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

為了慶祝Win以九連勝, 小組第一的成績拿下季後賽的第一個晉級名額,在比賽結束的第二天,訓練結束後, 虞枝帶着隊員們到基地附近的火鍋店美美炫了一頓慶功宴。

當然,這次是只有他們Win成員的內部聚會, 不存在中途再加入一個拉仇恨的投資商, 真是一個所有人都喜聞樂見的結果。

吃完火鍋後,虞枝本來是說今晚剩下的時間就由大家自由支配了,但游魚和季随風兩個年紀小的隊員鬧着要一起去唱歌。他想想, 這半年裏訓練任務重, 除了過年放兩天假之外,大家的确是沒怎麽好好放松過了。

“行吧。”虞枝松了口。

季随風被火鍋滾燙的蒸汽熏得有點飄, 高高興興地舉起雙手:“好耶!你們即将見證一個歌神的誕生!”

他們吃火鍋的地方是個大型商場,頂樓一整樓都是KTV。去的路上祁野故意放慢速度,不緊不慢地跟在虞枝身旁, 探究的目光鬼鬼祟祟地落在他露在外面的皮膚上。

才過去一天而已, 脖子上那些印記沒這麽快消掉,所以虞枝出門之前也顧不上天氣炎熱,套了件黑色的高領沖鋒衣,把那些重重疊疊的青紫痕跡遮蓋得嚴嚴實實。

光是憑肉眼看是看不出什麽端倪的,但直覺告訴祁野,虞枝昨晚和他們分開後消失的那段時間肯定是去做了什麽, 而且一定是他不願意發生的事。

那道如狼似虎的目光實在過于明顯,即使虞枝一直裝作不在意, 但被一旁的人這麽明晃晃、赤.裸.裸地打量一路, 再怎麽是賽場上的大心髒也完全無法習慣,也根本不可能忽視。

虞枝:“……”

他忍了一路, 最後在快到目的地時,終于還是沒忍住,用只有他和祁野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低聲逼問:“你到底在看些什麽?”

不會以為自己做得多隐蔽吧?

連路人都覺得這樣很奇怪總是忍不住回頭看,更遑論處于視覺中心的虞枝。

然而,被問到的祁野卻又不知道到底該不該問了。他猶豫了一下,在虞枝越來越暴躁的眼神裏,刻意壓低着聲音,問:“你昨晚到底去幹什麽了?”

這是文雅有素質版。

其實祁野真正想問的是,你又跟哪個男的一塊兒出去亂搞了。

虞枝扯着嘴角,冷笑幾聲:他就知道,這狗嘴裏能吐出什麽象牙來。

“我也是個成年男人,有需求要解決不是很正常麽?”

那張過分漂亮的臉上呈現出幾分挑釁,微眯起眼,故意緩慢地上下打量着祁野。頓了頓,又說:“自然,這些不該你操心,別忘了我們當時的約定。”

“……”祁野回望,壓抑的斷眉劇烈抽搐着,彰顯着主人此時內心的心潮洶湧。

他用餘光飛快地四下掃了一眼,确認沒人注意到這邊後,才忽然湊近了,用一種近乎咬牙切齒的聲音,低低地說:“你有正常需求想解決,你不能找我?非得出去浪?”

虞枝仿佛聽到什麽好笑的話,脫口道:“我放着正牌男友不用,要來吃窩邊草?”

但剛說完,又才發現自己說了“正牌男友”幾個字,想到昨晚的不歡而散,明明自己才是嗆人的那一個,卻不由自主地停頓剎那,秀氣的眉毛糾結到一處。

什麽正牌男友會瞞着自己搞出這麽駭人聽聞的事……虞枝越想越生氣,把不滿發洩在撞上門來送死的祁野身上。

其實就算虞枝不承認,憑借着昨晚他身上那些異常,祁野也能夠将真相猜個八九不離十,只是他沒想到這人居然就這麽光明正大的承認了,一點都沒拐彎抹角試圖隐瞞。不僅如此,還直接對着自己一波嘲諷。

祁野都快氣瘋了。

他正要說些什麽,走在最前面的寧越似乎往後邊看了一眼,溫和的聲音傳過來:“我們到了,快點哦。”

虞枝幾步邁過去:“在哪個房間?”

寧越是在手機上提前下好單的,鼓搗一陣後:“最裏面最大那個包廂。”

季随風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咬着棒棒糖笑眯眯地朝祁野招手:“走快點啊祁哥,就你最慢。”

“……”當着這麽多人的面,祁野這下就是想繼續盤根問底都沒機會了。

他臉色陰沉着跟着大部隊往包廂走,粗放的斷眉擰在一起,淺色的瞳孔不善立起,像頭心情不好、随時要咬人的瘋狗。

端着果盤的服務員都離這兇神遠遠地,生怕對方突然發病一口給自己咬成狂犬症。

游魚悄悄湊到虞枝身邊:“So哥臉色臭得像老婆跟人跑了。”

虞枝:“……”

左牧雲抓住他的後領,往旁邊一扔:“聒噪。”

服務員把他們帶到預定好的包廂,上了滿滿一桌果盤飲料:“需要酒水嗎?”

虞枝擺手:“不用。”

無論備賽還是比賽期間,他都不允許隊員随意飲酒,哪怕慶功宴也不行。

游魚和季随風到這種地方後簡直如魚得水,像倆貪玩的小孩一樣,一人一邊就先把麥給霸占了,搜的全是些現在熱門的網絡歌曲。

左牧雲是對什麽都興致缺缺的樣子,雖然和他倆是同齡人,但不知道沉穩到哪裏去,只是安安靜靜地坐在一邊,在鬼哭狼嚎的背景音裏刷着攻略貼。

虞枝心裏顯然惦記着什麽事,也沒什麽心情去搶麥,用包廂裏的電視連上手機賬號後進了DPL比賽的直播間,寧越坐在他身邊,保持着一個足夠近、卻又不會冒犯的範圍,和他一起觀看比賽。

今晚是A組的BW對陣TT。失去一個比賽經驗豐富的冠軍中單後,以三個老人和兩個新人的選手陣容,被配合默契被譽為“最佳五人組”的秋冠戰隊TT打得落花流水。

第一局的時候虞枝他們還在吃火鍋,沒趕上,只能從賽後回放看到是被一路平推的;現在正進行第二局,情況同樣不樂觀,才進行到十二分鐘,BW上中下路的第一座塔就都已經全破。

特寫鏡頭掃過BW隊員時,那種緊張、慌亂的表情出現在每一個人臉上。

寧越注意到虞枝最關注的不是BW的老隊員,而是那個補位上來的新中單,又發現對方的打法風格和虞枝有些許相似後,沉吟半響後,說:“他和其他BW隊員比起來心态還算是可以的,操作也算是沒什麽拖後腿的地方,不過不只是他,BW場上的五名隊員,整體配合性全都不強啊,有種在各打各的感覺。”

虞枝看這麽久的比賽直播,當然知道寧越分析的沒錯。

聽着比賽裏TT又擊殺了BW的語音播報,他面上表情不變,心裏……

再怎麽說,也還是有點難受的。

程羽假賽禁賽,自己又轉會,BW上上下下可以說是徹底亂成了一鍋粥。高千帆幾人的整體實力本來就不是很強,現在又必須和補強的中輔小新人訓練磨合,在各種DEBUFF的加持下,他們還能撐到現在,倒不如已經算是挺優秀了。

虞枝的目光重新落回直播間的畫面中,BW的敗勢似乎已成定局。他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轉而去看BW現在的積分。

“算上這場是第八場,才贏了兩場……”和TT這場雖然結果還沒出來,但其實已經塵埃落定了。

這個勝率,可想而知,出線很難,就更別說和一衆如狼似虎的強隊角逐夏冠了。

以前BW無論多拉胯,有虞枝拼了命的拖飛機,無論如何茍進季後賽是不難的,可現在沒了他……

“和你吻吻吻吻吻你聞得太逼真,讓我把虛情假意當做最真心的親吻,怪自己來不及區分,你對我是酷愛是敷衍——”

虞枝的思緒被一陣撕心裂肺的歌聲打斷,他緩緩擡起頭,順着熟悉的聲音看過去。

祁野不知道什麽時候參與進游魚和季随風的歌王争霸賽,搶了季随風的麥,唱得像是跑了八百次老婆,讓人無比觸動的歌聲裏沒有技巧全是感情:

“我想問問問問問我該怎麽脫身,你卻說花花世界不必當真,多麽傷人讓我愛上薄情的紅唇——”

他也正看着虞枝的方向,兩個人的視線在半空交彙,仿佛在借由歌詞正撕心裂肺地對負心漢進行控訴。

虞枝:“……”

他就知道,不該答應來KTV團建的。

服務員進來添果盤,聽見祁野滿是真情的歌聲都不由得一驚,看他的眼神裏漸漸帶上同情,在心裏默默地感慨着:唉,又是一個被始亂終棄的癡情種啊。

虞枝逃也似的飛快低下頭,臉埋在掌心,感覺到一陣一陣的丢人。

聽着耳邊越來越大的動靜,他猛地起身,把旁邊的寧越都吓了一跳,問:“怎麽了?”

虞枝抹了把臉,兔子一樣溜出包廂,遠遠地扔下一句話:“我出去透透氣。”

寧越似乎毫不意外祁野的所作所為,也心知肚明他和虞枝之間的那點事兒。見狀并沒有多說什麽,只是垂眸,将目光落在虞枝留在桌上、喝掉一半的可樂。

意識無聲地拉扯半晌後,還是拿起那個玻璃杯,就着杯壁凝着褐色氣泡的地方将剩下的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