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園的下人訓練有素,見南燭坐下了,連忙上茶上冊子。南燭嗅了嗅味道,雖然比不上師傅珍藏的那些茶,卻也是好茶,抿了一口,唇齒留香。見南燭的動作,邊上的人更加确定心中所想,對南燭的臉色也愈發的和藹了。
拿起坐上的冊子翻了翻,全頁不過只有一部戲,霸王別姬。還不等南燭繼續往下看,臺上就響起了銅鑼,一個身穿紅色戲袍面妝精致的人從幕後出來了。那人一開嗓子,就知道有沒有。南燭來了興致,一手撐在桌上,托着下巴,眼神慵懶的看着臺上。
戲才唱到一半,最中央坐着的人忽然就喊了停。南燭正饒有興致的看臺下的好戲,餘光忽然瞟到了邊上入口的地方,小心肝一顫,她不就是來聽個戲,為什麽還會遇到這個男人?
原來不知道什麽時候,張啓山已經從門口進來,正站在南燭邊上。張副官好奇的看了一眼南燭,只覺得她很眼熟。南燭見張副官看了過來,一臉高冷的對他點了點頭,然後轉過頭目不斜視,當做沒看見張大佛爺,還不忘用鬥篷遮一遮自己的臉。
張啓山淡淡的看了南燭一眼,擡腿往前走去。
“這位先生,您要是不聽戲,您可以離開,不要打擾別人聽戲。”張啓山順勢坐在了中央的圓桌前,摘下了手套丢在了桌上,張副官走到了鬧事的人邊上,算是有禮的說道。
“什麽打擾不打擾的,別以為你穿着一身軍裝老子就怕你。”那人卻是膽大的,伸手就推開了張副官,一臉嚣張的模樣,南燭意外的覺得,這人就像一只貓咪,以為自己是這裏的王,卻把邊上的老虎也一并當成了貓咪。
邊上許多在那人鬧事時就要站起來的人又坐了下來,和南燭同桌的一個人倒是頗為佩服南燭的鎮定,說道:“佛爺來了,這人就鬧不起來了。小姑娘倒是厲害,沒有被吓到。”
“我進來聽戲,為何要因為別人受到影響。”南燭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說實話,她還是挺煩聽戲到一半被打斷,原本還想教訓一下那人,可現在,她倒是同情加可憐那人了。
“唱,快給老子唱。”就在南燭低頭喝茶的時候,鬧事的人又折騰了起來,指着臺上的人就喊。
張副官氣樂了,倒是第一次遇到這麽不識趣的人,南燭和佛爺對着幹,他只當是女生特有的脾性,這人其貌不揚,又是一副糙漢子的模樣,自然沒有南燭看起來的賞心悅目了。當下也不客氣,拿出手、槍就指着那人,沒好氣道:“滾,滾蛋。”
說歸說,張副官還覺得不解氣的順腳踢了過去,将那鬧事的人給踢到了桌子邊上。鬧事的人這下可不敢再鬧騰了,說了一句掃興就往外走去。
走到南燭邊上的時候,忽然停了下來,掀開大衣就要從腰後拿出一根帶毒的銀針偷襲佛爺。南燭只是笑,伸手拿了一塊桌上的梅花糕來,輕輕咬了一口,甜而不膩,讓她很是喜歡。
“啊!快,快,帶我去找醫生。”果然,那人剛把東西放在嘴上準備偷襲的時候,忽然就丢掉了銀管,手捂着喉嚨在那裏大喊。
邊上的手下哪裏知道那人出了什麽事情,連忙扶着他去找醫生去了。南燭咽下最後一口梅花糕,只覺得意猶未盡,打算等會兒去問問這梅花糕是哪裏買的,帶些回去。
張啓山一來,倒是做了鎮場的,鬧事的人離開後,臺上就繼續唱起了霸王別姬。臺上的人唱的是真好,南燭聽的津津有味,直到戲結束了,也沒有回過神來。曲終人散,裏面的聽客都慢慢退場了,南燭等到人不是很多了的時候,才起身準備離開。
還沒有踏出梨園的大門,南燭就被張副官一把攔住了。
“南姑娘,佛爺請您稍等。”張副官在張啓山的示意下出了戲院,兩步就追上了準備離開的南燭。
南燭倒是驚訝了,沒想到她都這樣了,還能被張啓山給發現:“喂,我說,你們有必要老是抓着我嗎?列車也不是我帶來的,我也沒聽到什麽秘密,就不能放我安安穩穩的過個日子啊。”
“南姑娘誤會了,佛爺只是以表感謝,姑娘剛剛出手相助。”張副官難得臉上帶笑,倒是比面癱的時候好看了不知道多少。
“不用感謝,小事而已,你就放我走吧。”南燭是真不想再和張啓山這類人有瓜葛了,剛剛出手也不過是秉着舉手之勞罷了,畢竟人世講究業障,救人一命,可得機緣。早知道如此,她就是不該貪這麽點小利的。
“我可做不了主,是我家佛爺讓我來攔着姑娘的,還請姑娘上車等等。”張副官雖說現在笑眯眯的,說什麽也不讓南燭離開。
哼唧着慢吞吞的上了車,一臉不開心的坐在後座。這下好了,師傅沒有找到,麻煩倒是惹了不少。南燭剛坐上車沒多久,張啓山就出來了。
張啓山一坐進車裏,南燭就覺得渾身不舒服,不是迫于佛爺的壓力,而是,莫名的就會心跳加速。她一定是病了,或許該吃藥了。
“我說,小事一樁,你就不用感謝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南燭也不等張啓山開口說話,搶先開口。
張啓山似笑非笑的看着南燭,沒有理她,前面開車的小兵見張副官坐上了副駕駛上,當下就踩下了油門,開車離開了梨園。輕哼了一聲,人家不理她,她也懶得自讨沒趣,坐在車窗邊,拖着下巴,看着外面的風景。
南燭第一次坐軍用汽車,只覺得座椅軟軟的,車開的穩,倒是讓她睡意襲來。然後,想睡就睡,閉上了眼,睡了過去。張啓山看了一眼靠窗坐着的南燭,心裏倍感奇怪。他從來不會濫用職權,可今天,他連續兩次,留下了南燭。
車一個轉彎,南燭身體一歪,腦袋就靠在了佛爺的肩膀上,略感有些硬,撞疼了她的腦袋,南燭還是堅持睡覺,嘟囔了一聲好硬,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勢,就差往佛爺的懷裏鑽了。
見南燭睡的香,張啓山放松了身體,讓她睡的舒服一些。一路好眠,等醒來的時候,南燭就看到張副官一臉麻木的看着她,坐直了身體,南燭揉了揉自己有些僵硬的肩膀和脖子。
“到了?剛剛謝謝……”南燭正要向給她提供肩膀睡覺的人道謝,回頭一看,差點沒噎死自己,她剛剛一直靠着的,正是張大佛爺。
“下車。”張啓山面不改色,仿佛剛才什麽都沒有發生過,打開車門率先下了車。
南燭和張副官面面相觑,驚魂未定的下了車,沉默的跟在了張啓山背後。踏入張家大門的時候,南燭壓低了聲音,對并排的張副官說道:“你家佛爺怎麽了?”
“不知道。”張副官特別配合的壓低了聲音,對南燭說道。
“我覺得他不怎麽正常,算了,我還是不計較這些了,記得給他叫個大夫。”南燭嘆了口氣,低聲說道,“我這裏還有一張辟邪符,你找時間給你家佛爺貼到卧室門口。”
張副官看着手裏的紙符,憋笑道:“多謝南姑娘關心,我一定會照做的。”
張啓山哪裏聽不到他們的對話,聽他們越聊越偏,便冷冷的開口:“過來。”
眨了眨眼,南燭看了一眼張副官,得到一個你好自為之的眼神後,被張副官推向了張啓山。
豪氣的撩開裙擺坐到了張啓山對面,南燭微微一笑:“還有什麽事情嗎?”
“在列車的主棺椁已經打開了,按照你說的,能從礦山直接開到長沙的,只有這條路線。”張啓山手指向了面前的一張鐵軌路線圖,示意南燭看過去。
瞄了一眼,上面彎彎繞繞的路線看的南燭有些頭疼,當即就把圖紙推給了張啓山,手揉着自己的太陽穴:“我看不懂,你說是就是了吧。”
“晚上我會找八爺過來商讨,如果沒有意見,你明天準備好行李,和我們一起去礦山。”
南燭瞪大了眼睛,看着張啓山:“為什麽又是我?”
“你的能力。”張啓山也并非只是随心所有的留下南燭,若非見過南燭的能力,他怎麽可能連去調查這件事都會拉上南燭。
可疑的沉默了一下,南燭最後還是答應了下來。拒絕了張啓山派人送她回去,一個人溫吞的走出了張家大宅,驀然回首的剎那,南燭看見了一個巨大的金色佛像助理在張家大宅內。
原來這個張啓山還信佛。
摸了摸腰間挂着的玉佩,南燭站在那裏,有些迷惘。師傅,到底會去了哪裏。遇到張啓山,她總覺得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就連張啓山的未來,她算的也都是空卦。
這個張啓山,絕對不簡單。
作者有話要說: 張啓山當然不簡單了,是你未來的老公呀。(癡漢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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