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南燭再次昏昏欲睡的時候,一陣轟隆隆的響聲傳來,驚醒了南燭,讓她打了個寒顫,連忙起身,準備迎接列車。再一看時間,近零點了,這個時候,沒有警衛過來臨時通知,按理說,不該有列車進月臺的。
還不等列車靠近,南燭隐約聞到了一絲腐臭的味道,眉頭蹙起,看來,不是什麽好東西呢。顧慶豐在屋裏聽到了聲音,披了件大衣,手裏拎着一盞油燈,走到了她身邊。
“鬧個鬼喲,哪個鬼崽子在車上,車不能停在這裏,後面還有火車,要咬你的屁股了。”顧慶豐提着油燈,有些不悅的在那裏喊道,這個月臺一般是不能停車的,如果還有列車臨時進站,很可能就會發生撞尾,說了一聲,又對南燭解釋,“這塊可不是停車的地方,南家小夥兒下次要是看到,記得提醒,一般也是沒得人停的。我過去看看就好了,你去休息吧。”
眨了眨眼,南燭縮在大衣裏的手掐指一算,依舊是大兇,夜半無人,值班的除了她就是顧慶豐,若是真留下顧慶豐一個人,倒是會心下不安,想着,南燭就決定留下來了。
“沒事的,左右不過一點時間,你一個人也忙不過來,我和你一起。”南燭說着,就提起邊上放置的燈,跟着顧慶豐一起過去了。
“前面還有一條鐵軌,往前開點噻。”顧慶豐站在那裏喊道,卻遲遲沒有見列車有繼續開動的跡象,當即有些惱怒,提着燈就過去了。
列車上印着日本國旗和三個阿拉伯數字076,看到這個數字南燭忍不住算了一卦,巽五坤八,觀卦巽上坤下,為乾宮四世卦。吉兇未定。凡事不可輕下決定,需要再觀察一下局勢。南燭皺了皺眉,她一向不喜歡的,就是這一類兇吉未定的卦象,忒累。
還不等南燭過去,顧慶豐就伸手去拉列車的窗沿,發現這列車全部都被焊死了,車身很潮濕,微微擡起了一點松動的窗沿,就有液體流出,一抹一手的紅色,顧慶豐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只是紅鏽水而已,并沒有什麽吓人的東西。
環顧了一下周圍,南燭仿佛聽到了列車頭部有聲音,好似有東西在裏面撲騰。南燭示意顧慶豐站在那裏不要動,自己提着油燈走了過去,列車頭部的窗戶上都是泥巴,看樣子是從那個山溝溝裏開出來的,厚厚的一層,估計也有不少時候了。南燭伸手,一臉嫌棄的抹開了泥巴,就看到窗戶後面,有一個吊死的人。
南燭怎麽樣的人沒有見過,冷不丁的忽然看到這麽一個吊在車裏的,還真是被吓了一條。看到南燭的這個反應,顧慶豐就要走過來,被南燭攔住。
“裏面挂着死人,再看着列車,估計是日本人的,我們先去警務室,通報上去吧。”南燭捏了捏手指間殘留的泥土,放在鼻下輕嗅,有一股礦銅的味道。
翌日,一大早的,軍隊就包圍了月臺,帶頭的軍官瞧那一身衣服就知道軍銜不低,走路時鬥篷飛舞,自帶一身氣勢。
南燭打了個哈欠,跟顧慶豐站在那裏,被幾個小兵看守在候車室裏,有些困頓。折騰了一個晚上,又被站長抓起來千叮咛萬囑咐的,不要亂說什麽,現在弄的南燭想睡覺極了,不就是一列離奇的列車嗎,有必要這樣興師動衆的,左右沒有什麽大事。
“佛爺叫你們過去。”就在南燭差點睡過去的時候,一個小兵走了過來,敲了敲門,對內說道。
聽到這話,顧慶豐連連應是,還不忘為南燭打掩護,深怕他們抓着南燭的态度說事。好在人家根本不在乎這些,等着他們出去就帶着去了月臺。遠遠的,南燭就看到了一身戾氣的男子站在列車頭部,吓得她一個激靈,瞬間清醒了過來。
走進了才看到,那人長的一副好皮相,通俗的講,天庭飽滿,大福之人,地閣雖然不說方圓,卻也是氣運極好的樣勢,難怪一身戾氣也沒有招來不幹淨的東西。看那人,一身正氣可以壓住一切妖魔鬼怪。
不過這一眼,就讓南燭決定,哪怕不跟着人家,也要和他打好關系。
還沒有等南燭站穩,站在張啓山身邊的副官就詢問了列車的相關事情,顧慶豐都如實的回答了,不過,開口就是我們站長講,讓南燭憋了笑,面都紅了。
“車裏面挂着死人,也不是第一次了吧。”等顧慶豐說完,張啓山面無表情,聲音冰冷的開口。
這麽一句話堵來,顧慶豐我了半天,什麽話也說不出來。自從來這裏工作開始,顧慶豐一向待她如親人,聽到這麽一句,南燭就不開心了。
“一般列車極少在夜半停進,懸挂死人,可不是什麽好兆頭,若非第一次,只怕,這裏的人,早就不知道換了幾批了。”南燭抿緊了唇,熟悉她的人知道,這是她不悅的表現,就連聲音,也冷了幾分。
張啓山這才注意到被顧慶豐擋住的南燭,居高臨下的看着南燭,說道:“你是誰。”
等張啓山往前挪了一小步後,南燭才發現,張啓山比她高了不止一個頭,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身高上壓不倒他,氣勢上也壓不倒他。不自覺的嘟了嘟臉,然後回答:“我是守夜的人,南燭。”
“進站時間。”問完南燭後,張啓山話頭一轉,又去問顧慶豐。
然後,南燭覺得自己被人小瞧了,見沒有人理會她,鼓着腮幫子在那裏,一副‘本寶寶不高興,本寶寶要鬧小脾氣’的模樣。
聽到南燭自我介紹時,張啓山就知道這是齊鐵嘴要找的人,當下就在暗中觀察她,看到南燭鼓着腮幫子的時候,心裏莫名的一軟。
問完話後,張啓山帶着副官就走到列車邊上,看了列車上的标識,還有車頭的情況。顧慶豐跟着他們,又回答了幾個問題後,副官就去拿氣割瓶,張啓山轉身也離開了列車頭部往月臺上走去。
猶豫了一會,顧慶豐就要跑上去和張啓山說什麽,邊上的小兵還沒有攔住他,就被一直站在原地的南燭給拉住了。
“少說話,他們自然有他們的打算。”南燭瞥了一眼張啓山,見他停下來了,才說道,“我占了一卦,這車雖然玄乎,卻也并非大兇。”
“可這是輛鬼車,惡鬼要來長沙拉人來了,我要和長官說說。”顧慶豐一臉擔憂,顯然是真害怕這是要來拉人的鬼車。
南燭是沒有察覺裏面任何的古怪,自然是知道這不是一輛鬼車,她也相信,這個被叫做佛爺的人,是不相信這些的。果然,張啓山就叫人來把顧慶豐拉走了。
顧慶豐一個勁地在那裏喊,就是想讓張啓山做準備,可惜沒一會兒就被拉走了。南燭溫吞的跟着往外走,卻被攔在了那裏。
“等會,跟我上列車。”張啓山低頭看着矮了他不知道多少的南燭,說道。
“憑什麽。”南燭怒目而視,顯然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聽到的副官微不可見的看了南燭一眼,眼神飽含複雜。
那邊已經開始用氣割瓶焊被封死的列車皮了,張啓山轉身,大長腿邁了兩步,站在南燭的面前,說道:“沒有為什麽,就憑我是你長官。”
很快,列車就被割出了進出口,張啓山直接走了上去,南燭頓了一下,轉身就打算偷溜,隐身符還沒有來得及拿出來貼上,就被身後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站在那裏的張副官給攔住了。
“南姑娘,請上。”張副官一句道破南燭的身份,一只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看似禮貌,卻完全不給南燭離開的機會。
“你知道我是姑娘,膽兒小,為什麽還一定要我上去。”南燭皺了皺鼻子,一臉不服氣,“你家佛爺喜歡欺淩弱小,你和你家佛爺一樣,也喜歡欺淩弱小。”
“能讓佛爺開口留下的,想必姑娘也不會是凡人,還是請吧。”張副官笑了下,倒是覺得這個姑娘有幾分意思。
嘟囔了一句,南燭只能老老實實的上了列車。南燭一米六六的身高,有着一雙細長的腿,若是穿漢服和裙裝,倒是有一種超脫世外的飄飄欲仙之感,可是換上一身男人的軍裝,從背後看過去,就像是一個纖細的小男孩。
一上車,那股腐臭的味道更加濃烈了,南燭皺起了眉頭,沒走幾步就看到了張啓山拿着匕首挑開死人背上的衣料,上面緩緩顯現出一個黑色的紋身。南燭眼眸一閃,這個圖案,她似曾相識,卻記不清是在哪裏看到過了。
再看這些人的死狀,南燭眨了眨眼:“面朝下,面朝下……”
俯身就要仔細的去研究那些屍體,張啓山一把将南燭拉了過去:“你要做什麽。”
“研究一下屍體啊,你叫我上來不就是為了這個。”南燭奇怪的看着張啓山,仿佛他問的問題是個笑話。
可你有必要整個人都差點趴在屍體上了嗎。
張啓山松了手,也不說話,南燭正要說他腦子有問題的時候,手上感覺黏黏的,擡手一看,一撮頭發正在她手上挪動,仿佛要鑽入她的皮膚裏去一般。
作者有話要說: 寫着寫着,忽然想到,佛爺一個東北大漢,起碼一米八七吧,女主一個江南妹子,也就一米六五,相差了二十二公分,然後,新婚之夜的場景就是……
張啓山:我媳婦兒呢?
南燭:呼,呼,呼。
張啓山:來人,看到夫人了嗎。
副官:佛爺,夫人在床底下睡着呢。
往床下一看,自家媳婦兒正在床底睡的香,哪裏有理會他的時間。
然後,我們可以計算張大佛爺的心裏陰影面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