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的秀女越來越多,有宮女見勢不對,趕緊請來了掌事女官。

哪怕女官來了,劉素萦也沒有要收斂的意思,誰也不怕,就這樣勾着唇角笑看着慕晴纭。

慕晴纭臉色越陰沉,她越高興。

同樣變了臉色的,是那擠進人群的女官,臉色要多白有多白,沒病,只是看見一臉陰雲的慕晴纭,吓壞了。

女官惶然跪在慕晴纭跟前,叩拜:“王妃娘娘。”

見女官都跪下了,衆秀女相視一眼,也紛紛跟着行禮。

只有還沒搞清楚狀況的劉素萦筆直地站着,自言自語琢磨:“王妃?怎麽又成王妃了?”

慕晴纭沒急着讓這些人起來,看着劉素萦冷道:“許你從千金小姐變秀女,就不許我從郡主變王妃?”

女官急道:“劉小主,這是明王妃娘娘,小主怎可放肆,還不快跪下向娘娘賠罪。”

“明王妃……”劉素萦依舊沒緩過神來。這個名號她很熟悉,本該是屬于她表姐的,聽說被一個郡主給搶了去,藩王郡主那麽多,沒想到偏偏是她!

劉素萦的眼裏全然沒了剛才的泰然,取而代之的是驚惶,不用女官指點,她也知道該怎麽做。

劉素萦緩緩斂裙跪在了慕晴纭面前,磕頭:“臣女有眼不識泰山,望娘娘恕罪。”

她肯向慕晴纭低頭,并非是怕慕晴纭,而是畏懼大權在握的明王,哪怕不甘心,也得顧忌她如今的身份。

慕晴纭心裏的火并沒有因劉素萦磕個頭就熄滅,她沒那麽大度,雖說頂了這個頭銜之後,她做事不如從前那麽沖動,但沖她來的她可以忍,咒她全家,忍無可忍!

女官看了一眼劉素萦,又望着慕晴纭懇求:“娘娘息怒,還望娘娘看在劉小主初入宮闱不懂規矩的份上,饒過她這一次吧。”

慕晴纭即道:“掌嘴。”

嘴賤就得對症下藥。

女官吓了一跳:“娘娘……”

“還不動手!”慕晴纭心意堅定,她今天要是不給劉素萦個教訓,她就白當了她爹的掌上明珠!

她沒親自動手,已經很注重身份了,要不是有個攝政王妃的身份,她根本不用假手于人。

劉素萦捂着臉頰擡頭,怔怔道:“你……你敢……”

如意上前,對慕晴纭欠了欠,“娘娘,奴婢來吧。”

沒過多久,便有聽命的宮女取來竹笞交給如意。如意接過竹笞,站到劉素萦面前。

慕晴纭即便下了這個狠心,但還是見不得打人的場面,于是先和淩重歡帶馮雲婉去看看太醫。

幾人走出初盈宮時,身後一下一下的聲音十分響亮。

馮雲婉不光是被打了一巴掌這麽簡單,大熱的天染了傷寒不說,掃了會兒地又中了暑熱,好好的一個人被折騰得只剩半條命。幸好送醫及時,才沒有大礙。

太醫施了針,馮雲婉的臉色才比剛才好看了一點,她迫不及待地對慕晴纭說:“晴纭,那個人是總督千金。”

慕晴纭淡然點頭:“我知道啊,我和她六年前就見過了,算是老冤家。”

淩重歡陪馮雲婉坐着,勸道:“雲婉你還是先顧你自己吧,那個人是她該打,你沒聽她說話有多難聽嗎?”又嘆道,“她是總督千金沒錯,所以除了晴纭,還有誰能替你出這口惡氣。”

慕晴纭才不關心什麽總督千金,她現在只關心馮雲婉的身體,皺眉:“這才幾天,你怎麽弄成這個樣子?”

馮雲婉搖了搖頭,“沒什麽。”

哪怕馮雲婉不說,慕晴纭也能猜到原因,連掌事女官都很買劉素萦這個總督千金的賬,其他人也圍着劉素萦團團轉,還不是看在劉素萦家世好,而且還和馮府沾親帶故份上。劉素萦和馮夫人是表親,怎麽會讓雲婉好過。

慕晴纭問:“她沒少欺負你吧?”

“都怪我,我在宮裏卻幫不上你什麽忙,要不是晴纭來了,還不知道你會被折磨成什麽樣。”淩重歡緊挨着馮雲婉,拉着她的手道,“要是你有個好歹,我怎麽跟哥哥交代。”

“忍忍就好了,大皇子現在有重任在身,千萬別告訴他我的處境,我不想讓他分心。”馮雲婉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扶着坐榻站起來,“我該回去了,秀女不能随意離開初盈宮。”

慕晴纭扶馮雲婉坐下,勸道:“不急,一會兒我送你回去,先在這兒好好休息一陣。”

馮雲婉還是忍不住擔憂,“晴纭,劉素萦不是個善茬,我怕這件事會鬧大。”

“我會怕她?”慕晴纭冷笑。

宮裏的嫔妃動不動就下令杖責鞭笞,到她這兒,不至于連打幾個耳光的權利都沒有

“雲婉你不用擔心,晴纭是誰啊,有皇叔在,別說一個總督千金,就是你姐姐也得乖乖領罰。”

打馮雲妁?慕晴纭沒想過。現在她見過的千金小姐已經不少,對比之後發現馮雲妁雖然高冷了點,但人品還算不錯,教養良好,就是她那個娘有點過分,自己打壓雲婉不算,還夥同自家親戚讓雲婉在宮裏也不好過。

豪門大戶真可怕。

慕晴纭和淩重歡陪馮雲婉坐到了日落黃昏時。天黑了宮門會落鎖,出入不便,慕晴纭知道自己該回去了。

從禦藥房出來時,慕晴纭發現主殿裏值守的太醫都不見了人影,她喚了個小厮一問才知道,太醫們都被太子側妃召去了東宮看診。

太子側妃這個名號她也挺熟的,劉素萱嘛,劉素萦的堂妹。

慕晴纭沒把此事放在心上,直到送馮雲婉回初盈宮時,才知道劉素萦被劉素萱接去了東宮,劉素萱還召了所有太醫去東宮給劉素萦治傷。

慕晴纭就納了悶了,掌個嘴而已,用得着這麽興師動衆?

後來慕晴纭聽見秀女們在議論,說劉素萦傷得不輕,她想走近仔細聽時,那群秀女各各如臨大敵,退了幾步埋頭站好,不敢再吭聲。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會這麽怕她,慕晴纭莫名其妙。

時候不早了,她也懶得細探個中緣由,帶着如意出宮回府。

第二天一早,慕晴纭被宜岚急促的喊聲驚醒。

她很困,但也聽得很清楚,宜岚說的是:“娘娘,不好了。”