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殘忍真相
當楚蕭聽見門砰然一聲倒塌後,握着木棍的掌心裏滲出汗意來,心怦怦怦地跳着,緊張感不言而喻,聽着這密布的腳印聲,應當有八九個人沖了進來。
只是有一個人緩步向楚蕭的方向走來,楚蕭的心愈發緊張,突然屋外傳來一陣撕心裂肺地哭喊聲,愈發靠近的人,止了步,轉身,厭惡地皺眉怒道:“怎麽回事?不是說了嗎,別搞出太大動靜,怎麽說,這也是渝國的地方。”
“是。”屋內的其餘人都應聲稱是。楚蕭聽見他的腳步聲離自己越來越遠,便想着他應當是出去訓斥自己的部下了,楚蕭這般想着。
來人在屋子裏大肆搜捕着,嘴裏還不斷吐出污言碎語。
“真是……這村子裏的女人實在是枯槁瘦弱,沒玩幾分就哭了起來,實在敗興。”一個人摔了屋子裏的花瓶,略有缺憾道。
“不是都說渝國女子嬌柔百媚,哪能與我們零國女子相比……”另一個人附和道,說着說着便向楚蕭的角落走去。“我去屋裏面搜搜,不知道這屋裏面可有人……”說罷,腳步聲響起。
就在他要接近楚蕭的時候,她猛然舉起木棍狠狠向來人的頭上砸去,只聽來人嗚咽一聲,便摔倒在地。
“誰?”屋裏其餘人猛然轉頭向楚蕭的方向看去,一衆人迅速移動向楚蕭的方向擠了過來。
他們每個人手裏都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
楚蕭忙撤開身子手裏緊緊握着木棍,一雙眸子裏驚慌失措,上下閃爍着打量着他們。
“你們想做什麽!”楚蕭大喝,她心裏的恐懼一點都不會少,反是害怕顫抖了起來,握着木棍的手因為害怕顫抖不停。
一衆人将楚蕭緊緊圍在角落裏,逼仄的角落使得楚蕭愈發恐懼,渾身的毛孔都聳立了起來。
有人發出了哄然大笑,微挑着眉,道:“小姑娘長得挺标致啊……你看你都這樣了,你還不知道我們想對你做什麽嗎?”說罷便一個腳步向前想要奪下楚蕭手中的木棍。
他露骨的話刺激到楚蕭,楚蕭擡手就用木棍向他身上揮去,他靈巧躲開,反是朝着楚蕭的腹部狠狠打去。
一陣錐心刺骨的疼很快便襲上心來,楚蕭一個踉跄摔倒在地,木棍驟然從手中滑落。
“好個小娘們,還挺心狠手辣,想致命。”
木棍緩緩滾着,滾落到一個人的腳下,他彎下腰,拾起了木棍,握在手中,木棍上還留有幾分餘溫。
“大人!”一衆人見他來到,便紛紛讓出一條路來,中間的楚蕭瑟縮在地上,用手緊緊捂着自己的腹部,額頭上有汗滲出。
只見他一步一步向前走着,濃黑的眸子目光灼灼地盯着楚蕭,聲音染上幾分莫名的情愫:“你是……零國人?”
楚蕭像是猛然間想到什麽,擡眸與之對視。莫不是他們知曉她是零國人便會放過她嗎?楚蕭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便順着他的話的點了點頭。
“那便是最好不過了……”說罷便向着楚蕭逼近了一步。
周圍的其他人哄堂大笑,一人在旁解釋着:“原來是自家人,那就看大人可給你收了房……不過就看你可使得我們大人滿意了。”說罷衆人便十分識時務地退出了屋子。
楚蕭擡頭看向來人,那雙眸子就是那麽赤裸裸地盯着她,自己完全暴露在他眼下,楚蕭覺得自己的心跳快要溢出心胸,用手慢慢杵着地,緩緩向後退出,她的腹部還在隐隐作痛。
“你叫什麽名字?”他緩緩蹲下身子,像是久別重逢的朋友相見般那樣随意,只是在随意地問着。
楚蕭本就小心翼翼地在往後退着,這時他突然的出聲,使得她猛然擡起頭,視線撞入她的黑眸中,驚恐暴露其中。
“我剛剛在問你叫什麽名字?”他又重複了一句,欺身向前,楚蕭感受到滿滿的壓力,覺得他每說一句話的輕微熱氣都撲到了她的臉上,楚蕭十分不适,厭惡地皺着眉頭,可又怕激怒了他,畢竟她現在手上可以防身的武器是一個都沒有,這邊是很難了。
楚蕭只是一味地沉默着,默不作聲,微微垂了垂眸子,看向一片昏黑的地面,只不過用眼角的餘光瞥到了他手中握着的木棍,心裏便有了幾分盤算。
“怎麽?不說話?不想理人?我只不過想問問你姓甚名誰,家住何方罷了。”他的話語輕輕,給楚蕭的感覺就像是在話家常一般,只不過楚蕭明白他絕對沒安好心。
“我叫葉瑾,你可識得我?”他說罷,便輕聲地笑了,那笑是那麽肆意,那麽猖狂,楚蕭根本不知他是何意,二人絕不相識,他又是零國兵将,試問有哪一個作惡的人會願意留下自己的姓名呢?楚蕭覺得失常。
楚蕭根本沒聽過有葉瑾這一類人,看着他逼問的嚴肅臉色便配合地搖了搖頭。
突然,葉瑾猛然上前,緊緊控住楚蕭的下颌,捏着她的臉頰,黑眸中盛着幾分怒火:“我剛剛在問你,你叫什麽名字?難道你想我再重複一遍嗎?現在你可是在我手上。”眸中的恐吓直直掃進楚蕭那雙微微顫抖的眸子。
“我叫……叫楚……楚傾之。”楚蕭因為臉頰被緊緊捏着,說出來的話是慢吞吞的,在這一瞬間,楚傾之三個字脫口而出,楚蕭知曉她在渝國早已是一個死去已久的人,她自是不會将自己的姓名暴露出來。
而她楚氏一族滿門忠烈,楚這個姓她一生都不會丢棄,她相信父親是遭人構陷的,她總有一天會去翻案重還楚家清白,而傾之這個名字是顧煥叫的。
那日顧夫人還好好的在廚房裏忙碌着,顧煥抱着楚蕭去了長亭,清晨時才與顧澄争吵了一番,得到的不過是冰冷的拒絕,長亭下,她很狼狽,甚至都不願再擡起頭看周圍的一切,而顧煥卻是将她緊緊抱在懷裏,記得北風呼呼地刮着。
“蕭蕭,你有沒有想過,換一個名字在寒祁好好生活下去,你也知道渝國你是回不去了。”顧煥低頭看着楚蕭,柔聲問道。他看不清楚蕭面部的表情,只能察覺到懷中的人一頓,以為又是哪句話使得她不高興了,便又小心翼翼地補充道:“若是換個名字去舞啓生活也是好的,畢竟那裏溫暖秀美。”
“你也知道,楚蕭這個名字背負了太多,我想你也知道的,你的母親定是不想你那麽難過,一顆心被仇恨所擠滿。”
楚蕭伸手緊緊攥着他的衣裳,像是心裏緊緊壓抑着快要喘不過氣來一樣。
“我是說真的,隐姓埋名,去過你自己想要的那種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生活,不被仇恨束縛住。”
“你不要再說了。”楚蕭喑啞着聲音,像是帶着祈求一般的哭腔懇求道,她這副狼狽的模樣哪裏是因為家族的變故、覆滅,而是因為這些在父親面前一直都是微不足道的兒女私情啊!這叫她怎麽有臉去面對她的父親與母親,她就是這樣的不争氣!
楚蕭越想越是慚愧,只是緊緊地揪着顧煥的衣裳,好像只有這樣才能讓她發洩心裏的那份壓抑已久的壓力。
只是顧煥像是個雙耳閉塞的聾子,完全聽不見楚蕭內心裏的拒絕,仍是一個人說着,他看着這一空如洗的天,道:“你看傾之可好聽?”
“傾之。”
“北方有佳人,一顧傾人城。我覺得很好,是不是,蕭蕭?”顧煥說完嘴角微微上揚,心裏的愉快由內而外,這個名字存有他的私心,他對楚蕭何曾不是一見傾心呢?他對她的喜歡溢于言表,顧煥想到這便又微微低頭看着懷中的楚蕭。
楚蕭仍是連頭都沒有擡一下,只是顧煥明顯感受到他的前襟有一些濕了,成想是楚蕭的淚染透了他的衣裳,顧煥伸手揉了揉楚蕭的軟發,自言自語道:“不好聽嗎?那就不要,不要哭地那麽兇了,蕭蕭,我很心疼。”
他自小就是家中驕子,父親寵愛,大哥照顧,很少會這般耐心去安慰去照料一個人,因為家裏人的過度溺愛使他的性子不免有些驕矜,逆了他想法的人他一向都是使着手段打壓的,正是因為這樣他在初遇楚蕭時,便是遇見了一塊大頑石,心裏總想着要讓這塊頑石心甘情願為他所雕刻。
只是,現如今越處越發覺得自己是如此地喜歡她,他那從小就被養成的性子讓他愈加有自信楚蕭到最後一定會是他的。
楚蕭将顧煥的話一字一句都收入了耳中,只是有一句卻入了心,他說他要叫她楚傾之,傾之傾之,可不就是傾之嗎?她生命中的一切都毀于一旦,傾之覆滅了。楚蕭想到這,臉上竟染了幾分嘲弄的笑意,清清淺淺地笑出了聲,只不過眼裏的淚水仍是止不住地簌簌地往下流着。
楚蕭短暫回憶起那日,她沒有想過真有這麽一天,楚傾之三個字會從她的口中說出來。
“楚傾之?”這三個字在葉瑾的唇間反複說着,而後他臉上倒是揚起了一抹神秘莫測的微笑,松開緊緊捏着楚蕭下颌的手,“真是一個好聽的名字呢。”說罷便猛然站起身子順帶拉起楚蕭,惹得楚蕭渾身抖動了一下,他将楚蕭緊緊锢在懷裏,歪着頭将他的臉伏在楚蕭雪白的脖子上,一雙黑眸裏染着不一樣的情愫。
楚蕭感覺就是有一個可怕的東西在緊緊貼着自己的身子,楚蕭大力地掙紮着,想要掙脫出去,只是楚蕭越掙紮,葉瑾就抱地越緊,然後便聽刺啦一聲楚蕭外裳的前襟便被撕開了,“啊!”楚蕭驚吓出聲,大力掙紮時,便見滾落在地上的一根木棍。
楚蕭急中生智,大力踩了葉瑾一腳,葉瑾松開手,這時楚蕭便瞬間撿起地上的木棍,緊緊跑在一邊,道:“你別過來,否則別怪我對你出手!”楚蕭的臉漲得通紅,将木棍揚在葉瑾面前。
葉瑾反是輕笑一聲,似乎仍是不在乎楚蕭手中的木棍,大步向前走着,餘光中瞥見旁邊被楚蕭用木棍敲打在地的人,笑着說:“剛剛是不是你第一次殺人?”
“如果我沒有猜錯,那應當就是!”
楚蕭怒目圓睜,握着木棍的手微微顫抖着,用着餘光輕輕瞥着倒在地上的人,一顆心跳地飛快,的确那是她第一次殺人,那地上的血順着地流着,楚蕭渾身一震,才發現,就在她剛剛轉移視線的時候,葉瑾奪走了她手上的木棍,然後便是揚手将木棍扔到了遠處。
楚蕭看着空蕩蕩的手,一時怔在了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葉瑾欺身上前,一把将楚蕭攬入懷中,就在這樣的時候,那個藏在裏間的婦人手裏拿着一個瓷瓶跑了出來,穩穩地要向葉瑾砸去,葉瑾帶着楚蕭在旁轉了一個圈,靈巧地躲開了,然後松開楚蕭直直走上前去,眼神中帶着幾分兇狠:“沒想到,這屋子裏還有其他人!”說罷便向婦人那走去,好像要逮到她将她生吞活剝了一樣。
“你住手。”楚蕭轉身就向他的後背踹去,葉瑾驟然轉身,與楚蕭纏鬥了起來,他倒是微挑着眉,輕笑道:“楚傾之,你不是我的對手,遠不及我。”說罷,便一掌将楚蕭推開,楚蕭整個人都被擊打摔倒在地。
守在外面的人聽見動靜,一窩蜂都湧上前來再次将楚蕭團團圍住。
“大人?這……”有人看着葉瑾臉上的怒氣不止,便以為剛才自家大人玩的并不愉快,這才轉頭看向一旁受到驚吓跪倒在地的另一位婦女。“原來這屋子裏還有人,說不定還有人藏着,我們進去搜一搜。”
然後便大步向衣櫃走去,只是他手裏握着一把大刀,那樣的光直直驚吓住摔倒在一旁的婦人,婦人連滾帶爬地站起身驚叫道:“不要過去!不要過去!有什麽沖着我來!”
只是聲音剛落,便被一刀砍過,那血濺了出來,染在一旁灰白的牆上,看起來刺目非常。楚蕭一時有些昏厥,雙眸微微閉着,臉上的痛苦不言而喻。
她眼睜睜遇到了太多太多的殺戮了,每一次她都這麽看着,無能為力。
“畜生!”楚蕭驟然睜開雙眼,爬了起來,向殺人的人沖了過去,那猩紅的眸子裏盛滿肅殺。“去死,你給我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