛地出了這麽一檔子事,想來怕是不能妥善處理。

蘇夫人都恨不得親自上門來教明夫人如何處理這等陣仗了,可是這樣一來,未免顯得自己多事,本打算借着送年禮的工夫去信提點一下,可沒想到明家的處理态度倒是頗讓人摸不着頭腦,可是仔細想來卻也有點意思,這明夫人也不是什麽任由旁人捏扁的人物,兩人這才放下了心。

“罷了罷了,這主意若是明夫人自己出的,便說明他們能自己解決這麻煩,若是到後來實在不成,咱們再說旁的也可。”蘇霆想了想,低聲對着妻子說道。

蘇夫人默默地嘆了口氣,點了點頭,若是可以,他們還想借着這個讓明家也瞧瞧他們的誠意呢,畢竟娶了人家姑娘,總得表示一下才好。

不知怎麽地,自己兒子的名聲,讓兩人都不自覺地在明家感覺低了一等似的,總覺得對不住明家姑娘。

兩人低低地嘆了一聲,正說着話,卻聽見外頭傳報說世子回來請安了,蘇霆輕輕地哼了一聲,別過了臉,而一旁的蘇夫人卻是面色複雜,過了好一會兒才扭過頭來道,“叫他進來。”

不過一會兒,一個身着玄青色暗紋銀繡長袍的青年闊步走了進來,長發束冠,眉眼清朗,一雙桃花眼眼風微揚便能讓人不自覺紅了臉,行到跟前才拱手道,“見過父親母親。”

蘇霆哼哼了一聲,慢悠悠地道:“起來吧。”

蘇夫人瞅了他一眼,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這幾日又去哪兒了?過個年也不着家,你到底想幹什麽?”

蘇霆摸了摸鼻子,暗暗幹咳了一聲,有時候瞧着兒子,他是擺出冷臉來打算教訓一頓,蘇夫人瞧着倒是平靜,可真一見了兒子,他還沒想好怎麽開口,妻子就開始一頓劈頭蓋臉的教訓,毫不客氣和手軟。

蘇钰像是習慣了一般,叩頭起身才低聲笑道,“兒子這幾日都在京郊瞧着莊子,那一處有個溫泉極好,想來過些日子母親去泡上一泡,對身體能極好。”

蘇夫人輕輕冷哼了一句,“你倒是個有孝心的,可知這幾日你不在京中,京中鬧了多大的亂子?”

蘇钰有些愕然,這兩日他都安生得緊,又不在京中,應當不是他的問題吧?蘇夫人見他茫然無知的模樣,忍不住氣打一處來。

“你這沒腦子的,咱們日後與明家那可是姻親之好,明璟叫那等污糟人家給攀污了這渾事,你倒有心情去想旁的!”蘇夫人一陣惱怒,張口便是一頓痛罵。

蘇钰被罵得狗血淋頭,頓了片刻之後才突然反應過來,頓了頓才道,“此事若我們插手,那算得什麽?兒子回來的路上也聽了兩句,将軍府顯然是知道如何應對,又何必要我們來操心?母親多慮了!”

蘇夫人被他說得氣結,她膝下無女,對那女兒更是喜歡得不得了,如今要娶個媳婦那更是翹首以盼,便想着兒子若能和明玥多親近親近,也是極好的事情,可誰知道他個混小子一點都不上心。

見妻子還待再說,蘇霆連忙攔住了她,“钰兒說得對。将軍和夫人都是聰明人,必不會叫這等人欺侮了去,咱們且瞧瞧,你不也說了麽?若回頭不成,咱們再幫忙也是一樣的。”

況且,這是內宅家私之事,他們貿貿然插手也是不好。

好說歹說之下,蘇夫人這才勉強平了思緒,蘇钰又同母親說了兩句話,這才轉身出了門。

待出了正院,後頭的人都沒影了,蘇钰才輕輕地吐出一口氣來,眉眼之間略帶了幾分笑意,一旁跟在身後的小厮瞧見,猶豫了一番低聲道:“公子,你明明替璟公子去了麻煩,怎麽不好在夫人面前說呢?”

蘇钰扭過頭去,皺起眉頭白了他一眼,“這話也是你渾說的!若叫我聽見半點風聲出去,我就縫了你的嘴!”

小厮跟他身邊多年,自知不過是吓唬,可也知道他不願說出去,當即咧着嘴一笑,“小的說出去嘴就爛還不成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